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平气和地听得久了,她居然也靠着床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耳边忽然听到一阵“唰唰”的响声。
葛馨宁心头一凛,清醒过来。
侧耳细听时,她发现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这一惊非同小可。
屋里的蜡烛早已燃尽,葛馨宁只得借着窗口照进来的微弱天光,悄悄地起身下了床。
这时门闩“咚”地响了一声,竟有一大半已经滑脱了出去。
葛馨宁再顾不得多想,忙放轻脚步疾走到门边,飞快地伸手按住了门闩的一端。
这时她才来得及定睛细看,果见门缝里伸进一道利刃来,正试图将门闩拨开。
葛馨宁吓得手足酸软、心头乱跳。
她本能地想呼救,却不知道这店家靠不靠得住,一时不禁又迟疑了。
不由自主地,她想起了隔壁那个弹琴弹得乱七八糟的家伙。
可是这会儿耳边已经没了琴声,想必是那个秦子产已经睡着了吧?
那个可厌的家伙,平时总是添乱,关键时候却是一点用也没有……
葛馨宁心里转得飞快,一边暗恨,一边惊恐,心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钻出来。
这时门缝里的利刃忽然被抽了回去,葛馨宁不敢松手,只得贴着门板站着。
忽听门外有人压低了声音道:“打不开。会不会是小娘皮动了手脚?”
另一个声音立刻应道:“不至于。那丫头蠢得很,一路都不设防的。何况她的饭菜里面照例加了佐料,不可能醒过来的。”
葛馨宁听见这个声音,不禁悚然一惊,双腿不受控制地打颤起来。
何老伯?
那个朴实而健谈的老车夫,竟是要害她的吗?
他说她的饭菜里“照例”加了“佐料”,难道这一路上她精神不济,都是因为饭菜被何老伯动了手脚么?
葛馨宁细细回想,这一路所有的饮食,确实都是何老伯准备的,他要动手脚,确实易如反掌!
但她近来已经很少吃客栈的饭菜了。
秦子产身边的那个小丫鬟厨艺不错,每次做了吃食,总要偷偷分一点给葛馨宁吃。盛情难却,葛馨宁实在无法拒绝。
于是客栈的饭菜便吃得极少了,尤其是今晚,几道小菜她几乎是一筷未动,只喝了两口汤,便将剩下的倒进泔水桶里去了。
莫非她这一路的疲惫困倦,都不是因为身子弱,而是因为一直吃着加了“佐料”的饭菜?
葛馨宁越想越心惊。
这时何老伯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再试一次,不行就撞开门进去算了!再往北都是穷乡僻壤,买主只喜欢粗壮结实能下地的,这种娇滴滴的货色卖不出好价钱!”
先前那人立刻应道:“正是这话。这种货,在城里是宝,在乡下就是草,不能再往前走了。卢员外家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我看多半有门,这次咱们可要大赚一笔!”
何老伯“嘿嘿”地笑了一声,十分阴森可怖。
葛馨宁只管死死地按住门闩,一动也不敢动,这时那柄利刃已重新伸了进来,熟练地往旁边一拨。葛馨宁一时不防,门闩几乎脱手。
她心下发慌,下意识地伸手一夺,门闩“咚”地一声跌回了远处。
这一下可就麻烦了。
外面那人惊呼一声,立刻叫了起来:“里面有人!那妮子醒了!”
“踹!”何老伯断喝一声。
随后,房门发出一声巨响,“咣啷”一声被人从外面猛力踹开。
葛馨宁站立不稳,整个人几乎被撞得横飞出去,踉踉跄跄地磕到了床头才停下来。
这时房门已经洞开,葛馨宁惊恐地挣扎着爬起来,抬头便看到店掌柜的那张看似和善的脸上带着笑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而何老伯站在店掌柜的身后,双目低垂,看不清表情。
“你们,想把我卖掉?”葛馨宁定了定神,勉强稳住自己的声音。
店掌柜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既然你听到了,我们也不必瞒你。这里的卢员外有心收你,只要你乖乖跟了他去,今后少不了你的好日子过——如果你不识好歹,可就没有人能救你了。”
葛馨宁看向何老伯,神色平淡:“老伯这一路上跟我说的话,全都是骗人的么?莫非你并无儿孙,所以不怕伤阴骘?”
何老伯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随即依旧挂上了略有些木讷的笑容:“姑娘,别怨我,我也是生活所迫。”
葛馨宁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忙道:“你需要钱,这好办,你送我去见我夫君,要多少钱都可以给你!”
何老伯似乎有些犹豫,那掌柜的已冷笑道:“等你见了你男人,多半要把我们送官法办了吧?我们没那么蠢!卢员外出手一向阔绰,随便给点赏钱就够我们过一辈子的;就算不能卖给卢员外,卖给个寻常的庄稼汉子,至少也能赚两三年的花销,我们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还要冒杀头的风险送你去那漠北战场上去?”
