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爷!”
莫名其妙竟做了人家孙子!小乞丐气得咬牙切齿,侯德宝这时那里管他,过来扶了老头儿道,
“爹……爹……我们回屋里说话!”
老头儿听了忙点头道,
“好好好!回屋说话,回屋说话!”
这厢欢喜得胡子连抖,一手拉了小乞丐一手拉了侯德宝便进去院子。侯德宝冲小乞丐递了一个眼色,后者回身关上了大门。
两人进到这院子里头来,瞧着眼前的房子却都是吃了一惊,
“这……这……这房子跟外头破庙也差不了多少吧!”
这房子先头受过火烧,一大半的屋顶都塌了,只剩下一小半儿还勉强支撑着,院子里头一片凌乱,破砖烂瓦堆了一地,四处一片残败。
老头儿领了他们往偏房去,两人进去一看,那里头有只得一个空架的床,上头没有幔帐,铺了补丁叠补丁的一块布在稻草上头用来睡人。
床旁边用破砖支了一个灶,上头放着个陶罐子,想来是平时煮食之处,屋子里头又暗又潮,一股子怪味儿弥漫。
老头儿这时才发觉自家这处实在不能见人,不由搓手道,
“儿啊!前头房子烧塌了,爹也没钱修,这几年也是越发的懒了,也没有收拾收拾,倒让你回来连站脚的地儿都没有了!”
侯德宝与小乞丐没想到这老头儿虽是有个家但倒与他们在外头做乞丐一般惨,不由心头有些发酸,侯德宝笑着应道,
“爹说那里话来,那有儿子嫌爹的,您瞧瞧儿子如今这样儿,还怕爹爹您瞧不上儿子呢!”
老头儿一手拉了侯德宝一手拉了小乞丐,
“好孩子,爹前头是因着你大哥他们去了,你又没有回来,心里挂念着你们无心做事,现下你回来了,爹便重拾我们老宋家的手艺,担了担子出去卖,总能养活我儿我孙子的!”
侯德宝见这老头一副颤巍巍都站不住的样儿,还想着做活养活儿孙,任是他久历江湖见惯世事也忍不住鼻头发酸,抬手抹了一把脸道,
“爹……爹……那能还让您操劳,应让儿子来供养您才是!”
老头儿听了喜道,
“果然是当了爹的人,懂事儿了,当年你便不愿跟爹学做饼,一心要出去闯荡才离家的,如今是想通了,愿意做啦?”
侯德宝点头道,
“爹……前头是儿子不听话,出去吃了苦头,如今知道错了,儿子跟着您学手艺,以后我来养您!”
老头儿听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把抱过一旁站着的小乞丐拍着他背道,
“好孩子!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你爹出息啦!”
小乞丐仰起脸冲头顶上黑漆漆的屋顶翻着白眼,
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觉着你这假儿子有出息了!
几句话便能将你哄得团团转,这老头儿真是个傻的!
心里暗暗骂侯德宝太过无耻,欺骗老人家,却还是不忍让老人家扫兴,笑着点头应道,
“您放心!爹一定会养您的!”
老头儿欢喜的疯了一般,忙张罗着给两人备吃食,只是这屋子里只角落处放了一个焉瘪瘪的布口袋,里头有半斤糙米,还有几把外头晾的腌菜,其余那还有吃的?
第二十七章 新开张
侯德宝瞧着可怜忙道,
“爹,您不用忙活,我们也不饿!”
老头儿不信,
“你们赶了许久的路回来,那里有不饿的!莫要给爹省粮!”
侯德宝见他要去提那米口袋,忙过拦道,
“爹,爹!儿子没说实话,您……您孙子饭量大,他一顿便要吃一斤米的,你这点子不够,我……我到外头买些去!”
老头儿听了忙伸手去摸怀里,
“那去卖……去卖……”
摸出来十个铜板全数送到侯德宝手里,小乞丐瞧了暗暗撇嘴,
这老头儿真穷,左右活得这般惨了,还不如跟着小爷我出去讨饭,凭着小爷的手段,养你们两个都足够了!
侯德宝不收,老头儿急了,拉过小乞丐道,
“好孙儿!你去买!”
小乞丐眼珠子一转收了铜板儿应道,
“好咧!”
当下蹬蹬蹬出门一口气跑到了巷口,那处有一个小粮铺子,老板见是个小乞丐进来正要挥手赶出去,却见那小乞丐从怀里摸了二十个铜板出来,
“老板买五斤米!”
