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徒笑着展开信纸:“大庶长近日似乎分外焦虑,总担心主公会弃他于不顾。”
姚天香兴奋起来:“他干嘛担心这个?莫非千羽移情别恋,有了新欢?你给他回信,就这样说……”
墨桥生收到了司马徒的回信,
他拴紧了门窗,紧张地拆开了那封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信函。
“其一,浓情蜜意之际,不可过于呆板,口述衷情,循循诱之。”
口述衷情,口述衷情。
墨桥生只觉此事比最晦涩的兵书阵法还更难熟识,他红着面孔,硬着头皮,一句句地背诵起司马徒抄录给他的那一条条所谓浓情蜜意之际必须使用的甜言蜜语。
“其二,复现彼此之间金风玉露初逢之夜,追忆刻骨相思,更增今日情谊。”
墨桥生心中急转,初次,初次和主公……
他捂住了额头,想起了和主公在卫国时那荒唐的第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程千叶:对不起哥哥,我拿这个小妖精真的没办法,只好先抛弃你了。
第116章 完结
春色恼人,月移花影。
忙碌了一日的程千叶捏着有些酸痛的肩膀乘着夜色走在回廊上。
这里的地势很高,可以俯瞰全城万家灯火。
凉风送来一阵悠悠的笛腔,清音浸溟空,花间闻折柳,
这是周御史的笛子。
周子溪的笛声不再同往日那般透着股苍凉悲愤,玉笛声声疏朗开阔,闻之令人胸怀畅快。
程千叶怀着愉悦的心情进入了自己的寝殿,
殿内的情形让程千叶有些诧异,平日里照得整殿灯火通明的那些银烛都被熄灭了
唯独在条案上燃着一双红烛,摇曳的烛光给这古意盎然的屋内披上了一层暧昧的暖意。
床榻之上低垂的帐幔微微有些晃动,显然是里面有人。
程千叶放轻了脚步,向着床沿走去,
床尾的衣架上挂着一套熟悉的男子的衣物。
边上的春凳披着一条白色素锦,上整齐的摆放着一些不可言说之物。
再往前的地面有一双男子的皂靴,靴子倒了一只,显见脱靴的人有些慌乱。
程千叶一下掀开了帐帘,床榻内披散着长发的墨桥生口中叼着一条红绳,正想方设法地想将自己的双手捆上。
他太过焦急,以至于额头微微出汗,甚至连程千叶进来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直到程千叶哗啦一下掀开帐幔,露出那张笑盈盈的脸来时,墨桥生才吓了一大跳。
他口中一松,那条红绳便掉落了下去。
程千叶的视线顺着那条滑落的细绳一路往下,滞留了片刻,挑了一下眉:“小墨,你这是在干什么?”
墨桥生全身像是要烧起来一样的红透了,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司马徒教给他的那些情意绵绵之话,他明明已经反复背得烂熟,但此刻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一个字也想不出。
程千叶伸出手,轻轻推了一把,将墨桥生推倒在床上。
她撩起枕上一缕青丝,举在唇边吻了一吻,“既然小墨今日这般热情,我倒是却之不恭。”
墨桥生感到周身肌肤燥热了起来,终于无师自通地说了一句,
“只……只要主公你喜欢,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程千叶的手顿住了。
她意思到桥生这是为了留住她。因为害怕她离开,这个男人不惜拼尽全力,甚至把自己这般毫无防备的呈现在她面前。
程千叶看着眼前之人,他的肌肤滚烫而灼热,微微起伏,强健的身躯上面布满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伤痕。
墨桥生的左臂和左腿各有一道圆形的箭伤,那是曾经背负程千叶逃亡的时候,敌人的利箭留下的伤痕。
胸口紧靠着心脏的位置,有一处显眼的新伤,那是急着赶来绛城救援程千叶,被敌军伏击所伤。
他为了晋国南征北战,身上无数道的伤痕都和程千叶有关。
这个男人为了她可以舍弃一切,把她当做自己的唯一。而自己却对他说出了那种不负责任的话。
“桥生,”程千叶揭起床榻上的锦被,盖住了墨桥生的身躯,“我们结婚吧?”
墨桥生愣住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以公主的身份嫁给你,你愿不愿意?”
墨桥生的面孔上展露出了狂喜的表情,随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一下紧张起来,
“多,多久?”
