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叽叽喳喳的谈天说地,米氏看见蓁娘也高声道:“阿韩来了!快过来!我们有话问你!”
蓁娘正在惊讶怎么米氏如同换了个人,就被她拉着手拖了过去。
生了个孩子的蓁娘很快就成了人群的焦点,杨氏心直口快:“阿韩,我们在骊山宫听到你的好消息都为你高兴,你是什么时候生的?生了多久?痛不痛?”
不等蓁娘回答,吕氏插话:“肯定很痛的,我阿姐说过像是被刀砍过一般痛!”
其余人也讨论起这个话题,蓁娘几次想张嘴都被淹没了声音,好一会高氏才敲敲桌子打住,蓁娘才道:“我是晚上发动的,生的倒是很快,不过真的很痛,就像刀砍一般!”
“我阿姐生孩子生了一天一夜,嗓子都快没声了!阿韩怎么生的这么快,你半夜发动的,我们第二天早上就知道这个好消息了!”吕氏大声道。
蓁娘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想了一下才道:“可能是我力气大吧!”
“噗!”众人听了这个回答都忍俊不禁,“力气最大的是男人,老天爷怎么不让男人生孩子呢?”
这话是杨氏说的,话音落就连沉默的宇文氏都笑起来,齐氏笑的合不拢嘴,“男人既要赚钱养家,又要做官为君谋天下,又要生孩子,那要我们女人有什么用?”
杨氏下巴指向沈氏和淳于氏道:“要女人好看啊!”
众人眼光随着看去,正抿嘴笑的沈氏和捏着帕子遮笑的淳于氏一愣,两人互相打量一番,在众人的笑声中红了脸。
外面传来拍手声,殿内立刻响起悉悉卒卒的声音,蓁娘敛了笑跟旁边的米氏互相整理衣裳,走到殿外迎接两个主子。
一番见礼坐定后,太子妃举杯笑道:“今日宴席,一来算是给大家洗尘,二来东宫大喜,咱们也热闹热闹!”
蓁娘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在她身上,面上几分羞涩,只听太子妃继续道:“咱们先喝一杯,你们再自饮!”
太子也端起酒杯,上下一番礼让,蓁娘怕回去熏着二郎,壶里被阿玉换成清水。
太子开口道:“二郎出生也有三十多天了,一直还没个乳名,我跟太子妃合计了一下,清泉观主持说二郎五行缺木,所以他的乳名就叫阿木,大家知道就好了!”
‘阿木’,蓁娘反复念叨这两个字,想起小小的二郎还不会做表情,看人就像个小木头人一样嘛!
她越想越觉得好笑,第二天抱着孩子去请安时指着阿木的脸说给蜃子和大郎听,逗得他们哈哈大笑。
从此,蜃子就亲切的称呼二弟为‘小木头’了。
天气渐凉,太子妃不忍阿木年幼每日去请安,道:“每五天来请安一次就行了,等他长大些再日日来请安!”
对此,蓁娘很是感激,恭敬的谢了恩,一旁太子满意的点点头。
其他人也像约好了一样,每天只有两三个人上门来坐一小会儿,蓁娘并不觉得烦扰,大家的好意她都领着,对每一个来看阿木的人都备好热水点心热情周到,一样的话说了几十次也不见不耐烦。
宇文氏对侍女道:“这才是会做人呢!尹氏那小身板韩氏都放心把孩子给她抱,还说‘就是多些人抱阿木才不会认生’…”
侍女服侍她洗手,笑道:“正因为她会做人,所以她进宫才两年,结交的朋友比娘子都多呢!”
“居然敢编排我?”宇文氏冲着那侍女弹弹水,侍女侧过脸忙认错。
“娘子大人大量!可我说的也是事实,别人都说娘子如高岭之花不好接近,谁知道你最是个好说话的人呢!”
宇文氏擦擦手,不理会这小侍女的嘀咕,坐在榻上抱起猫咪梳理它长长的毛发,舒服的喵咪喵喵叫。
“娘子总是这样!”那侍女清理掉小梳子上的毛再递给宇文氏,小声抱怨道。
宇文氏慢悠悠道:“她们以礼待人是因为不愿得罪人,我以礼待人是因为圣贤书就是这么写的!”
侍女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憋出句“娘子真是…”
一旁的白嬷嬷道:“就算娘子不结交人,她们敢给娘子脸色看吗?齐氏那几个这几年明里暗里不知怎么挤兑娘子,不还是有招没处使吗?”
说到这里,小侍女也有些忿忿,“齐昭训真是眼睛小只看得见巴掌大的地方,以为谁都跟她一样,那么有闲心去做那种事,还冤枉我们娘子,想想就来气!”
