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娘听得眉头紧皱,她接着权娘的话道:“所以是阿木还有很多东西都不明白,但是陛下又考校的不满意,因此阿木近来心情不太好?”
“正是这样!”权娘点头急道。
“二郎不跟娘子说不是怕你责骂,是怕你担心,他虽然情绪低落,但也时常跟我说,会努力学习的,因此我也没跟娘子提起这事……”
权娘低着头有些瑟缩,不过蓁娘并不觉得她做错了,温声道:“你既然是服侍他的,自然要听他的话,过几年他都可以娶妻生子了,我总不能还像小时候每日听三次你的回禀吧!”
复又想了想,蓁娘又道:“阿木心情不好,你多宽慰他,别跟他说我知道这些事,免得折了他的面子……”
“对了,立秋和沉香服侍的怎么样?”
半年前,蓁娘禀明皇后之后,挑了自己身边的小侍女立秋和沉香开了脸给阿木做房里人,立秋在她身边就是帮着阿梅管理衣裳首饰的,而沉香则是给她头的侍女。
这二人俱都是沉稳细心、安静温柔的性子,蓁娘观察了许久才挑中了她俩,让李嬷嬷好生教导了一番才给阿木送去。
听起蓁娘问立秋和沉香,权娘道:“她们服侍的很尽心,平时就呆在房里给二郎做做衣裳鞋袜,也不到处乱跑嚼舌,不管二郎要哪个服侍,都不拈酸吃醋,勾心斗角……”
“这就是了……”蓁娘放心的点头。
“若她们一直这样用心,等阿木娶了王妃后给她俩一个名分也行,只是一点,你千万注意别让她们怀了身子,就是要怀,也得等主母进了门发了话再说!”
“这种大事奴知道轻重,请娘子放心!”权娘恭敬答道。
另外一边的阿木确实在为学习苦恼,虽然他每日勤学苦读,这四位先生也都是当世大儒,按理他不该为此忧心。
不过他始终觉得这四位先生太过严肃古板,每日教授知识后就要求他写一篇策论出来。
可自己连许多东西都没有弄明白,怎么写得出合格的策论,也怪不得父亲看了几篇后脸色难看,阿木自己也觉得羞愧不已。
烦恼之余,他就去找阿菽诉苦,阿菽也有四位先生,对于他的烦恼,阿菽只道:“若是你有不明白之处,直接去向先生讨教不就行了吗?不耻下问嘛!”
阿木却摇头,“不是我羞于开口,而是先生们都很严肃,我就是去问他们都只是讲两句就罢了,若我多问一句,仿佛我犯了多大的错似得……”
他这么一说,阿菽也没有办法了,又不能去跟父亲说:你安排的先生教的不好,因此只得安慰了他几句。
蓁娘担心阿木,但他又说了不想自己知道这件事,想来想去,她便亲手做了一份他最喜欢吃的天花毕罗给他送去,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关心。
“看吧,这就是养孩子的麻烦……”
蓁娘从膳房里出来,更了衣后坐在榻上对周嬷嬷道,“把他叫过来骂一顿吧又怕人笑话他,横竖他也没犯什么错!不说吧又怕他心里不舒服,头疼……”
她无奈的摇摇头,端起茶碗抿了口,周嬷嬷温声道:“二郎还算懂事,娘子说什么他也肯听,只是陛下那边你要不要去说一下……”
“不行!”
蓁娘直接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决,“教导二郎本就是陛下的事,我又没有念过书,如何懂得朝廷上的大事,陛下不过是是爱之深责之切,再说了,老子骂儿子是天经地义的,我有什么理由去求情!”
周嬷嬷哑口,不过细想也是这个理,说不定娘子去求情了,反倒让她和陛下的关系紧张起来……
主仆二人闲聊了几句,就听外面小宫人进来站在帷幔外禀报:“娘子,内侍来说,陛下酉时初刻驾临!”
周嬷嬷不慌不忙的吩咐侍女宫人去做准备,见蓁娘坐在榻上一动不动,心里颇觉奇怪,“娘子怎么了?”
蓁娘若有所思道:“也许我还是应该跟阿郎说一声……”
酉时初刻,李晖的车驾停在院门外,蓁娘上前两步,见李晖下了车屈膝福身,“阿郎万福!”
“嗯!”李晖点头应道,他穿着一身杏黄的团龙纹圆领袍,帝王威仪显露无遗,蓁娘笑道:“阿郎从哪里来的?”
李晖拉过她的手跨过门槛进了院子,道:“今天在崇明阁召见了几个新罗和日本的使臣……”
“阿郎怎么会同时召见这两个国家的使臣?”
蓁娘奇道,李晖此举确实令人诧异,新罗和日本一直都不和,虽说来了大周都不敢不安分,可连她都知道,这两国的使臣几乎不在一起玩。
李晖侧头冲她眨眼,语带笑意道:“他们都想为自己国家的留学生争取进入国子监的名额,今日索性就让他们当着我的面吵一架!”
“啊!”还能这样!蓁娘惊讶的瞪大双眼。
李晖狡猾的挑眉,“谁吵赢了我就把多余的名额给谁!”
