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们一路狂奔,血迹虽然有留下,可那几人明显是老手,处理得一干二净,只能查出贼人消失在了西城,可到底哪里,毫无头绪。
而那女贼更是厉害,凭空消失在了锦衣卫,消失在了他眼皮子底下!
整个锦衣卫都觉得,这真是见了鬼了!
锦衣卫还在彻夜查办,韩烺回了府里,见正房还留着一盏灯,心里一松,一天的憋闷之气消散大半。
他悄悄进了屋子,脱去外面满是风尘的衣衫,转身进了内室,他脚步刚绕过落地罩,纱帐里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那声音又轻又柔,像泻进来的月光,让黑夜中踽踽独行的人,脚下一亮。
“夫君回来了?”
“回来了!”韩烺应声上前,撩开纱帐坐到了床上,“怎么醒了?可是我吵着你了?”
他想将手贴到她脸上,试一试她是否还冷,又想到自己虽换了衣裳,却未来得及净手。他伸出的手一顿,又收了回来,隔着被子拍了拍她,“下晌如何?可有什么不适?”
裴真道没有,鼻尖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一下坐了起来,“夫君的伤还在出血吗?没包扎吗?”
她着了急,韩烺听了出来,不由地嘴角翘了起来。
“忙忘了!夫人这一说,还真有些疼!”他说着,一颗大脑袋垂在了她的肩头上,哎呦呦地呻吟了起来。
裴真本一门心思想着,自己那一收手还是没收好,到底伤到了他,她正心里不是个滋味,他竟就装起样子来,真不是道是该笑还是该气。
她心里暗叹一气,扶了他,“我替夫君包扎吧。”
话一出,韩烺眼睛陡然放光,“夫人,我一日没包扎,就等着这一刻了!”
裴真到底被他逗笑了去,直摇头,叫了门外候着的人,将药拿来。
而倚在她肩上的韩烺,不知何时坐直了身子,她看过去,吓了一跳。
他迫不及待,已将上半身剥了个精光!
☆、第71章 上药的一晚(上)
? 麦色的肌肤在黄晕的灯光下,像洒了一层油,起伏的线条光滑柔韧,从胸前的壁垒向下滑去,又自腰间冲出两条弧线,从分明的腹肌两侧向中间汇去,蓦然消失在亵裤边缘。
裴真眼皮一烫,不敢多看一眼,转了身要下床,“我去拿药!”
她还没来得及动,忽觉眼前一暗,好端端坐在床边的男人,将纱帐一撩,整个人进到了床里,那油亮起伏的壁垒,如同一堵高墙,横在了她眼前。
她惊讶地抬头看去,一双笑眸映入眼帘,那双眼睛弯着,如同柳叶一般,笑中全是醉人的春风,裴真一颗心怦怦跳,听见他低低的声音传来,“药还没送来呢,夫人急什么?”
裴真不自然地吸了一口气,将身子向后退了退,不敢看漫天的春光,指着床外侧留出的一片,道:“夫君先躺下,药应该快来了。”
被唤夫君的人轻嗯一声,身子却没动,皱了眉,突然呻吟一声,“夫人,快扶我一把,伤口疼,躺不下!”
裴真一听他说伤口疼,吓了一跳,抬手扶住了他的手臂,“很疼吗?怎么伤这么重?”
她凑近伤口看去,黑红的长长一道伤口,右肩头一直划到胸口,血和皮肉早已胡乱凝固,昏黄的灯下,看不清,只觉那伤触目惊心。
裴真心口钝钝的疼,懊悔不已。
如果她能收手的更快一些,会不会不至伤他如此?
她不由摇了头,又叹了一遍,“怎么伤的这么重?”
言罢,抬头看向韩烺,却同他眼神对了个正着。
他低着头,仔细地看着她,脸上一副委屈的样子,“那女贼穷凶极恶,夫人不知,她恨不能一剑取我性命!若不是我躲得快,怕是要同夫人黄泉相隔了!”
他说着,更将胸口往裴真脸前压来,嘴里道着“夫人快替我瞧瞧”,却见他夫人神色怔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夫人?”韩烺不满地喊了一声,故意嗔她,“我都受伤了,你还走神。你好狠的心!”
裴真正为韩烺说得那句“取他性命”,心里难受。她自以为已是尽力不使出杀招取他要害,可在他眼里,她却是那穷凶极恶之徒!
她正想着怎么会这样,忽的听了耳边传来一句“你好狠的心”,她心头咯噔一跳,立时摇了头。
“我没有!”
惊慌的话一出口,她猛然回神。
她怎么这会恍惚起来了?
韩烺也听出了她口气的怪异,奇怪问:“夫人紧张什么?”
