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夫人笑得更加灿烂,等笑过了之后才察觉不对劲,连忙轻咳一声纠正黎礼的想法:“礼姐儿,你放心,以国公夫人的手段,不至于让我生气,但是你日后却要小心一些,她那人极为小心眼,你今日已得罪了她,日后行事并要更为谨慎,绝不可让她抓到半点把柄。”
黎礼自然的点头应下:“母亲放心,我有分寸的。”
对付徐国公府的人,她很有经验,毕竟上辈子她就用手段坑了那位嫡小姐一回,但是,如果不是那位嫡姑娘太过分,他做事也不会那么果断,不留情面。
要怪,也只能怪徐清漪贪心。
徐国公府,在安府吃瘪的母女俩脸色阴沉,国公夫人甚至摔了上好的玉瓷瓶,但是相比安家的那几个人,她更恨的是家中扶不上墙的国公爷。
徐清漪心中虽难受,但还不至于因为这件事而记恨上帝,她知晓自家的情况特殊,而自己父亲又是个没有远见的,她已经十六了,婚事再也拖不下去,以父亲的做法,肯定是将她下嫁给他手下。
但是他父亲本身就不靠谱,能在他父亲手底下讨生活的,又会厉害到什么地方去?
她不甘心,不甘心,这一辈子平平淡淡,如果不是当今圣上太过糊涂,以他们家的本事,早就将她送进宫当皇妃了。
国公夫人到底是不忍心让自己千娇万养出来的女儿受到如此委屈,她拍了拍徐清漪的小脸蛋,眸色温和的安慰她,说道:“女儿放心,我的女儿如此优秀,不怕找不到好人家,那安老夫人不愿意帮忙也就算了,咱们不求人,以母亲的本事,也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别的她不敢说,可对于女孩的教养,她从未放松过,徐清漪不能说是京都最为拔尖儿的,但是绝对不差,想娶国公府小姐的公子哥们,也是从门口排到了城外。
只不过可惜了,那些人的身份太低,及不上国公府的门第,原本她看好了两家,一家是安家的大公子,另外一家是定国王府的定国世子。
只不过她没想到,安老夫人居然如此糊涂,将自己的亲生儿子与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凑成一对,而定国王府也早早的与安家定了亲。
她就算是想见缝插针,也得看看那两位愿不愿意。
徐清漪发了狠,说道:“我相信母亲,母亲也要相信我,日后不要再因为女儿的事情到处求人了。”
如果不是当今陛下因为猜忌,而将所有的兄弟都打发了,她就算是当王妃也使得的。
母女俩并没能交谈多久,因为下人们禀报,国公爷已经回了府。
徐国公大摇大摆的走进府中,在屋子里谈心的母女两连忙迎出来,徐国公见自己的女儿眼眶红润,一副哭过的模样,心下有些着急,皱眉问道:“清漪怎么了?莫不是在京都,还有谁敢欺负你?”
转头又看向国公夫人,见国公夫人似乎也是哭过一场的模样,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徐国公心底有些纳闷,以自己不上不下的地位,权力高的人不会找自己麻烦,因为懒得对付,而地位低的又没有那个胆子。
他实在想不出整个京都谁会对他们下手了。
徐清漪连忙擦了擦眼角,故作无事的摇了摇头,说道:“父亲想岔了,是女儿今日与母亲一起去戏馆子听了场戏,那戏中的故事太过感人,回来后想到也忍不住感动。”
“是这样吗?”徐国公仍旧怀疑,只得将怀疑对象放到国公夫人身上:“夫人?清漪说的是真的吗?”
徐清漪给一家母亲使了个眼色,国公夫人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知道今日他们所做之事是万万不能让国公知道的,只能顺着这话点了点头。
最后,理所应当的受到了国公爷的不满的轻斥:“我说夫人,你自己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戏文也就算了,怎么还把女儿带坏了?”
国公夫人委屈,哪里就是她带坏了孩子,现在京都盛行的不就是看戏吗?