“好啦!”宇文氏打断她,“不用管她,她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也没放在心上…”
小侍女还想说什么,被白嬷嬷使了个眼色,嘟哝两句才算完。
第48章 心结
对于宇文氏和齐氏两人之间的过节,别说蓁娘,就是刚进宫的淳于氏也看出来了,只是她们二人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矛盾,蓁娘却多次在涉及宇文良娣的话中看到齐氏不屑的眼神。
自从有了阿木,蓁娘这里就变成她们几个的聚会场所,除了淳于氏和秦氏住在宜秋宫,新来的廖丁二人住在宜春宫,至于这二人的性格,听淳于氏说都是和气恭谦的人。
特别是那丁氏,除了她传奇的命格,为人还很是豪爽大气,跟杨良媛一见如故,差不多天天都在一起。
另一个秦氏,她母家祖上也辉煌过,只是无论嫡支还是旁支男嗣不多,因此也没个有能力的人振兴家族。
她跟蓁娘一样,在家的排行是中间的,前有长姐后有弱弟幼妹,说起在家不受父母重视,照顾弟弟妹妹的苦恼,和蓁娘一样的经历,因此两人很快就打成一团。
齐氏很喜欢阿木,蓁娘也悄悄问她跟宇文氏有什么矛盾,齐氏避而不答,蓁娘只好劝道:“你不愿说就算了,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你们不和,阿郎和娘子又岂会不知!”
“咱们都是阿郎的妾侍,以后还要相处到老的,难不成你们就这么一辈子耗着?”
齐氏几番欲言又止,蓁娘也不愿逼她说出不想说的话,抱着打哈欠的阿木轻轻哼着小调哄觉。
晚饭时,齐氏跑来蹭饭,蓁娘知道她的意思,屋里一个人也没留,给齐氏倒了杯温酒。
齐氏一饮而下,捏着杯子低声道:“这些事憋在我心里太久了,也让我不好受,我跟她的过节,其实事情已经是六年前的了,也算是陈年老账,你也知道,她是由太宗皇帝挑选指给阿郎的…”
“那时候阿郎还是郡王,而我父亲也只是在陇州做了个小吏,只因有亲家长辈在京城,恰好也是康皇后的手帕交,想挑个知根知底的人服侍阿郎,所以挑了我进王府……”
“她比我后入府半年,我记得那年韦妃第一次小产,王府里就我和她两个有名分的女人,阿郎一心只放在韦妃身上,难免就忽略内务。”
“尽管府里有阿郎安排的人主持,有些事还是拿不定主意,太宗皇帝痛风就是那年冬天开始的,阿郎恨不得一人分成两半,他是太宗最喜爱的孙子,既要进宫服侍,韦妃也需要他的陪伴。”
“所以有些事就交给了你和宇文良娣去做?”蓁娘猜测道。
齐氏点点头,“我的出身就那样,比不上她,所以差不多都是她在拿主意,我听着就行了,直到半个月后…”
齐氏的声音越发低沉,蓁娘心里有些紧张,身子微微前倾,听得齐氏道:“韦妃下面淅淅沥沥的不干净,一直不见好,康皇后派了三个医正来把脉,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看之前的方子也没问题。”
“直到挖出了最近埋在树根子下的药渣,才发现多了一味药,虽然只有指甲盖大小,医正却道这就是原因所在,药渣不应该只有这么少,应该是被人挑走了,阿郎大怒,但还是压住了这件事,而王府里已经开始从上到下的搜查…”
蓁娘大惊,心跳如鼓,虽然齐氏一描而过,蓁娘却能想象到当时王府里压抑的气氛,有人居然给王妃下药?
想的更深一点,会不会韦妃小产也是出自那人的手,这么痛恨太子的人以现在看来,只有胡皇后那一伙人了。
“殿下查来查去,查到了我身边的侍女…”
“啊?!!!”蓁娘不敢置信,齐昭训的侍女,不就是说齐氏有嫌疑吗?
不,不对,若真是齐氏做的,怎么可能太子还让她安稳的活着,齐氏没有必要或者说没有胆子做那种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个侍女背后另有其主!
齐氏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我院子里的人很快就被带走拷问,而我被阿郎亲自审问,那时我才十五岁,进府才一年多,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阿郎年轻气盛,被这件事气的不轻,那侍女却咬死了就是我指使的,我哪有那个胆子,就是有,我的药是怎么来的?我怎么放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被关了两天两夜,每天只给一口水喝…”
齐氏回想起那段胆战心惊的日子,眼泪不禁掉下来。
蓁娘拭去她的眼泪,轻声安慰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阿郎也是气着了,他是皇长孙,在他的王府里却有人暗害他的妻子,这不就是挑衅吗?现在来看,阿郎也还了你清白不是吗?”
齐氏抬起头杏眼圆睁,愤怒道:“我进府一个人都没有带,嬷嬷丫鬟都是主子安排的,我如何指使她们下药!韦妃相信我,劝过殿下,阿郎才冷静下来重新查!”
“让我生气的是宇文嘉!我跟她有什么冤仇,她要这样害我!”
齐氏越说越气,忍不住‘呜呜’哭起来,蓁娘搂着她的肩膀不住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