裴真暗道不好,正要说句什么糊弄过去,却听韩烺忽的轻笑出声,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我逗夫人的!小伤而已,夫人别担心!”
外间有人送了药来,韩烺又安慰了她一句别怕,松了她的手起身去外间拿药。
此刻的纱帐,像是个密不透风的厚重帷幔,裴真脊背有些松垮,鼻尖冒出了汗来。
失神!她怎么会失神呢?!
再这样下去,她恐怕真要露出马脚了!
从前不认识韩烺时,她觉得这次任务势在必得,然而一天一天的相处下来,她那些胸有成竹全没了,尤其现在,韩烺同她举止越发亲密,她真不知道下一次再失神,还能否这么轻易过关!
而且她,已经不能完美地控制自己的神思了!
她连忙深吸一气,定了定心思。
床外,韩烺拿着药包,挑着一盏明亮的高灯,走了过来,像是要将所有的黑暗都驱散走,将所有阴暗的角落都暴露的强光下一样。
裴真眼睛被高灯的光亮一刺,刚刚定下的心思又有些散。
她不敢有任何松懈,连忙下床迎去。
她刚从床帐中出来,便被韩烺呵了一句,“快回去!夜里凉着,没得冻着你!”
裴真身形一顿,韩烺已经放下了灯,两下将她塞进床帐中,自己也跟了上来。
裴真怔怔地,一时不知到底谁才是受了伤的那个,韩烺却不知从哪摸出一件衣裳披到了她肩上,“上晌才发了寒症,忘了?”
“我没事,”裴真低头错开他的目光,拉过他拿来的药包,还有一块沾了水的巾帕,并不抬头,“我先给你擦一擦伤口。”
瞧见她紧张认真的样子,韩烺只觉浑身都放松下来,他不再故意示弱喊疼,躺下了身来。
裴真凑过去,高灯的光亮下,她这才瞧清那伤口虽狰狞骇人,可伤口不深。她细细擦着,大松了口气,不禁道:“那女贼也算不得狠......”
“啊?”韩烺一愣,搞不清状况了,“我说夫人,你怎么还向着女贼说话呢?你到底是我的夫人,还是女贼的夫人?哦,不对,一个女贼怎么会有夫人,应该是女贼的姐妹......可就算是女贼的姐妹,夫人你也不能不向着自己夫君吧!我可是受了伤的那个,夫人你......心疼一下你夫君不行吗?”
裴真被他一通夫人、女贼、夫君的说法,说得竟有些想笑,她心道她只是为自己解释一下而已。
为自己解释,怎么算胳膊肘往外拐呢?
“我是实事求是。”她伸出细白的手指,指了指伤的最深的地方,“最深处也不过一粒绿豆的宽度。”
韩烺抚了额头,他的夫人,怎么算得这么精细?难道不应该像方才似得,只顾着心疼他吗?
他不依了,觉得自己得给她点厉害瞧瞧。
他一把抓住了那水葱般在他胸前晃来晃去的双手,按到了自己胸上,“那么长一道伤口,你还说的出那样的话!没良心!白瞎了我把你放手心里捧着!”
这话突然从韩烺嘴里蹦了出来,把他自己都震住了。
他一直都追随着自己的心意对她好,他从没有发现,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对她,已经到了放在手心里捧着的程度了吗?
他觉得是,必须是!
想他韩烺什么时候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为着她发病,连他好不容易建起来的铁桶一样的锦衣卫,都被他一脚踢开,以至于冒出两个贼来,让他丢了大脸!
他却是一点都不后悔,要是再有一次,他一息都不犹豫,还是要为她踹开这扇门的!
这么一想,韩烺一颗心烫了起来,再看此刻伏在他胸膛上的女子,目光更添几分柔情。
这是他韩烺捧在手心的女人,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第72章 上药的一晚(中)
? 而此时的裴真,身子差点抖起来。
韩烺平日虽同她嬉闹甚至不怀好意地搂抱,可这样让她趴在他赤裸裸的胸前,两只手被他抓着按在那坚硬、温热又随着心跳而动的胸膛上,她突然觉得自己掉进了火焰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他不是喊着受了重伤吗?怎么还按着她趴在他胸口不放,他就不怕碰到那道伤口吗?!
裴真慌乱地想着,手下挣扎着要离开,抓住她手腕的大手松了开,她刚要翻身闪开,忽觉腰上一紧,整个人紧紧贴住了男人的腰腹,而后,那箍住她腰间的手臂更是向上一提,她一下就到了他脸前。
那双狭长的眸子如被酒气熏染了一般,含着五分笑意五分醉意,在高灯的照耀下闪着迷蒙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