开门做生意有银子赚自是不能赶人了,给他称了五斤糙米还附赠了一个口袋,小乞丐提着口袋蹬蹬蹬又回去了。
这厢“一家三口”在老头儿破败的屋子里,煮米成粥就着那点子咸菜便算是吃了一顿。
虽是简陋老头儿却是吃得十分欢喜,到睡觉时要把床让给儿子、孙子睡,侯德宝不忍心这样的天气还让老人家睡地上,便抱了些稻草进来铺上,自家睡在了上头。
老头儿怕他冷,去寻了不少破衣烂袄垫在下头,这才算是勉强过了一晚。
这老头儿也是姓宋的,大名叫做宋福,祖上是宫里御膳房的糕点师傅,传下来的手艺宋福学不到五成,到最后混了个担着担子走街窜巷的卖饼子。
宋福妻子早亡,因怕后娘对两个儿子不好,便不再娶妻,自己又当爹又当娘,靠着担担子卖饼养活了两个儿子,小儿子早年离家,他给大儿子娶妻置房,却是在一场大火之中家人尽失。
现下他年老昏庸,却是遇上了侯德宝与小乞丐这两人,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可怜他晚年凄凉,送了这两人过来与他作伴。
宋福自从儿子、孙子回来,人便有了寄托,那精气神儿立时回复了大半,这厢领着儿子带着孙子,三人齐心携力,自家将那倒榻的房子拆了,用散碎的砖头重又搭了两间小屋,一间给儿子、孙子住,一间做了灶间。
自此侯德宝与小乞丐便在这卧龙镇上住了下来。
这时节,小小的方素素那知这些,每日里半日习文半日练武,倒也是十分快活,只除了家里那个小肉团渐渐长大,会认人之后便每日里一到时辰就盯着门口瞧,柳氏知晓儿子的心思,命了人抱他到门口候着。
方贤躺在大人怀里,拿眼望着大门口,见着熟悉的身影自小径处现身,立时欢喜的啊啊大叫,手舞足蹈的冲来人咯咯笑,这一笑那嘴角便有一汪口水流了下来,方素素一脸嫌弃的接过他来,用挂在他脖侧的小帕子给他擦,
“你怎么这么脏!”
方贤那管姐姐嫌他,只是笑呵呵将头挨了过去,靠在她肩头上蹭了蹭,又双手摸着姐姐的脸撑起头来瞧她,
“啊啊啊……”
方贤张着嘴,里头白白小米粒瞧得清清楚楚,一旁的丫头笑道,
“九小姐,十少爷这是在长牙,自然口水流得多些!”
说着伸手接过去,方贤见状愤怒的冲着丫头啊啊乱叫着,双手死死抓着方素素的肩头,小指头里还缠了几根垂下的头发,方素素疼得咝咝咧嘴,‘
“快放手!快放手!”
丫头忙伸手解救,方贤只当人要抱他,立时抓得更紧了,方素素觉着自家的头皮都要被这小子扯下来了,气得狠狠瞪他,
“你再胡闹,我便扔你下去!”
说罢作势把弟弟往上抛,方贤那知怕惧,只觉新奇好玩儿,立时咯咯大笑,手乱舞着,倒把手上的头发给松开了。
姐弟两个一面说话,一面往里头走去,见着了柳氏这才算是将手里的小魔星给交出了手。
方贤这时节最是开心,坐在娘亲怀里,旁边又是最爱的姐姐,又瞅见自家爹爹从大门口进来,
“啊……啊……啊……”
他生怕方魁瞧不见他,立时张开手嘴里叫唤着,引得方魁过来抱着他掂了掂,
“好小子!今儿可是乖乖的!”
柳氏应道,
“下午睡觉时倒是吵了一阵子,睡得要晚些,今儿晚上怕是要早些睡!”
方魁抱了一会儿方贤便放下,又去抱着女儿,
“今儿问过你师父,说你方家的刀法已是能从头到尾耍上一遍了?”
方家刀法大开大阖,来回便只有十六式,但却要配合内功一同使出,方素素能将方家刀法使个遍,便是内家功法已贯通之故。
唯有内家功法贯通才能气息通顺,刀法流畅,即是能使遍十六式那就是内家功法初初入门了!
方素素点了点头冲方魁笑道,
“爹,师父夸我了!”
方魁暗笑,自家妹子那样儿何止是夸,简直就是夸上了天,拍着胸脯向他保证道,
“我这徒弟,不出十年必能打遍方家年轻一代无敌手!哥哥,素素可真是天生练武的料子!”
方魁倒不是不信自家妹子,不过总怕满招损,骄生横,怕女儿太过自傲当下便应道,
“习武便是修心,你需戒骄戒躁,这才万里征程第一步,江湖上高手如云,你这点子本事还差得远呢!”
方素素很是受教应道,
“爹,你放心!师父说了,家里的哥哥们功夫都很好,我以后要一个个都打赢了才能到江湖上闯荡!”
方魁笑着点头,他与方静却是没想到,因着这一句话家里的小子们以后在女儿手下败了多少回,以至的这一辈方家小子们谈起这位小妹妹都是脸色一变,方素素扬名江湖之前便已在家中称王称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