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眼皮也不抬回了个‘呸’!丫头片子心还挺大,就是长安城翻遍了也找不到这么个人出来,就是找出来了也轮不到你!
阿娘继续把时间浪费在上门的媒人身上,蓁娘觉得自己的要求虽然是有些离谱,不过这也正常啊!
谁不想嫁给这么一个人呢!
所以当蓁娘说自己找到了个这样的小郎君,还带上门时,阿娘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称呼问题:
对于男孩或者男人,除了贱籍,任何人都可以称呼郎君,不管他啥地位~女孩子都称为娘子~
下人对主人的称呼也是:阿郎和娘子~女孩子起名就叫××娘,男孩就叫××郎,通常是用排行称呼,比如在课文中出现过的:送元二使安西\崔九堂前几度闻\黄四娘家花满蹊~杨玉环称李隆基为三郎,不是因为她受宠爱,当时李隆基的亲戚,都叫他三郎,皇家也讲人情味的~
第24章 白骍
事情是这样的,阿珠生了个女孩儿后,不到一年又有了身孕,想吃蓁娘家酱菜铺里的酱茄子,蓁娘隔些日子就要给她送上一罐去。
有一天走在半道发现,宣正坊最大的院子人来人往的,男的女的都在往里面搬东西,外边站着一溜看热闹的人。
一打听才知道,这院子的主人因为手头日渐拮据,不得已要卖房子了,这房子本就是长辈留下的老本之一,征得了左邻右舍的同意后,就在牙行挂了号要出手。
接手的乃是从江南来的一户人家,祖孙三代共七人,男主人就是靠贩布起家的,家产颇厚。
不过长安大居不易,他们一家人租房住了一年多,这才等到有人出手,又各方面都挺满意,立刻就买下了。
蓁娘之后每次路过,要不是看见一辆精致的牛车,就是门前拴着一匹打扮华丽的马,想来这户人家要不是真的买不到房子,也不会住在南边了…有一日下着小雨,街上人少,蓁娘恰巧看见一个背着枣子的老妇故意走在一辆牛车的前面,装作被车撞了,哭嚷着手断了要车主人赔钱。
蓁娘的阿耶做了十几年的武侯,什么事没见过,回了家当做新闻说给家人听,蓁娘从小就听这些打架、扯皮、闹事、讹人的事儿长大。
那车上下来了三四个衣着精致的小娘子,叽叽咕咕的说着不熟练的官话,车夫倒是会说官话,可一看就是个憨厚的汉子,在老妇的哭叫中手足无措,一句话也插不上。
蓁娘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最后实在看不过眼,上前指责了老妇一番,见老妇是越发叫嚣,她直接让车夫去请武侯来,那三四个小娘子一看就是没经过事儿的,一张张小脸吓得雪白。
等武侯来了,没多大会儿就搞清楚了事情真相,这老妇眼看着讹不成人就伏在地上痛哭,直说自己家穷的连粥都喝不起了,要不是为了给孙儿抓药也不会做这种事。
武侯倒是没有打这老妇的板子,只让她赶紧走以后不许再来,那车上的小娘子颇为同情的给了老妇一把铜板。
老妇千恩万谢的捡了地上的的枣子走人,蓁娘别了别嘴,哼了一声道了句告辞就要走人。
车夫在后面追上她,说要禀明主人谢她,蓁娘并不居功,只道:“与其谢我,不如回家告诉你主人,长安城什么人都有,若你家千金出门就散钱,还没从这个里坊走到隔壁里坊,怕是车都要送出去了!”
车夫有些尴尬,蓁娘转头就走了,心里忖道:官话说的不好,还出门坐车,想来这些人就是宣正坊新搬来的人家吧!
只是这小娘子出门没个懂事的下人跟着,出了事怎么办?
太不小心了!
很快她就忘了这件事,不成想几日后在街上有人唤她,回头一看正是之前被讹的小娘子,看起来就十一二岁,长得倒是眉清目秀,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她拉着蓁娘兴高采烈的说了一长串的话,蓁娘努力研究她说的每一个字,连蒙带猜才听懂她在谢自己呢!
蓁娘正想表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大部分长安人就是这么行侠仗义,旁边忽然一阵清朗的笑声传来,那小娘子转头走到一个未及冠的少年郎身边。
见蓁娘疑惑,少年郎上前做了一揖道:“上次舍妹遇上了点事,多谢娘子出声明断是非!”
两人竟是兄妹!那怎么兄长会说官话妹妹不会呢?
蓁娘回了一礼,摇头道:“小事而已,郎君不必客气,我不过是刚好看见了,也不能就让令妹受了冤枉!”
小娘子轻声说了几句话,少年郎有些迟疑,才对蓁娘道:“我从小就跟着父亲到处跑,所以会说官话,舍妹常年在老家不会说。”
“我们是刚搬来这里的,人生地不熟,很多地方要吃亏,也幸好有娘子这样的人,才让我们能安心住下来!”