她不知该怎么接这话,只得保持沉默,还是徐清漪替自家母亲解了围。
等到又只有她们母女两的时候,徐清漪嘱咐国公夫人道:“母亲,现在家中情况特殊,安府又不是我们能招惹的,安太傅权力遮天,父亲又是一根筋的人,绝对不能让他招惹到安太傅。”
因为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安太傅本就看徐国公府不顺眼,若是现在让安太傅知道她们依旧不知死活的去招惹安老夫人,肯定会在暗地中被报复的。
“母亲知道,但是母亲这心里就是难受啊,都怪你父亲不争气,手上也没有权利,连点与安家抗衡的本领都没有。”国公夫人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她心里就是忍不住,所以这些年来她特意无视了安府的消息。
没人比不过她更了解当初事情的发展原因,她也不希望几十年前的事情再重复一次,徐国公府是绝对经不起第二次打击了。
徐清漪最听不得国公夫人怨天尤人的话,听她连自己父亲都数落起来了,连忙四处看了看,低声说道:“母亲,此话不能乱说,父亲虽不出挑,可这些年来也未曾犯过大错,我国公府虽在陛下面前不得脸,可该有的体面却一样也不少,这些都是父亲争取来的,母亲不该这样说父亲。”
国公夫人心中憋屈,到底是没有再说了。
只用了三天,徐清漪的婚事以最快的速度定了下来,是秦府的二公子。
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黎礼没有半点惊讶,况且在不久之前,她就察觉到了徐国公府和秦家之间的猫腻。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保持中立的徐国公府竟然会选择了秦府座位依靠对象。
但是也极为正常。
毕竟,徐清漪的年龄实在是拖不得了,而秦家也只有二公子的年纪与她相差不大。
可是徐国公府与秦家成为姻亲,啧,又会引起许多有心人的猜测。
丫鬟在耳边禀报消息的时候,安逸臣也在一旁看书,黎礼没有避讳他,仍旧一本正经的听完了丫鬟说的话。
直到夜深后,安逸臣终于收了书,淡淡的望向依旧滔滔不绝的茶香,后者收到大少爷意味深长的眼神,话音不由得一顿,极有眼色的说了最后一句话:“少夫人,时辰也差不多了,您该休息了,奴婢先行下去。”
黎礼也看了看窗外,确实时间不早,点了点头便放过茶香,然后自己步入到净室收拾。
正因为她速度太快,才没有注意一直黏在她身上的眼神。
她出来后,一眼就看见倚在床头的妖孽男人对她招了招手。
或许是夜晚的烛光太温柔,她发现,他的眼里也全是温柔。
她突然有些腿软。
明明脸上的那道疤已经给他的容貌大大减了分,但是偏偏……魅力指数还是爆棚啊!
她不由得一步一挪的挪了过去。
在她靠近之后,安逸臣伸手轻轻一带,便将她拉进了怀中,手指抚摸着她的额头,轻轻摩擦着那一块伤处。
黎礼下意识的要躲开,她虽然对容貌的要求不高,但是也绝对不想将自己的丑陋暴露在他眼前。
134疤痕
有些东西藏着就好,不必现于人眼之前。
但是,她想藏着,安逸尘却不如她的意,将她的手拿走了,再把覆着眼角的那缕头发拂到一边,用大拇指指腹轻轻地摩擦着早已结疤的伤口。
黎礼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躲避的触摸。
这块伤疤,她已经藏了许多年,就连最亲近的人也从未注意到。
可是现在,这伤疤却暴露在罪魁祸首的眼前,着实让她十分不适应,哪怕此时她的心中已没了记恨,可还是有些不舒服。
任由是谁好好的一张脸,突然舔上瑕疵,心里肯定都有怨言的。
如果不是她的自制力十分强大,恐怕现在早就将在她额角放肆的那只手甩到一边。
她每每想动作,可是目光触及到安逸臣阴沉的眼神时,仍旧止不住的胆怯。
她心里忍不住有点悲愤,到底是谁欠了谁,谁伤了谁啊?怎么现在搞得他像是受害者,而自己是迫害者一样!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黎礼里面上保持一片淡定,目光仍旧清澈见底,里面藏不住一点情绪。
哪怕是心里的腹诽再多,她也未曾在脸上表现出来,所以安逸臣一低头,便能看见一双眼睛骨碌碌的盯着自己。
这双眼睛里明明没有指责,可他仍旧无地自容。
他们相处时,日常生活中,黎礼梳的发髻总会有一缕头发有意无意的遮挡住这丝伤痕。
外人不知其原因,还以为是黎礼的爱好独特,是以不曾深究。
可是只有当初安家的知情人知道,那是因为她的额头上多了一块疤,为了不让这块疤暴露在更多人的眼前,她不得不借用发髻来挡住。
以前,没有看到是她,他根本想象不出这块疤在黎礼的脸上会是多么恐怖,直到今夜,他终于有心思将面具拂到一旁,才晓得当初的事情对她造成了怎样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