可是景施琅不在这里,沈敏瑜的一场戏算是白演了,当然晏九九也不准备把这件事情告诉景施琅,虽然她曾经一度想撮合沈敏瑜和景施琅,但如今看来,沈氏的心性绝非任性那么简单,她不能让景家被这样一双手染指,想想景家对她和母亲的纯善她就不忍!
不够沈敏瑜有一点是说对了的,那东西确实是非比寻常的毒物。
所以她才会猛然开门截住沈氏的话。
若是正与顾家有关,那么沈氏不可能毫无蛛丝马迹,也许从沈敏瑜着手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晏九九心下敲定想着这件事情要去景家和景施琅商量一二。
“敏瑜,要不你进去和linda说说话?”
没有看见心中期盼的人,她哪里还想在这里做戏?
沈敏瑜大失所望,有些兴味缺缺,心不在焉道:“我就不去打扰linda了,你也说医生的意思是少动多静,让她好好休息吧!只是这些药材补品你替我带给她吧!”
晏九九也不拦她,巴不得她赶紧走,正准备转身进门,谁料沈敏瑜咦了一身,转头问道:“只是这位看着有些面生……不知是?”
“呵呵”晏九九笑了笑,顺着沈敏瑜的目光看向亨利,“这是我在日不落帝国的一位朋友,如今也在景泰做事。”
“哦哦……”沈敏瑜点了点头,从头到脚的把欧亨利打量了一番,见那男子但笑不语丝毫没有与她交流的意思,唇角微微勾了勾便扭头走了。
linda的病房外的人像凝成的一个球,沈敏瑜不想回头去看那臃肿之态,走廊里空荡荡的,只听得见她明快的高跟鞋声,柔桡轻曼的腰肢似翩翩舞动一般,风姿绰约令人遐想。
“小环……”她已只有两人听的见的声音跟身边的女子说道,“你去查查那个男人到底什么来历,金启璇在日不落的朋友……怎么会在景泰商贸工作!?”
何况还是个男的!
她不信以施琅哥哥对金启璇之心,他不会有什么想法。
沈敏瑜目光灼灼,晏九九的话毫无破绽,只是她心中疑云重重,那男子看起来衣饰华贵,怎会甘为人下人?
施琅哥哥究竟为何不在医院?是否与这名男子有关?
若是能借这个机会除掉金启璇……
心意通畅,她不自觉的抿嘴笑了笑,就要下楼去,这时候楼下却上来一名戴着口罩的医生,沈敏瑜陷在心醉神迷的美梦之中,哪里注意与他正面相冲的男子。
“啊!”沈敏瑜捂着额头,“嘶!”
两人装了个满怀,那戴着口罩的男子冷冷的看了沈敏瑜一眼就要抽身离去,沈敏瑜还没站稳,她指着那个男子,眉眼颦蹙,一副怨天尤人要跟他理论一番的样子,可那男子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你…”沈敏瑜脚下不稳,又是连连后退,后脚跟一个踩空,细如勾柳的腰肢向后淌去,双手在空中划了半轮想要抓住一只半叶。
“小姐!”小环来不及拽她,一边向楼梯跑去一边伸手去拽沈敏瑜。
两人的手指抓了一个空,沈敏瑜就要顺着梯沿滑下去了,说时迟那时快,她的另一只手被那个男子抓住,沈氏只觉得有突如其来的力道提了她一把,她还在挣扎以防落地,另一只手随着这力道滑向男子的面罩,那男子一侧脸躲过了沈敏瑜的魔爪,但指尖扫过脖颈落下一记血痕,沈氏一个旋身,下一秒便落在男子的怀中,白大褂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着清淡的男子味道,沈敏瑜惊魂甫定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小姐!你没事吧!”小环急着过来要检查沈敏瑜。
沈氏听见丫鬟的声音她拉回了神绪才发现拘在男子的怀中,她嫌弃的推开男子,正准备给那男子一巴掌,谁知道男子行动更快,只见那白褂男子眸光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女子的手,沈敏瑜还不罢休,她就是因为这个一声不吭的人差点跌下楼梯,现在还占了她的便宜,想也不想另一只手就要挥上去,那男子又顺势擒住了沈敏瑜的另一只手。
小环急得团团转,“你放开我们家小姐!你快放开!”
说着就要去捶打那蒙了口罩的男子,他在这廊道与这主仆二人已经纠葛已久,若是被人看到了难免不起疑心,他脚下幻化着鬼步轻而易举的夺过小环的扑打,当下双手甩开沈敏瑜的臂膀,三下五除二的跃上了去往楼上的楼梯,不一会儿消失在主仆二人的视线中。
“小姐,这医院的医生怎么这样?撞了人还不道歉!等我回去禀报老爷!”
沈敏瑜摆了摆手,盯着那男子的去向目光潋滟妖娆,“他可不是什么医生……”
“那他是?”
