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真凑到香上细细闻,韩烺道,“夫人可有听说一种叫罂粟的药材?”
“有所耳闻。听说有富商重金买来,用在房事上头。”
“哈哈!”韩烺笑出了声,凑到了裴真脸前,“我的夫人连这个都清楚,真是了不得了!不过以后这样的事,夫人不用知道,咱们不需要!”
裴真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只是听到他说“咱们不需要”,愣了一下,一下想起来,自己听说他真的有意过继那会的想法。
她当时不禁怀疑了一下他在子嗣方面的能力。
但他笑着说不需要!
裴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不禁还往下溜了一下。
她如何表现,韩烺可看得一清二楚。
韩烺呼吸一顿,她这惊讶是什么表情?!
她这眼还敢往下溜?!
难道她觉得自己不行?!
“夫人看什么?!”他一声吼。
裴真被他吼得颤了一下,抬眼再见他脸色铁青又气恼,又是一个瑟缩,直觉就想跑掉。
韩烺见她还要跑,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我每日强迫自己当那柳下惠何其辛苦,你不慰劳与我,反而怀疑与我?嗯?!”
男人的气息此刻说不出的浓厚,裴真一呼一吸也像被他攥在手心里,听了这话,忙不迭摇头,“没有没有,夫君别误会!”
“误会?!你当你夫君眼睛瞎?!”韩烺咬牙切齿,“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说,你怀疑了多少次了?!怀疑到何种程度?!”
裴真要被他两只眼睛瞪穿,不知道怎么形容怀疑的程度,只好伸出一根手指头,小声道,“就一次。”
“一次也不行!”韩烺直接将她这根手指头咬进了嘴里。
裴真吃痛,韩烺却不松开她,箍住她的腰,两步把她压在了屏风上。
“真是太娇纵你了!连这个都敢怀疑?!”嗓子不知何时变得嘶哑低沉起来,说出来的话不知是不容置疑这么简单了,威胁十足。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办了?!”
裴真呼吸都不敢了,瞪大着眼睛望着他,只把韩烺看得心头似被刮擦磨蹭,沸腾的血液似浪头,一浪高过一浪。
“等着!”半天,他挤出来这么一句,尚有理智的话。
他大声喊了韩均,让韩均立时上一碗冰雪冷圆子来,然后坐在椅子上,往肚子里灌茶。
裴真小心地整理着衣衫,小心打量他两眼,被他瞧见,瞪了回来。
“气煞我也!”
他这个样子,裴真看着看着,不由笑了起来,她一笑,又挨了韩烺一记眼刀,“还敢笑?!”
裴真却停不下来了,在韩烺怒目而视中笑得前仰后合,半晌缓过来,才道,“谁让夫君不早早娶妻生子,还要过继侄儿到膝下?”
韩烺瞥她,“我若早早娶妻,还有你的事?”
裴真一愣,心道,现在也没她什么事。
这个念头一闪,她连忙甩开不去想,捏住那香,岔开话题道,“夫君让大夫再确认一下,若真是那罂粟,此物贵重稀少,抓到此物的来源去向,我想就离火梅教不远了。”
韩烺哼哼两声,却不得不说她说得完全在理,窦辽这次可是递了个重要的东西上来。
不过韩烺一句都不夸她,被她跑了去也不追,等到了晚上,他洗漱换了身衣裳,直接将坐在桌前看书的她抱到了床上。
裴真吓了一大跳,想起他下晌说得话,连连推搡,“别闹了!别闹了!”
她是真的有些怕了他,韩烺怎么看不出来。
他也晓得时机未到,只是浑身上下忍得难受,遂压着她揉圆捏扁威胁了半晌,直到她红着脸喊着夫君求饶,才起了身,下楼解决去了。
晚上将她搂进怀里睡觉,第二天直接回了金陵。
金陵这边年初也出过一桩事,道是有一家四口投了莫愁湖。
此案已经破获。这一家人,父母尽信火梅教,但是又出不起香油钱,一直不能得到教内师父们看重。
给他们传教的火梅教人是个叫奇寿的和尚,他道没有香油钱就是不虔诚,说什么都没用,佛祖不会保佑这样的人,不仅如此,子孙儿女也得不到保佑。
这家吓坏了,奇寿看着这家一双五岁的龙凤胎儿女道,“这对童男童女若是养在佛前,将来不可限量,不仅如此,连你们两口子都跟着沾光!”
只是他所谓的养在佛前,可就不是吃在念佛这么简单了。
是要离开生身父母,跟随火梅教侍奉佛祖。
这对小夫妻被奇寿这么一说,害怕又犹豫,先是点头应下了,只是到了要交出儿女的时候,突然听说隔壁镇子上有人供出了女儿做那童女,可没多久,就听同乡人说孩子死了。
若不是那同乡人亲眼见着孩子被扔进了乱葬岗,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教会师父什么都没有说!
