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们的二公子还不知足,挑三挑四的挑人家的不足,也不想想他是个什么货色,徐国公府能看上他,也是意外之中的事情。
秦篆梗着脖子绝不低头,听见小厮说的话之后,立刻拿着桌上的瓷碗向他砸了过去,滚烫的汤汁瞬间浇在他的手上,将小厮的手被烫得一片通红,怒吼道:“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反正这是我的亲事,明天我绝对不会去迎亲的,你们有本事就把我关在屋子里一辈子!你们想让人家看笑话,我可不愿意!”
又是一片兵荒马乱,各种吵杂的声音想在屋子里,还有丫鬟们的尖叫声。
秦篆就像疯子,将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
他恨啊,他明明能有更好的选择,但是父亲却不经过他的同意,擅自将他的婚事定了下来。
其他人不知道,可他很明白啊,自己的父亲绝不是池中物,总有一天他会逃离这个水池翱翔天际,到了那时候他哪怕是娶公主都可以,何必要去娶一个并无实权的国公之女?
就在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发疯的二公子是,一声低沉的轻咳从院子外传了进来,这声音于他们而言简直是天籁。
“咳,都已经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在房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你们也是,不知道多劝劝二公子。”
丫鬟小厮们自然不敢辩驳,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哪里是他们不劝,而是二公子根本不听劝,二公子性子随了老爷,老爷年轻时候是什么模样,二公子现在就是什么模样,在秦家最难伺候的主子就是二公子了。
但是这话他们却不敢说出来,谁都知道老爷最疼爱的就是二公子,若是他们敢在暗地里编排二公子的,坏了二公子的名声,以老爷的手段,他们绝不可能活下来。
见秦丰凌走了进来,已经连满十八的秦篆就像个孩子似的冲过去,忽略一地的狼藉,不依不饶的攥着秦丰凌的衣袖,还像孩童时般撒娇:“父亲,我不想娶徐国公府家的小姐,她配不上我,我怎么能娶个次品回家给您当儿媳呢。”
他不愿意,说什么都不愿意,可他知道整个府里能做主的,也只有他老爹了,所以,秦篆毫不犹豫的求到了他老爹的头上。
要是其他的事情,秦丰凌不介意放纵自己的孩子,但是这事已经定下了,绝无更改之意,听见了秦篆的话之后,秦丰凌几乎是瞬间沉下了面容,呵斥他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日就是良辰吉时,你现在跟我说不愿意,是想把我秦家的脸面放在何处?”
作为一家之主,秦丰凌最在意的是秦府的面子,其后才是自己的孩子。
或许是从小被娇惯长大,就算听见秦丰凌的语气不对,言语中的呵斥之意也属实,但秦篆依旧不满意:“爹,你要想想,我不娶徐国公府之女,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以咱们家现在的地位,娶她或许是高攀,但要是以后呢?以后就说不定了,而且徐国公府又无法给咱家提供助力……”
秦篆眼中划过一丝奸诈。
他不是蠢货,秦家主也不会如此放纵一个蠢货。
听见儿子的分析,秦家主的表情终于好了一些,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改变了主意。
亲事已经结成,婚约以诏告天下,六礼一样不差。
若是现在他们秦家反悔,绝对会成为整个京都的笑话,那不是他能接受的事情。
是以,就算秦家主觉得秦篆说的话很对,但此时已无法更改。
他拍了拍秦篆的手,目光难得的有瞬间的慈爱:“儿啊,此次算是委屈你了,将徐国公府嫡小姐娶进来之后,若是你还不满意,等以后有机会,咱们找个机会将她休弃便成。”
言外之意便是,此时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说完,秦家主也不管自己的儿子是什么看反应,转眼看跪了一地的丫鬟仆人,呵斥道:“还不将这些东西收拾干净,要是伤到了二公子,你们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丫鬟小厮们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连忙收拾屋子里的狼藉一片,还有那些被扯下来的红绸,或许他们要用一晚上的时间,才能将新房恢复原来的模样。
但是他们丝毫也不敢有怨言。
秦篆跺了跺脚,极是不满的说道:“爹,你已经不疼儿子了,我要去找祖母,让祖母给儿子做主!”
“去吧,你祖母和我是同一个意思,这徐国公府小姐,你是不娶也得娶,娶也得娶!”