“医生怎么会又这样的身手?”沈敏瑜冷笑道:“我看……是有人坐不住了,你觉得…今天死的人会是谁?”
第一百零二章 恨之入骨 2
“啊!……小……环!”
“小姐!”小环任沈敏瑜抓住自己的手,薄利的指甲盖深深嵌进了她柔嫩的肌肤里。
她咬了咬牙,将那痛楚吃进肚子里。
为了小姐她什么都愿意做。
“小姐,医生说这药吃了一会儿见效,见效之后还要有一个过程才能将那东西给排出来…现在才见效果,小姐您忍忍,忍了这一会儿就好了!”
沈敏瑜的白嫩的手臂青筋凸显,像一只伸出墙外的树枝,暴露在空气下,小环握着她的手,“小姐,您忍忍……一会儿排出来就好了!”
“别这么多废话!”沈敏瑜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一身的力气全用到抵抗肚子里犹如刀绞的痛处,散乱的头发早已被汗液浸湿,两三绺顺着脸庞贴到下巴,空空的袖子,两枝树干般干瘦的手臂撕扯揉捏着腹部的衣服。
“是不是药量不够!?”她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气去捏小环的手臂,“医生有没有说要加药?”
她因疼痛而呼吸加速着,急促的呼吸导致她的小腹上下起伏着,沈敏瑜的眼神近乎疯狂。
她一定要把这个不该出现的东西拿掉!
她决不能让梦中的那个场景发生!
“啊!”仿若肚中那个鬼魔一般的生命猜透了她的想法,像是风中飘颻的鬼火,那火苗幻化出无数细小的银针一起锥着沈敏瑜的肚子,一会儿又化作一把弯刀,那疼痛像活生生剜掉了她的一块心头肉,肚子里的魔鬼又将那砰砰直跳的心头肉奉在她面前,她满眼都是血淋淋不停跳动的血肉。
沈敏瑜觉得不只是满眼了……
她感觉满鼻、满口、满耳都是那血肉模糊的东西,整个身体在这种恶心奇怪的感觉下膨胀起来,沈敏瑜嗅到一阵突如其来的血腥味,她下意识的张口干呕着,却不知道一张口那血味更浓,像是山间水滴石穿的石块,那鲜血的腥臭味从缝隙间涌了进来,刹那间填满她的口腔,她不敢说一个字,生怕一个颤抖那血腥味就趁机钻进喉咙里。
她觉得脸上也有东西在缓缓流淌,抹了一把脸,全是泪。
沈敏瑜是最见不得市井间那些屠杀畜生的场面,不仅甚为血腥,更加粗俗卑鄙,她向来是十分嫌弃的。
几年前在庄子上有农户杀猪,她远远的瞟去,只看见白花花的猪肉,听见穿过田埂上空尖锐的猪嚎,那声音比婴儿的哭声更粗厚,比嘶叫的蝉鸣更加刺耳。
她形容不出来是怎样一种令她毛骨悚然的感觉,总是那一次,她站在高高的小山包上,硬生生将中午吃的东西吐了个精光。
可她现在所经历的摘胆剜心之痛,不比那活生生被解剖的肥猪少一分!
可又有谁像看那屠杀畜生样的围观她呢?又有谁来恶心她呢?
若是有一个……
她令愿触柱而亡!
她沈敏瑜是沈家这鼎百年雕琢的王冠之上最为璀璨夺目的珍珠!
没有人有资格来笑话她!
只要她将这件事情小心翼翼的处理善后,再将那医生的嘴巴用钱财塞紧,此事天知地知,只此三人而已。
她恢复了身子,还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
“小环!小环!是不是出来了!你看看!”沈敏瑜感到体下涌出一股热流,隐秘的花园像是骤然打开了紧锁生锈的大门,隐居在花园里的生命像是受惊一般猛然冲了出来。
“小姐!出来了!”小环检查了一番,松口气道。
“快!我要沐浴更衣!”沈敏瑜跳下躺椅,“把这羊毛毯子和那东西一起卷了然后烧掉!”
小环小心翼翼的扶了沈敏瑜进浴桶,转身去收拾残局。
沈敏瑜羊脂白玉般的腿上血迹斑斑,像一节沾了泥土的白藕,她伸腿去试水温,刚好何时方才缓缓伸入水中,那腿上的血迹像是遇水溶解的泥土一样缓缓化开,她沉进水中,水面涣散的花瓣五颜六色,沈敏瑜刚刚坐下,水面晃动了几下便平静下来,那艳丽的花瓣向她聚拢来。
她靠在木桶上松了一口气。
耳后是小环收拾东西的声音。
她的心微微平静下来,一开口,嗓音有些嘶哑,“上午可有什么人来找我?”
小环将躺椅上的东西捆成一个包袱的样子,答道:“昨天您不舒服老爷在您睡着的时候来过,我想那时候还没吃药就不要紧……可早上老爷见您没去用早餐想来看您,我说您还未起身,昨日里嘱咐我们说不要叫醒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