小夫妻一听这事,哪里还敢交孩子?!
他们出尔反尔,奇寿怎么会轻易绕过?小夫妻被逼无奈,走投无路,带着一双儿女,纵身跃进了莫愁湖。
。
☆、第46章 是个贪腐佞臣
? 奇寿早已被捉住,官府发现了他不少罪行,不仅是逼死了这家四口,之前还因为害死寺庙小沙弥,被打个半死撵下山来,谁知混来混去,混进了火梅教。
可惜他这等出身,火梅教也看不上他,并不重用。他在火梅教时候不短,却只是在下层打转,地位也就类似于相一的徒弟。
奇寿罪责深重,被判秋后问斩,韩烺让人将他提来问话。
金陵城是指挥使韩大人时常落脚的地方,和济南一样,他有自己的宅院,还是别院名园那种,在汤泉一带。
尽管裴真对于小豆子的奢靡有所了解,可进入这座叫“致庄”的别院,还是惊到了。屋舍宽阔而又精致,典雅不失自然,楼台不拘一格,引温泉贯通室内室外,景致三步不同。
裴真严重怀疑豆子真是个贪腐佞臣,悄悄问他,“这庄子哪来的?”
豆子一副理所应当,“旁人送的。”
裴真挑眉,不知道说什么好。韩烺直接一把将她勾进了不知那间小楼里,压在了门上,“我这辈子都不能洁身自好,当个清官了,不过夫人同我,倒是可以用这温泉水,洁一洁身。夫人意下如何?”
裴真强作镇定不去理他,不想他竟蹬鼻子上脸,细长的手指夹住了她的领子,用力挑了一挑,“夫人,穿这般严实,不热么?”
裴真夺路而逃,韩烺没去抓她,倚在门上思考人生。
他觉得再这么下去,她没怎么样,自己倒是憋坏了,到时候被她真真笑话了去,他找谁说理?
可她总是不同他敞开心扉。
韩烺脸色沉了下来,见到那奇寿的时候,已经没了好脸。
“知道什么捡要紧的说。说的好了,还能安稳活到秋后。”韩烺捋着袖口。
那奇寿却无所谓地笑了一声,显然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不然呢?这位大人若能让我这会就死,也免得受酷暑之罪了。”
韩烺看了他一眼,缓缓地笑了。
“不。不然,你也能活到秋后,只是不能安稳在牢里等人送饭了。”
他说得甚是轻巧,像是吩咐人端茶一样,奇寿却听得浑身抖了起来,想起初初被抓时受的刑,咚咚叩起头来。
“大人饶命,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个态度让韩烺满意,“那好,你可识得相一?将知道的都说来。”
奇寿虽然是个下层的传教师父,可他还真的知道相一。
“......相一是金涧法师后来才收的徒弟。金涧法事带着火梅教元老一步一步在江南扎根的时候,还没相一什么事。不过相一年纪不小了,是个商妇,守寡有几年,没孩子,进了金涧法师的门,急着要建功立业,这一年属她最卖力!差事办的好,师父也伺候的好,自然和我这等糟老头不能比。所以女人自有女人的好,年纪大了,那也是女人......”
奇寿说道后面,小声嘀咕了几句,撇了撇嘴。
韩烺听出了门道,又问了奇寿一些相一的事,只是奇寿根本没见过相一,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几个相熟教内师父的传闻。
火梅教发展极其迅速,吸收到的下层传教师父参差不齐,显然奇寿相熟的几个,都跟他一样,“郁郁不得志”,嘴里的闲话自然也就多了。
韩烺乐得听这等半真半假的闲话,问了几回,弄明白那火梅教的头子金涧法师,对女徒弟很是偏爱,时常带在身边,尤其那些年轻貌美的。
似相一这等,对他来说也就尝个鲜,所以相一才拼死拼活,与几个男徒弟争天下,四处为火梅教扎根铺路。
关于这位传说中的金涧法师,见过其真正面貌的人甚少,连奇寿都不过远远地见过一会,看身形姿态,不及不惑之年,言语清朗言谈有度,火梅教的人都说,北有青潭尊神,南有金涧活佛。
韩烺听着冷笑不已。
潭柘寺的青潭法师是先帝亲授的法师,这金涧又是什么东西,敢于青潭比肩,倒污了那位清誉。
奇寿说这个的时候,也嗤笑了一声,“这话起初,也就火梅教里才有人说,依我看,不定便是那金涧身边的人阿谀奉承,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