秦篆:“……”
徐清漪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嫁过去的夫君是什么模样,她此时就像是个待嫁的普通女孩儿,眼中含羞,看着铜镜里满脸羞意的自己,更是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徐国公夫人看见自己的女儿难得露出一副羞意,忍不住笑着打趣道:“这人还没嫁过去,我女儿的心中就在幻想她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模样了,果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她是过来人,如何能不知道自己女儿心里在想什么?
左不过就是那几件事。
徐清漪咬着唇,脸颊比打了腮红时更红,一张白皙的脸因有越来越红的趋势,她唤着国公夫人,不依的拉长了声音:“娘,您就知道打趣女儿。”
国公夫人心中更乐,慈爱的抚了抚徐清漪披散在肩上的长发,眼中的笑意是真,眼中的不舍也是真,她叹了口气:“只要一想到明日你就不是徐家的人,而要冠以夫姓,母亲这心里啊就越来越难受,生怕你以后在婆家受了委屈。”
在这一方面,她也是过来人,想当初她嫁进徐家的时候,徐家的老夫人还健在,那时她可没少受折磨,所以并不想女儿走一遍她的老路。
徐清漪不知该说什么,静静的回答道:“母亲放心,那秦家虽是商贾之家,却与家中只隔两条街的距离,若是母亲想女儿了,自然可以上门瞧瞧。”
“又在说傻话了,日后你嫁了出去,母亲怎么好经常上门,你也不能经常回家,否则会在外人眼中落下口实,就连那秦家的人也定会对你心生不满,你要知道,做人媳妇和做人女儿根本不是一个意思。”
徐清漪低眉轻笑:“女儿晓得的,女儿还未嫁出去,母亲怎能如此担忧?日后的事情也只有日后才能知道,难道母亲不相信女儿的本事?”
国公夫人心中忧心不减:“你是什么模样,母亲自然清楚,但是有些东西绝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秦家野心不小,你日后想在秦家站稳脚跟,还是早早生下儿子为好。”
“不过,以母亲的想法,你嫁入秦家也是受委屈了,秦家来商贾之家,家中虽家产丰厚,但这底蕴上却是远远不及京中其余人家。他们就是一群不通文化的蛮夷,我的清漪,要是被他们轻待了可怎么办。要不是你父亲百般劝说,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你嫁过去的。”
士农工商,商是最低微的。
国公夫人想的没错,此时徐清漪也还未嫁入,秦家的老爷就已经开始谋划日后该怎么为他的儿子,将这不得他心的媳妇休弃出去。
139见招拆招
当藏在秦家和徐国公府的暗哨将这消息传回安府时,黎礼笑得花枝乱颤,差点收不住声,好久之后她才勉强止住笑,擦了擦因情绪极度激动,眼角渗出的眼泪,说道:“这秦府和徐国公府竟然想到一块儿去了,两家都觉得对方配不上自己的孩子。不过还是秦家够狠,人还没娶进去,就开始谋划该怎么将她休掉。”
安逸臣轻抚她的后背,等她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之后才说:“秦家家主一向看不清事,他有此想法在意料之中,或许在他们心里,只有公主之尊才能配得上他们家。”
黎礼冷笑:“痴心妄想!别说陛下没有公主,哪怕是有,轮也轮不到他们秦家。”
安逸臣面色柔和,自从两人坦诚心意之后,在黎礼面前,他便从未板过脸,最多只是习惯了面无表情。
“你不必生气,他们也只能想想而已。”
他转着手中的佛珠,突然朝着黎礼说道:“明日我与父亲要去秦府,今夜会让人暗中将你和母亲送出京都,等这件事告一段落之后,我便去将你接回来。”
心中惊讶,黎礼明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此时却只能装傻,装成只隐隐约约的猜到会发生什么,她紧张得握住安逸臣的大掌,忧心忡忡的望着他的眼睛:“你要做的事情,会有危险吗?”
一定有的。
秦家虽是新晋权贵,但奈何他们背后有陛下撑腰。
哪怕他们明知道此时的陛下是皇室的耻辱,乃是当初皇室的污点,可别人不知道。
安逸臣想说没危险,可看着她的眼睛,他的喉咙就像是哽住了一样。
无法欺骗她。
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最终,安逸臣轻笑着,露出难得的消息,微凉的风从窗户外吹进来,他的发丝竟与黎礼的纠缠到一起,他没有将两者分开,反而打了一个更紧的结。
“你曾经送给我了一个护身符,还有救了我一命的玉虎,有它们保护我,区区危险又有何可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