“阿郎真是……”
想象着李晖像个弥勒佛似得,坐在上手偶笑眯眯的看着使臣吵架,蓁娘忍不住笑起来。
她居住的院子里正好能看见不远处的林绝壁,那山壁有千尺瀑布,上有飞鸟盘旋,下有奇石涧泉,看着就心旷神怡。
现在正是黄昏,蓁娘就命人在院子边上设了一张榻,案上摆了十几碟点心果子,在这里欣赏美景实在是个好主意,服侍他脱了鞋上榻,蓁娘也盘膝坐在对面。
“昨日我听说阿郎跟崔驸马打了场马球,不知谁输谁赢?”
皇后虽说允许蓁娘去给她请安,不过对她的态度依旧冷漠,因此有皇后的场合,除非是后廷妃妾都去,否则蓁娘是不会去碍她的眼。
李晖也知道这一点,但他也无法,且蓁娘并不觉得委屈,他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
听了蓁娘的话,李晖眉头一挑,“难道崔贤会赢我?”
蓁娘把茶碗递给他,抿嘴笑道:“依我愚见,不是不会,是不敢吧!”
李晖轻哼了声,“哪个做女婿的敢在岳父面前充大!”
“这倒是!”蓁娘忍不住笑出声。
“阿郎现在虽然只有崔贤一个女婿,但你还有六个女儿未婚,将来可有的谱摆了!”
李晖听到这里这也哈哈大笑,去年,也就是景宏五年,奉诏入宫的才人萧氏为他生下了第六女,六娘满百日后萧氏就被晋封为美人。
“阿郎尝尝这个七返膏,是我亲手做的!”
蓁娘夹了块点心给李晖,他尝了口,点头赞道:“确实好吃!”
蓁娘见他喜欢心里十分高兴,“那你就多吃点!”
“嗯!”李晖点点头,吃罢他放下筷子,接过蓁娘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慢淡定的看着她:“你今日的点心是给阿木做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念书不用功,打一顿就好了~
第134章 挑衅
蓁娘愣了一瞬,好奇他怎么会知道,然后她大方的承认了,本也不打算隐瞒他。
“他奶母说这些日子心情不太好,所以我就做了他喜欢的点心给他送了去……”
李晖眉头微皱,眼里有些不赞同,“我知道你是心疼他,可凡事得有个度,他念书不用心还心情不好,这是膈应谁?”
蓁娘有些无奈,他怎么会这么想……
她温声解释道:“阿郎的意思我懂,阿木知道惹了你生气,也没有向我诉苦,是我自己想着给他做点吃食,让他知道我记挂着他……”
李晖缓和些脸色,不过仍旧有些不快,向蓁娘抱怨道:“我给他千挑万选了这四位先生,都是学富五车的大儒,虽说有些古板,但教授他没有一刻敷衍,现在他说心情不好,你说他的先生怎么想?”
李晖这话确实有理,蓁娘也找不出话替阿木辩解,又怕他继续说这件事,越说越生气,索性转移了话题,二人闲扯了大半个时辰,就入室更衣了。
从景宏三年初新入宫了三个才人,蓁娘对于侍寝就有些忧虑,那三个才人中最大的如今才十六岁,正是花骨朵含苞欲放一般的年纪。
蓁娘如今三十二岁,虽说这些年养尊处优保养得益,但毕竟是生养了四个孩子,每年的生辰都在提醒她岁月无情的流逝。
李晖是皇帝,他就算是七老八十了依旧有十七八的妾侍陪伴,而自己却逐渐苍老,再过几年,为了身体着想,都不能再侍寝了。
见她洗漱后还在铜镜前看来看去,李晖坐在床上手撑着头颇觉好笑,“你脸上开花了吗?”
蓁娘叹了口气,走到李晖身边坐下,侧着脸扒拉着眼睛对他道:“阿郎你帮我看看,眼睛旁边是不是长皱纹了?”
李晖就着灯光仔细打量一圈,肌肤细腻白皙,别说皱纹,连毛孔都看不见一个,他摇摇头:“没有!”
蓁娘半信半疑,拿着靶镜继续看,“我总觉得有!”
李晖轻笑出声,凑近轻轻吻了下她的眼皮,“那我亲一下就没有了!”
“讨厌~”
蓁娘拿靶镜捂着嘴笑起来,眼里的忧虑被甜蜜所代替。
李晖捧着她的脸故作正经道:“我看看,这里有皱纹、这里也有皱纹……”
他每说一次就亲一口,蓁娘乖巧的任他亲吻,然后扑进他的怀里撒娇:“若是我真的长了皱纹,阿郎会不会嫌弃我?”
李晖轻怕她的脊背,柔声回应:“我不是向你保证过的嘛,绝对不会嫌弃你的!”
蓁娘努了下嘴,指甲抠梭着李晖的衣领,略有些不快道:“可你那天答应赏萧氏一只青玉镯……”
蓁娘爱青色是宫里出了名的,李晖每次赏赐首饰和丝绸锦缎都会赏许多青色的给她,到后来,青色都成了她专用的颜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