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武宗皇帝又名青州刺史薛充镇守百济,没想到百济居然跟日本勾结再次入侵新罗,他们虽有军士四万两千,战船一千余艘,但也无足为惧!”
他转过身沉吟片刻,提出办法:“就令薛充为主帅,领兵一万、战船两百艘前去支援新罗,众卿觉得如何?”
郑良泽击掌笑道:“薛刺史镇守百济数年,百济只有残兵败将,日本国小军弱,就算是联起手能掀起什么风浪!”
“咱们派这些人去已经足够了!”
其余臣子纷纷附和,言谈之间一片笃定自信,看来大家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李晖却另有所想:“说起来,如今南边有安南都护府,西边有安西都护府,北边有安北都护府,就剩这东边还不太平了……”
众人安静了一瞬,然后相互一望,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讶。
高琦最是个心直口快的,闻言撇嘴道:“东边那地方就高句丽像搅屎棍一般搅来搅去,上窜下跳一点也不老实,陛下是准备征伐高句丽吗?”
作为天子近臣,堂堂一个中书舍人,居然把米田共挂在嘴上,简直有辱斯文,李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高琦瑟缩了下脖子,只听李晖道:“征伐高句丽是历代先主的雄心壮志,我也不例外,不过那边夏短冬长,中原的将士很难适应环境,这也是先主数次征伐都没能成功的重要原因!”
“如今且先看看薛充,他镇守百济数年已经很有对付严寒天气的经验,等打了这一仗,就让他回京述职吧!”
“陛下言之有理!”众人纷纷赞同。
……
议政完毕已经是申时了,李晖回到延英殿洗了把脸,才觉得全身疲惫减去了一二分,吴敏很有眼色的传饭来,末了道:“大家,刚才韩修仪遣人送了一盅荷叶汤来……”
“端过来吧!”李晖摸摸肚子,正好也觉得饿了。
吴敏把汤盅放在几案上,然后揭开盖子,翠绿可爱的小莲叶浮在汤里,闻着就食欲大开,李晖唇角带了几分笑意,见吴敏正在准备试菜的碗筷,问他:“她还说什么了没有?”
“说了!”吴敏点头:“修仪说,大家这几日政务繁忙,她特意做了这个汤来,希望大家要多思饮食,保重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女主要开始玩:你为什么那么绝情为什么那么狠心你已经嫌弃我了以及我只不过是话重了一点你就这么脆弱吗为什么还不来找我你是不是只爱儿子不爱我了的游戏~(其实男主的心情就是:这个儿子太不争气了,而女主是:他再傻□□也是我儿子,我不为他求情谁求情呢?二者必有冲突,这也是作者菌看不过他们风平浪静的感情了,找点茬来玩玩)
第181章 忌日
吴敏说罢,就发现李晖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怔了一瞬,回想这句话并无不妥,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小心翼翼道:“大家怎么了?”
李晖意兴阑珊的瞥了一眼荷叶汤,身子向后仰顺势靠在凭几上,拿起几案上的一块水润光滑的玉蝉摩挲着,冷冷道:“我给萧氏赐了一双玉镯,她就嚷嚷着我不喜欢她了,我看慕容氏跳舞,她就抱着铜镜说自己老了,如今给我送一碗汤来,还说了这些客套的话,真是稀奇!”
最后‘稀奇’两个字,他紧紧咬着尾音,仿佛是配合他这段话狠狠嗤笑一般,吴敏跟随他多年,一个眼神就明白他心中所想。
韩修仪在他面前,向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心里什么小九九都憋不住,高兴了不高兴都写在脸上,大家也最喜欢她这个直脾气。
因着先前降了燕王的爵位,韩修仪觉着委屈,俩人也发生了不愉快,这么久竟再没见过面。
吴敏自然是偏向李晖,觉得他日理万机十分辛苦,可韩修仪这时却只顾着儿子,倒把大家放在第二位了,实在不该。
大家这些日子除了去皇后那里,其余妃妾的院子半步也未踏进,延英殿冷冷清清,好似空洞一般没个人气儿。
吴敏见他有时坐在书案前看着那个双福荷包就发起呆来,那是韩修仪给他做的。
他心里也明白,大家一直在等韩修仪来,哪怕还是像以前一样吃醋使些小性子都行,大家喜欢了她十几年,哪是一朝一夕就能放下的。
如今她倒是先服软了,却说了这样的话,教人如何不难过……
眼瞧着李晖又在出神,吴敏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劝道:“大家虽然生二大王的气,可究竟不该怪韩修仪太过溺爱了,二大王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自然为他忧心……”
“大家如今恼她不体谅你,其实她夹在中间更难受,要奴说,你就跟她和好吧!”
李晖听得心烦意乱,把玉蝉扔在几案上,不悦的喝道:“你话怎么这么多,她难不难受你怎么知道!”
“她要不是诚心诚意的,那就一辈子别来找我!”
