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进来就不觉打量了柳湘莲一回,见他比之当年更多了三分英姿,两分稳重,只是脸色不大好。见到一旁坐着的刘先生,约略有些明白。当下福了福,向刘先生说道:“我有话与将军说,还请先生行个方便。”
府里内内外外,谁知道是哪一个的人,不然她也到不了书房。柳湘莲可不想落人口实,摆了摆手,道:“有什么事儿与夫人说。”说罢,便冲外道:“来人。”
见着尤三姐进了屋,吴庆荣便放开了郑安。这会子郑安正着急地等在门外,听见喊人,忙答应一声。
柳湘莲冷哼了一声,道:“叫刘婆子进来,”又说:“打发个人去给你们奶奶递个信,就说尤姑娘走迷了道,不知怎么到了这里,一会子就回去,让她不必担心。”
郑安忙应了个是,才要走,就听柳湘莲又说道:“回头自个儿去领五板子,再有下次,即刻撵出去。”
这话也是与尤三姐说的,前面说她迷路,是为她闯进书房给她说辞,保全她的名声;后面罚郑安,却是警告她。
一番话,似一盆冷水浇到心头,尤三姐的心霎时凉透了,犹自不敢相信,道:“姐夫的信,不知将军可瞧过了?不知将军是什么意思,我也好回话。”
一句话未了,刘婆子已来了。柳湘莲不欲与尤三姐说话,遂道:“姑娘放心。”说罢,转头就吩咐刘婆子,道:“见了奶奶就说晚些我就回去。”
虽不知柳湘莲是否还记得她,但听这话,便知他对她无意,顿时心如死灰,右手抬起便往项上而去。
屋里众人忙抢上去,那刘婆子捉住尤三姐的手,只听一声脆响,跌下一只扁金簪。定是藏在袖中,竟是早已存了这个心思。
柳湘莲又恼又怒,只是眼下也不是生气的时候。连忙命人守住屋子,刘先生也知事情耽搁不得,忙就接着说:“我去请秦大人。”赶在消息传出去之前,先把知府请来。他们也只能占这个先了。
这一天,京城荣国府也不安宁。御史弹劾贾琏国孝家孝两重孝里停妻再娶,当天就被打进了大牢。
原来贾琏偷娶尤二姐的事还是被王熙凤察觉到了,她心里自是恼怒,但还是按捺下脾性,亲自出面把尤二姐接进家里,趁着人多是时候领给贾母瞧。一番话下来,既显示了自个儿的大度,也隐晦地指出贾琏的不是,但在同时,也使得尤二姐不可能得到贾母的欢心,从一开始,就封了她的路。
另一面,为了拿捏住贾琏,着了旺儿把尤二姐的女婿张华的找来,写了状子,让他去有司衙门告贾琏。却不想,张华进了都察院,事儿便由不得她了。
隔日,又有御史上书,弹劾贾赦,交通外官,恃强凌弱,逼死人命。
王熙凤这才着急起来,禀了贾母,便和邢夫人两个坐了马车往林家去。
老太太正与卢慧娴陈氏两个商量黛玉的及笄礼,一听邢夫人和王熙凤来了,便知道是什么事。老太太不耐烦见她们,便留了陈氏说话,想卢慧娴说:“我身上乏,请舅太太就不必过来了。”回头就接着与陈氏说请谁做正宾,是卢慧娴去请还是陈氏去请。
邢夫人和王熙凤两个见着卢慧娴,话还没说一句,眼圈就红了,邢夫人唤了声外甥媳妇,泪珠子就滚了下来。王熙凤强撑着行了礼,问了老太太的好,这才说道:“事先也没和你们说一声,贸贸然就上门,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卢慧娴请了两人上座,又亲自捧了茶,道:“嫂子说这样话就外道了。”一面吩咐丫鬟打水来邢夫人洗脸。
邢夫人道:“飞哥儿和鸣哥儿呢?怎么不见?”问的是林飞和林鸣兄弟,但瞧她心急火燎的样子,便知不是真心,不过是场面话。
但邢夫人问了,卢慧娴少不得要说,便道:“多谢太太还想着他们,飞哥儿去学里了,鸣哥儿在妹妹屋里。”说到这里,就扭头吩咐香螺,道:“去请了姑娘和哥儿来。”说罢,又向邢夫人说:“老太太今儿身上有些不大爽快,弟妹在那边伺候,只怕晚些才得过来。失礼之处,舅母多担待些儿。”
邢夫人忙就起身,道:“那我们去瞧瞧老太太,你瞧,我们呼喇喇的来了……”王熙凤也站起来。
她们两个都起身了,卢慧娴哪里还坐得住,忙也站起来,拦着邢夫人,道:“舅母快别起身,我才从老太太那边过来。老太太已经先料着,说舅母和嫂子知道了定要去,交代我拦着舅母。”说到这里,又和王熙凤说:“嫂子也帮我劝这着些儿。”接着说道:“舅母也是有了春秋的人,外面天又热,一来一往,别着了暑气。这又不是外人,舅母千万不要外道。”
邢夫人原也没那打算,不过是听到,不作个姿态出来也不像,何况,她此次来,本就有事相求。听言,与卢慧娴拉扯了几句,便顺势坐回去,转而说起正事,道:“珗儿回来没?”