蓁娘忍不住笑了,这人真会说话,很多长安人因为住在天子脚下,很是看不起外地人,处处挤兑。
有些外地人就默默忍受的,有人就争锋相对,还有人就如同眼前的小郎君,嘴甜面善,好话一说捧一捧,长安人高兴,外地人也高兴…这小郎君自称姓白,名骍,比蓁娘还小一岁,家里只有兄妹三人,他是长子,一番寒暄过后,他极力邀请蓁娘上门做客。
蓁娘拒绝了,白骍有些失望,打听到蓁娘是隔壁宣义坊的更失望了,三人分开过后,蓁娘只当萍水相逢,毕竟她也不可能经常来这边。
可几日后,没想到白骍竟然找到宣义坊,还找到了蓁娘家的酱菜铺子,在蓁娘刷完菜缸直起腰时,就看见白骍牵着马,立在不远处看着她。
他眼里有笑,或许是突然起身眼有些花,蓁娘的心忽然就跳了几下,莫名其妙脸就红了,她随即转身避开白骍的目光,心里暗斥自己脸红什么,人家只不过是看了两眼!
再转头时白骍已经走到这边来了,蓁娘清清嗓子,若无其事问他:“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白骍看着蓁娘微红的脸蛋,她头发包了起来,额头光洁,面上带笑,眼睛亮晶晶的,越看越觉得好看,再看她袖子挽起手里拿了把竹刷。
他偏头咳了一声才道:“我问了好多人才找到这里的,这里是你家的铺子对不对?你每天都在这里吗?”
蓁娘点头:“是我家的,不过我并不是每天都在,大部分时间我在家里,要做家务呢!这里都是我阿婆照顾的!”
“是吗?你不会经常在这里啊…”白骍的话里带着明显的失落,蓁娘觉得心跳漏了一拍…两人一时无话,气氛却有些奇怪,蓁娘发现白骍的耳朵红红的,原来他也跟自己一样,看着若无其事,其实也有点紧张吧!
这个发现让她的心里升起了一股不能言说的感觉,甜甜的像是喝了酒,晕乎乎的,两人拉扯几句有的没的,白骍递给她一块荷叶包,“这是谢礼!是柿饼,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蓁娘推拒一番才接下,两人再次无言,白骍实在找不到话了,细细看了蓁娘几眼,才红着脸告辞离去。
她打开荷叶,拿起一块柿饼咬了口,甜滋滋的,不知为何,她想起白骍欲言又止的样子,越吃越想笑,阿婆提着一筐酱菜出来,就见孙女站在那儿傻笑。
之后几日,蓁娘脑子里总想着白骍递柿饼过来的脸,带着些少年的羞涩,蓁娘不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她的确有点儿期待能再一次看见白骍。
到了腊月里,他们共见了四次面,每次白骍都是在各种地方,除了韩家偶遇蓁娘,蓁娘也慢慢跟他聊起了天。
意外的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共同点,蓁娘跟白骍能说上一天的话也不嫌嘴巴痛,她这个人心直口快,脑子里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跟别人说起,别人都笑她。
但是白骍不仅不会笑她,还会跟她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
比如江南有什么好玩的?
南方的习俗跟北方的习俗有什么不同?
白骍去过哪里?
都遇见过什么事情?
白骍说到这些就谈兴大发,说去过幽州,那里的冬天可真冷,去过洛阳见识过国色天香的牡丹,去过蜀地,在锦官城跟父亲做蜀锦的生意,差点还去了凉州,不过因为太远了就没去。
说罢白骍颇觉得遗憾,“凉州从秦汉时期就发生过许多战事,那样一个充满传奇故事之地,有生之年一定要去看看!
蓁娘听得津津有味,她从小就爱听这些,可阿祖也只能说一些高祖父从益州怎么来长安的故事,听多了就腻了。
大人们说起各地的风俗人情,她总是安安静静的坐着听,就连买糖糕都要去高鼻梁大眼睛一脸浓密胡须的胡人的店去,顺便打听这些胡人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来大周这些问题…白骍见蓁娘满眼都是羡慕崇拜,心里涌起一股豪情,暗地埋怨自己经历的事情不够多,几句就说完了这些,以后还跟蓁娘说什么!
两人的感情慢慢发生变化,对于一个少女来说,她的爱情已经悄悄降临,她想细心呵护这段稚嫩单纯的爱恋,对一个少年来说,他想未来的每一天,都是和心上人在一起的日出日落…天应九年是个大事连接的年头,先是三月皇太子守完孝除了服,正式出现在朝堂上,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言出必行。
这两年间从未听说过关于他的新闻,听说天子倒是去东宫溜达了几圈,而太子除了给天子问安,再无其他交际了。
第二件事就是皇太子除了服之后,就由天子下诏,册封了堂妹新阳县主的女儿,也就是太子的表妹王氏为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