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巧:“我觉得,你好像喜欢上少帅了!”
霍颜眼睛一瞪,“又胡说八道什么!”
春巧撇撇嘴:“阿颜姐你别嘴硬啊,像少帅这么体贴又痴心的男人,真的要绝种了!要是这世上也有一个男人能像他这样对我好,我也动心啊!”
结果两人刚回家不久,便有一队士兵将好多箱子搬进霍家大院。
霍刘氏捏着鼻子出来看:“我的天呀,这是什么味儿啊!”
霍颜面无表情地打开就近的一个箱子,见里面躺着的新鲜榴莲,看了春巧一眼,呵呵冷笑:“体贴?痴心?给你吧。”
春巧:“……”
阿颜姐我错了。
整条如意街的人都被惊动了,大家纷纷探头往霍家大门里张望。
街坊邻里们纷纷表示关心:“阿颜啊你家干嘛呢,茅房是不是该清理了?”
霍颜看着堆了满院的几十箱榴莲,只想把那姓谢的拖出来暴打一顿。
“朱河呢?让他赶紧回来,把这些东西搬到库房里!”
春巧就快被熏得昏过去了,两眼蚊香圈地说:“阿颜姐你忘了么,你不是说今天下午如意楼里有热闹看,朱河已经带着板凳过去了。”
此时的如意楼里,玉清风的戏迷们全都在激动中守候着。
玉清风一唱成名,声噪北平城,然而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卸妆见人,也从未接受过正式采访,因而除了满春园里的人和少数铁杆戏迷,几乎没有人知道她本来的样貌。听说玉老板今天要素颜登台,别说是她的戏迷了,就是稍微对国剧有点兴趣的人,都觉得无比好奇。
徐金刀坐在二楼的雅间里,看着大堂里挤满的客人,心中不无唏嘘。
到底是国剧的名角儿啊!真不是区区一个皮影戏能比的。瞧瞧这人气!就是当年霍平章在这里的时候,如意楼也从没这么火过啊!他是不是也该想个法子,变一变以后的路数了?只做皮影,以后恐怕是没有什么出路的。
徐金刀犹在盘算,堂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渐渐竟是成了几近疯狂的喝彩和叫好。徐金刀将手中盖碗茶放到桌上,向前探了探身子,只见戏台上娉娉婷婷走上来一位女子,身量纤细,戴着一顶青纱帷帽。
女子坐在台上事先摆好的一张板凳上,鼓乐奏响,缓缓开了嗓。
“平生志气运未通,似蛟龙困在浅水中。有朝一日春雷动,际会风云上九重……”
今天演的是一场《打鼓骂曹》,玉清风反串老生祢衡。祢衡为人恃才傲物,被孔融举荐给曹操,却为曹操所不喜。曹操大宴群臣,命祢衡为击鼓吏,想借此羞辱他,谁知祢衡却赤`身打鼓,当众骂曹操欺君罔上,作威作福,击鼓若渊渊金石之声,使坐客俱动容。
为了配合玉清风选的这场戏,徐金刀特地配了最好的签手,操控皮影的技艺可谓出神入化,仅凭影人的动作,便能表现出人物的情绪神态。因此当曹军一众臣属纷纷登场,均被皮影人演绎得活灵活现,不是真人,胜过真人。
玉清风虽为女子声线,却将祢衡的怀才不遇,羞愤不满表现得入骨三分,仿佛字字句句椎心泣血。当最后一声锣鼓收尾,余韵犹存,在场众人全都站起来鼓掌,一遍遍嘶吼叫好。
徐金刀听到一半时,神情便有些变化,不知不觉从雅间包厢出来,怔怔地站在二楼栏杆处往下看,紧盯着那台上的女子。
玉清风行礼谢幕,待台下稍微安静,才缓缓抬起手,摘下头上帷帽。
如意楼内随着玉清风这一动作,几乎要沸腾了!人们起哄,欢呼,吹口哨,而当徐金刀看清楚那帷帽下终于展露出的少女面孔,却是脸色铁青,双目圆瞪,最后蓦地呕出一口血来,昏了过去。
“班主!班主!”徐家班的人纷纷围上来,一边还用错愕的目光看向台上的玉清风。
这不是……他们那嫁给太监的大小姐么!
不是说大小姐早就已经死了么?!
玉清风冷眼看着徐金刀倒下去的一幕,面上居然没有丝毫动容,甚至还能笑着冲台下的戏迷们拱拱手。
“承蒙大家厚爱,玉清风自幼无父无母,身世凄苦,因为有了诸位的扶持,才能走到如今这一步,混上一口饱饭。从今往后,诸位就是我玉清风的衣食父母,活命之恩,再造之恩,清风铭记于心,永不敢忘,在此拜谢过大家了!”