卢慧娴道:“按说这个时辰该回了,”说罢,扭头吩咐香螺,道:“你去门上问问,看大爷回了没?”
不一时,林珗便和香螺一起进来。才在书房和林海说起贾赦贾琏父子的事,此时见了邢夫人,哪里还不知她们的来意。林珗也不拐弯抹角,先就问道:“舅母和嫂子来是为了舅舅和琏二哥的事罢?”
说起贾赦和贾琏,邢夫人和王熙凤两人又红了眼圈,邢夫人道:“可不是,”说到这里,扭头看了王熙凤一眼,这才说道:“我实在是没那个脸说,还是教你嫂子说罢。”
王熙凤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但邢夫人这么一说,她还是忍不住脸上一热。事情闹得这样大,又哪里还有脸面,王熙凤想着,也顾不得羞,便说:“事情确实是二爷做得不妥,但事情出了,二爷膝下又荒凉,我想着便把人接进家里,总比放在外头好,不想,越要遮着,偏就出事,还连累了老爷。这会子我们还瞒着老太太,她老人家岁数大了,身子也一年不如一年。这两日还问起二爷,说怎么没去请安,我都不知怎么说。二爷一时糊涂做下这样的错事,也后悔,只是事情已经做下了,此时后悔也于事无补。二老爷也不在家里,我们几个妇道人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好来求姑老爷和大兄弟,求大兄弟看在老太太的情面上,帮我们拿个主意,看这事该怎么办。”
73第七十三章
贾政在外,贾赦父子两个进了牢,家中男子,唯只剩下宝玉和贾环,贾环是不得用的,宝玉是贾母的心尖子,平日里无事还唯恐他受了委屈,哪里舍得。荣国府里是无人了,宁国府里还有贾珍贾蓉父子呢,如何就只能求林海了?再说,既是来找林海,怎么来的却是她们婆媳?不知是什么缘故。
林珗略想了一回,便丢开了。听言,便皱了眉头,半响,才说道:“若事情是真,那就不好办了。”
庆和帝确实是一位孝顺的皇帝,太上皇活着时,心里或许还有些埋怨,但太上皇薨逝,心里最不好受的却还是他。贾琏在孝里娶亲不说,还是一个有婚约的女子,偏还教皇帝知道了,谁还敢求情。
邢夫人和王熙凤顿时就急了,才要说话,林珗便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昨儿早上皇上都摔了折子,谁还敢求情?才我和爹也正商量这事,我和爹是一个意思。这事只能放着,皇上日理万机,如一时记不起来,等过上一段时间,事情淡下来,只怕还有缓和的余地。”
邢夫人糊涂,自然听不懂,王熙凤是个聪明,之前是着急,再就是心虚,想到了也不敢往那边想,此时一听,便明白过来。林珗说的是正理,再说,事情是她闹出来的,此刻心里也是虚的,把那争强好胜的心也收敛了。忙就点头,道了一声好,见邢夫人要说什么,又拦着,叹道:“那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老太太那里怕是瞒不住。”
这个林珗可帮不了,卢慧娴便说:“瞒是瞒不住的,不如慢慢的说。”
王熙凤道:“也只能这样了。”说罢一叹,似想起什么,又说:“老太太最疼的,除了宝玉,就是林妹妹,我想着,不如接了林妹妹家去顽几日。有他们两个陪着,老太太……”
王熙凤也算是周全的人了,却说出这样糊涂的话来,想必是贾母的意思。也许,今儿她们婆媳来,也是贾母的主意。指望着林珗不好违背长辈的意思,也打量林海心软,见是她们两个妇道人家在外奔走,便是不肯出手相帮,想必也会留些许余地。
她话还没说完,林珗便落了脸,卢慧娴面色也不大好,连忙摆手,截了她的话道:“不是我驳嫂子的面儿,嫂子也知道,妹妹这马上就要出阁了……”宝玉比黛玉还要大上一岁,让他们两个陪着贾母,黛玉是名声还要不要?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贾珍父子还在家里等着她们回去,好决定接下来如何行事,她们婆媳两个坐不住,正经事情也叙谈完了,此时又说错了话,惹得林珗和卢慧娴不快,便立时起身告辞。
国孝里大摆婚宴的事儿没人敢做,但娶二房这样的事儿并不在少数,不过是民不举官不究。贾琏又不是位高权重之人,他行事也隐秘,按说不该闹得这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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