什么多久?程千叶反应了一下才想明白,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桥生竟然担心她只是敷衍地给个名分。
她在墨桥生的身侧躺下来。
将手伸进了锦被之中,握住了墨桥生微微发颤的手掌。
说出了她的承诺:“此生此世,持子之手。”
“不,不会离开的,是不是?”墨桥生紧紧望着程千叶的双眼,“您没有骗我。”
春晖夜色中,程千叶的眼底似盛有星芒:“等鹏儿长大一点,国家安定下来。我把肩上的重任卸下。到时候我们同游神州,共享山色,寻觅一个让你我一同回去的方法,如果找到了,我就带着你一起去见一见我的家人。好不好?你愿不愿意?”
墨桥生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那个黑色的背影,不时伸出手,用手背来回抹着眼角。
汴京城内近日最热闹的一件事,
就属长公主程千叶同关内侯墨桥生即将举行的婚礼了。
国君对他这位嫡亲妹妹的婚事十分重视,不仅为这位常年卧病在床的千叶公主修了一座轩昂气派的公主府,还将驸马的爵位升了一级,拜为关内侯。
此事一时轰动朝野,人人称颂。
当然背地里也有些不和谐的声音,说主公对墨将军是明升暗贬,封了侯爵,招为驸马。
不过是忌惮墨将军声威过盛,要夺了将军的军权,将他困于汴京而已。
也许是主公做得太直接了点,就连张相都对此事十分反对,君臣二人甚至关着门在朝梧殿大吵了一架。
那日值守的侍卫宫女,眼见着平日谦逊温和的张相气势汹汹地甩袖子出门。
主公亲自从朝梧殿内追了出来,放下身段劝解,才将张相给哄劝了回去。
但不管怎么说,大长公主婚礼的筹备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那位久病避客的千叶公主也似乎因为喜事提起了精神,入宫拜谢了太后。
在朝梧殿的台榭之下,程凤领着侍卫护卫者宫闱。
“凤哥哥,凤哥哥。”小秋路过的时候凑到程凤身边说了一句,“你看有见到那位千叶公主吗?我今日在太后的宫外正巧看见了,真的是和主公好像啊。”
程凤没有说话,只是皱紧了眉头。
他不仅见过公主,还护送公主往返了一趟镐京。他的心中总朦朦胧胧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处,但始终有一团迷雾挡在他眼前,让他摸不着看不透。
桥生对主公用情之深,没有人能比他更明白。
他不太明白前几日还留宿在主公寝殿的桥生,怎么能做到转身就兴致勃勃地同公主大婚。
“凤。”新封的关内侯,墨桥生站在台阶上,凭着栏杆向这里呼唤了一声,“主公召你入殿。”
程凤拾阶而上,同墨桥生并肩前行,随口问了句:“主公召我何事?”
墨桥生眼神闪避,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朝梧殿内的主公正和夏菲商量着些什么,看见程凤入殿行礼,程千叶抬了抬手:“凤,大婚那日,夏菲要陪我同去,朝梧殿这里就交给你了。”
程凤有些疑惑不解地抬起头。
程千叶看了一眼墨桥生,摊了一下手:“你,还没告诉他?”
程凤看向了墨桥生。
墨桥生尴尬地咳了一声,张了张嘴:“我……”
夏菲白了程凤一眼:“太傻了,做了主公那么久的贴身护卫,竟然还不知道。”
程凤眨了眨眼,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提到了他嗓子眼。
“主公和公主就是同一个人啊。”夏菲附在他耳边,替他揭开了谜底。
——
大婚当日,凤冠霞帔的千叶公主,顶着大红盖头,在宫内拜别了母亲和兄长。
杨太后十分舍不得女儿出嫁,含着热泪主持完仪式,抹着眼泪被搀扶回宫去了。
连晋王程千羽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嫡亲妹妹嫁人也颇为伤感,回了朝梧殿就闭门不出。
程卫尉尽忠职守的待在殿外,谢绝了所有要求觐见之人。
夜色渐浓,热闹了一日的公主府,宾客散去。
洞房之内,春宵帐暖,红烛成双。
程千叶卸下繁琐的服饰,洗干净了脸,欢呼了一声,一下就扑倒了坐在床沿的驸马。
厢房内隐约传出细细碎碎的声音。
“你哭什么?这个时候该哭的不是我吗?”
“不不不,你不用忍着,我喜欢看你哭出声的样子。”
……
房门外守着的是平日里为公主打掩护的两位女暗卫,阿椿和阿夏。
她们两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是哭声?”
“公主哭了?”
年长些的阿椿小心翼翼地向着她们长官夏菲请示:“驸马是军旅之人,武艺高强,身体强健,会不会太不知道轻重了点?耽误了……那位明天上朝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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