葛馨宁掌心冒汗,面上却只装着云淡风轻:“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你们怎的这就怕了?你们几位如此煞费苦心地拐了我来卖,做的本来就是杀头的买卖,难道还怕死么?我夫君富可敌国,岂是什么炉员外灶员外之流可比?泼天富贵唾手可得,只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子罢了。”
“你……不是扯谎?”店掌柜咽了口唾沫,两眼放光地问。
何老伯却跺了跺脚,急道:“我可不稀罕什么泼天富贵,我只要一家人衣食无忧就够了!那种掉脑袋的事,我可不做!钱掌柜,咱们这是卢员外定下了的生意,你可不能反悔,得罪了卢员外不是玩的!”
店掌柜左手成拳,在右掌心中击了一下,沉声道:“正是这话,险些被这小娘皮哄了!少跟她废话,捆了再说!”
“不许过来!”葛馨宁见利诱不成,心知今日无幸,只得竭力缩到床后,拔下簪子持在手中,瞪大眼睛看着二人,作出凛不可犯的架势来。
梦中说梦 说:
蠢梦又顶着锅盖来啦!对不住亲们,今晚木有三更了。本来时间刚刚够,但俺的电脑一直登不上后台,没办法只好请技术大大远程操控给俺鼓捣了一个半小时/(ㄒoㄒ)/~~电脑是弄好了,可是俺的字已经木有时间码了,请轻拍/(ㄒoㄒ)/~~明天白天依旧木有更新,俺捂锅盖遁走/(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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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赶着去投胎么?
可她一个孱弱的女子,纵使拼死抵抗,又能有多少力气?
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眼看何老伯和钱掌柜逼近过来,葛馨宁握着簪子的手不禁发颤,喉咙里也忍不住尖叫起来。
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了一个慵懒的声音:“大半夜不睡觉,鬼哭狼嚎的做什么?”
葛馨宁听见来了生人,早已忍不住尖叫起来:“救我!”
“本公子凭什么要救你啊?”门口那人笑嘻嘻地问道。
原来来人正是那个讨厌鬼秦子产。
葛馨宁原本对此人全无好感的,此时却也觉得格外亲切起来,忙叫道:“这二人要害我!”
“是么?那我可要躲远一些了,免得溅我一身血!”秦子产笑眯眯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竟然果真转身便走。
葛馨宁有心叫住他,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这些日子,她并没有给此人好脸色看,此时贸然开口求人相救,似乎确实是唐突了。
就算落到这些人手里,也不过是一个“死”字罢了,横竖是死,何必又要自取其辱?
葛馨宁转过簪子来对准自己,声音渐渐平稳下来:“何老伯,我希望你没有儿女,否则,你用儿女换取信任做下的孽,迟早有一日会报应到你的儿女身上。”
何老伯的目光闪了闪,神色似乎有些忧急,葛馨宁已咬牙将簪子对准自己的喉咙刺了下去。
“喂,你——”
随着一声尖叫,一道人影从门口闪了进来。
正是秦子产冲进来抓住了葛馨宁的手腕。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葛馨宁的颈下已是猩红一片。
秦子产一边手忙脚乱地替葛馨宁按住伤处,一边急骂:“你这个蠢女人,这么着急做什么?赶着投胎么?”
葛馨宁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沫,勉强笑了一声。
“看样子还死不了。”秦子产松了一口气,扶住葛馨宁的身子,急向外面唤小丫鬟进来。
何老伯二人到这会儿才醒过神来,脸色不免变得十分难看。
钱掌柜一面大呼晦气,一面急冲冲往外走。
何老伯深深地看了葛馨宁一眼,随后也奔了出去。
这时秦子产的小丫鬟已奔了进来,见了屋里的情形,竟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只向秦子产急道:“我们不能在这儿耽搁,必须马上离开!”
秦子产二话没说,抱起葛馨宁便往外疾奔。
“咳咳咳……为什么啊?”葛馨宁耐不住满心疑惑,忍痛问道。
秦子产没有理会她,倒是小丫鬟在旁解释道:“卢员外是这里一霸,他参与的事情,地方上的官员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多半也有他们一份!这会儿那两个贼已经去报官了,咱们若不走,待会儿一定会被当贼拿起来,那时候可就麻烦了!”
葛馨宁听得一阵心冷,知道她说的多半是事实,当下不敢再多问。
这时秦子产已经麻利地将她放到了马车上,车夫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来了,见状什么都没问,便驾着马车冲出了客栈。
直到这时,秦子产才得空给葛馨宁包扎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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