玉清风说着便跪地叩首,向台下众人行了一个大礼。
台下有不少人都哭喊着玉清风的名字,其中不乏少女少妇,嘈杂声几乎震耳欲聋。然而玉清风说的这番话,却字字清晰地传进徐金刀的耳朵。
无父无母,身世凄苦……
徐金刀胸口越发闷疼,眼前发黑,耳边反反复复,都是那狠绝凉薄的“无父无母”四个字。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终于等到人去楼空。徐金刀被人扶着躺在包厢躺椅上,看着面前站立的大女儿,忽然失声笑了起来,“好一个玉老板。好一个身价过万,红遍北平城的……玉老板呐!”
玉清风神情冷漠,身体站得笔直,下巴微扬,眼中却隐有泪意。
徐金刀:“你知不知道,为了请动你这位角儿,我把我最后一点家当也抵押出去了?”
玉清风咬着嘴唇,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徐金刀:“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我自己的亲女儿,居然联合外人来对付我!哈哈哈,真是荒唐!真是可笑啊!”
玉清风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落下,冷笑道:“到最后,你也不过是因为那一万块大洋,才会觉得心痛。儿子的命就是命,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你的亲女儿,早在你将她嫁给一个行事歹毒的老太监时,就已经死了!”
玉清风说完,便决绝转身,往包厢外走。
徐金刀却焦急地喊住她:“岚芳!”
岚芳,是玉清风的闺名。
玉清风停住了脚步,背脊僵硬。
徐金刀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几岁,脸颊凹陷,眼中布满血丝,“就算爹求你了,把那一万块大洋拿回来,啊?”
玉清风背对着徐金刀,“我只是拿回了我应得的。凭我自己本事拿的东西,凭什么还要再交出来?”
徐金刀怒喝:“你这是要把你自己的亲爹往死路上逼吗?!”
终于,玉清风缓缓回头,已是泪流满面。她看了徐金刀一眼,牙关紧咬,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哽咽出声,“爹,我这辈子最后再叫您一声爹!知道么,岚凤她……已经死了。”
徐金刀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空白。
“她是被肖旅长折磨死的,今年才十六岁。你说我要逼死你,这不是还没有逼死呢么?但是你那小女儿,却是真的被你逼死了。”
玉清风轻轻闭上眼,泪珠顺着秀气的脸颊滚落,待再睁开眼看向徐金刀时,目光灼灼,变得凌厉迫人。
“徐金刀,收敛着些吧,别再做缺德事。也算是为死去的大哥和岚凤积点阴德,免得他们到了那边,还要受苦。”
玉清风说完便走了,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徐金刀如被人抽了魂魄,脸色惨白,浑身瘫软。
朱河从如意楼里跑回霍家,几乎是见到鬼一样的表情。
“阿,阿颜姐!你知道那玉老板是谁吗?!她她她,她居然是徐家的大小姐!现在街上都传开了!”
徐金刀为人古板,不愿让女儿抛头露面,霍颜以前没有见过玉清风,但不代表没人见过她。
霍颜:“哦,是么。”
朱河奇怪,“诶?阿颜姐,你居然不意外吗?玉老板是徐家的女儿啊!你说她为什么还要来帮你挤垮如意楼?这其中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想到玉清风,霍颜微微叹了口气,对朱河道:“不会的,你忙去吧,别管这件事了。”
打鱼收网,和徐金刀斗智斗勇了这么久,一切总算要尘埃落定,今天本来应该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霍颜这心头却总是闷闷的,提不起兴致。
她放下正在给尼尔顿刻的皮影,一百零八将只剩下最后三位女将没刻完,然后走到外院,隔着一堵围墙,看着那如意楼露出的一角飞檐。
霍颜忽然察觉,门口站着一个人。
霍颜:“玉老板?”
玉清风脸色不太好看,看到霍颜后,浅浅一笑,“霍小姐,要不要与我共饮两杯?”
五芳斋上等间。
最近霍颜来这里来得有点勤,然而再也没有哪次,能像此时这般赏心悦目。
朱唇贝齿,烛火相对,浅饮琼浆玉露。
玉清风一杯一杯给自己倒酒,喝得微醺,醉眼看向霍颜:“霍小姐,其实你早就猜到了我是徐岚芳吧?为什么还要冒险与我合作?”
霍颜无奈地笑:“玉老板,你觉得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玉清风挑眉:“你就不怕我临阵倒戈,最后向着自家人,到时候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霍颜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小酌一口,“若是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了。不过以我对玉老板的了解,觉得玉老板应该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
玉清风:“哦?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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