说罢不等吴敏反应,他就起身气冲冲的进了书房,还道:“把汤端回去还给她,我不稀罕!”
蓁娘坐在书房内整整一夜,书案上的一对寿山石如意形镇纸,是李晖命人给她雕刻的,笔山上那支紫毫,是李晖使用过再送给她的。
琉璃瓮笔洗是为了警告萧氏送来的,半掩着的《山海经》是京城中被誉为‘奇才’的祝同生描绘的,李晖时常跟她一起翻阅,然后争论那些异兽是否真的存在……
还不止这些,许许多多的东西都证明,李晖是真的很喜欢她,他给了她作为一个女人最体面的生活、给了她尊荣、还给了她对于爱情的回应。
但最后,他只留给她这些死物,带着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转身离开了。
她看着那碗因为时间太长而凝结成一团的荷叶汤,半天回不过神。
脸色苍白紧紧咬着下唇,她觉得那只瓜形汤盅仿佛是一张大嘴,在狠狠的嘲笑自己。
他如何狠心到这一步,竟这样打她的脸……
“拿下去倒了!”蓁娘尖声嚷道,好似受了惊吓一般。
容娘急忙冲捧着小漆盘的宫人使眼色,那宫人从未见过蓁娘如此这般模样,惊慌失措的退了出去。
很快,屋里就传来蓁娘压抑的哭声,还有容娘的安慰。
只过了一晚,蓁娘给李晖送汤去,结果被原封不动的返回去这件事,就传遍了后廷上下。
齐氏惠氏淳于氏纷纷吓了一跳,都赶紧上门安慰蓁娘,而蒹葭院的秦氏,听宫人说起时,正叫了宫人打开库房,寻了几匹绸缎出来。
她叹了口气,对段嬷嬷道:“阿韩其实是个聪明人,不然阿郎也不会喜欢了她这些年,只是偏偏二郎遇着这么一遭磕绊,她就失了分寸……”
“陛下宠了她这些年,估计这一次很快就会原谅她的!”段嬷嬷分析道。
秦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漫不经心的比划着手里的牙白色折枝花锦缎,道:“可能吧……”
段嬷嬷觉得她这话说的很是奇怪,正欲询问,就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奶母宫人拥簇着五娘进来,她屈膝行了个礼,嘴里道万福。
秦氏看着女儿举止优雅,周身散发着沉稳、内敛的气质,她笑眯眯的直点头,“不枉我拘着你不许出门,如今更像是一个公主了!”
五娘并没有觉得多高兴,走过来坐在生母旁边,满不在乎道:“二姐天天遛马蹴鞠,也没人说她不像个公主啊!”
“你懂什么!”
秦氏瞪了她一眼,“你嫡母出身世家,最是讲究一个礼,行走坐卧都要有规矩,你二姐无拘无束是轻松,可你嫡母见那些贵夫人,就专门把你带在身边,这是对你的重视,你二姐可没这个待遇……”
陪在嫡母身边有什么好,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注意着嫡母的脸色,简直是遭罪好不好!
五娘嘀咕着,被秦氏听了一耳朵,她虎着脸喝道:“你别不知好歹,让你跟在皇后身边是抬举你,如今你阿兄都十七岁了,要准备选妃事宜,你是想要个出身高贵的嫂子,还是要个畏畏缩缩的嫂子?”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阿兄的前程,五娘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生母拿自己做筏子,去讨好嫡母。
她便硬着脖子顶起嘴来:
“二嫂出身官宦,族谱只记了五代,娘家人至今吃饭都是两顿,我也没见她畏畏缩缩的,而且母亲那么不喜欢韩庶母,却独独对二嫂不甩脸色,这你怎么说?”
秦氏拉长着脸冷声道:“那是人家的本事,你是女孩子,将来要嫁人的,若是你有个好嫂子,将来不就多了个人疼你么!”
说着她狠狠点了下女儿的额头,“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傻子,人家好不好与你何干,管好你自己吧!”
“你父亲素来就喜欢你二姐,她就是草包一个也能嫁个好郎君,你拿什么跟人家比,你阿兄争口气,你不也跟着沾光吗!”
五娘被骂的没了脾气,淹头搭脑的坐在那里,秦氏也顾不得纠正她的姿态,唤了人来给她量尺寸,“下个月就是你大兄的忌日,咱们要去奉恩寺祈福,给你做两身素服到时候穿。”
她对绣娘交代着细节,五娘张开双臂任由宫人摆布,悄悄的撇嘴。
人家不知道罢了,她可是清清楚楚。
人人都说阿耶会从二兄和阿兄之间选一个做太子,如今二兄落在下风,阿兄颇受阿耶的看重,阿姨这些日子天天往嫡母跟前凑,就是想着着给他寻门妻族得力的好亲事。
阿兄做了太子她当然高兴,只是觉得生母如此忙活,谁都知道她的心思,每个人都在试探自己的口风,好像阿兄明天就入主东宫似得,真是让人烦不胜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