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如今我也赌你不会杀我。”
“倘若你真的够心狠,那便不会来了。”
“所以,你求我吧。”
灼灼的眼眸中,透着一股执拗的狠劲。
明珠郡主受不住这样的目光,像是幼兽在一夜之间成长,从血腥的撕咬中学会了反击。
她的心有些疼痛,犹如珍珠般的磨砺,这种感觉委实不太好。
磕下的眼眸的那一瞬间,掩藏着那一闪而逝的水雾,再次抬头,明珠郡主放低声音道:“当初都是我的错,你想报复回去我不会反抗。”
“可是旭安我不会给你的。”
柳成元负在身后的手指握在一起,然后松开。
他望着放低姿态的她,收敛了戾气,一副虔诚认错的样子。
她的底线是孩子,他知道了。
他抢不走的,他自己心里明白。
可是心里仿佛扎了一根刺,那种连呼吸都会觉得疼的感觉,仿佛由来已久。
他松快不了,也不想给她个答复,让她松快。
他突然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房间里去。
双手交叠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她的僵硬,可是她没有反抗。
这样很好!
他嘴角翘着,透出的全是冷讽!
关上房门,静谧的房间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明珠郡主的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发热,她不想让柳成元察觉到,所以她想抽回自己的手。
可这时柳成元却忽然将她猛地一拽,明珠郡主毫无防备地跌进了柳成元的怀里。
多少年不曾跟男子这般亲密接触,她慌乱地想往后退去,可柳成元伸手搂着她的腰,禁锢得紧紧的,不容她动弹半分。
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末路到自伤和伤人的周宜了。
沉静从容的岁月中,她又有了孩子,慈爱温和,磨砺了她曾经坚不可摧的菱角。
羞恼的周宜僵硬着身体,不发一言。
柳成元将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然后清冷道:“受不住了吗?”
“还有更让你受不住的呢?”
明珠郡主感觉心里的火气更甚,可是却发不出来!
她知道柳成元挖了一个坑给她跳,就像是因果轮回,现在遭难的人是她。
“能不能算了?”
“倘若可以,你有什么心愿我都愿意竭尽全力地去帮你达成。”
明珠郡主很少服软,她性子刚强,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
可是如今,她理亏,心虚,不安,没有底气的反击就像是以卵击石,她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这几年因为孩子,她也暗中关注着他的一切。
倘若他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或许今夜来的,便是冷酷无情的杀手。
然而她心里清楚,他不是。
幼兽之所以会反击,那是因为被逼到了墙角,他怨恨她,不愿和解,她都知道。
可知道归知道,她却还是不愿与他再有牵扯。
柳成元也知道她不愿,他也在违心地做着自己不愿之事。
可人就在他的面前,能不能放过呢?
答案是否定的,他不能!
他不能放过她,不想放过她!
荔枝里面没有“软娇娘”,真正的催情之物是这房间里焚的香!
可这不是算计她的,而是算计他自己的!
他在逼着自己做选择,是能放过,还是不能?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那烦乱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从七年前开始,我唯一的心愿,便是找到你。”
“现在我已经达成了,你认为你还能帮我做什么?”
柳成元低沉道,声音有些暗哑。
在她来之前,他已经在这个房间呆了整整一个时辰了。
明珠郡主没有察觉柳成元的异样,因为她很紧张,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烫,灼热的感觉都快烧到她心里去了。
羞窘和难堪时时刻刻都在包围着她,她挣脱不了他的怀抱,心里想着只怕是在劫难逃。
无话可说便只有沉默以对。
她以为他会做些什么,可是他也只是从身后紧紧地抱着她,然后将头靠在她的肩颈上。
过了好一会,柳成元都没有什么动静,明珠郡主在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是善良的,从很早之前她就知道了。
当年他双手握着那把锋利的匕首,只想逃开,却没有想过用力折返而杀了她。
那个时候,她也是如现在这般松懈下来。
小时候照顾她的老嬷嬷说过,越是善良的人,越是欺负不得。
因为会遭报应。 她想,她狠不下心杀了他以绝后患,何曾不是遭了报应?
番外四十四:他的怨气(周柳篇)
周宜本以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等柳成元抱够了,气消了,那还是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
可惜了,松懈下来的她忘记了“软娇娘”。
成年男子结实有力的身体在逐渐紧绷,她甚至于能感觉到某些位置有了变化。
强烈的抵触感不太好,她也开始紧绷着,企图挣脱。
“别动。”
柳成元低声警告。
周宜僵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开始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话来缓解暧昧的气氛。
可惜她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的措词,到是身体上轻微的摩擦渐渐让她脸红起来。
灼热的呼吸喷在颈窝那里,痒痒的,很难奈。
深深压抑的呼吸中,似有若无的香气从鼻孔钻入。
周宜等啊等,煎熬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
她想着,所谓热锅上的蚂蚁,大抵就是如此了。
终于,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她闻到了一股汗味,带着男人情欲的气息。
“放开我吧,抱着我只会让你更难受。”周宜羞窘道,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很热。
两具火热的身体抱在一起,光是混着的气息都足够引人遐想的。
更何况,在他没有涅灭理智之前,她还是想好好地跟他谈一谈。
柳成元紧箍她的手突然用力,被勒住的感觉很不少受,她下意识吸气,却不想被抱得更紧,胸也朝前挺着,隐隐触碰到他的手臂。
“别这样。”
周宜难堪地小声道。
她感觉到他复杂的心境,如果这样的报复不能叫他释怀,那她又何必做出牺牲?
柳成元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根紧绷的琴弦,而且是老旧的那种,说不准下一刻就会绷断。
他也不愿这样,不像是在惩罚她,到像是在惩罚他自己。
柳成元在心里苦笑着,胸腔里堆满了鄙夷和嘲讽。
终于,他放开了她。
长长的墨发下是密集的汗珠,很多都粘在一起了,浸透着他的额头,让他看起来像是受了一场大刑,整个人狼狈极了。
松松垮垮的衣袍里,显露着劲瘦的锁骨,那里也起了一层汗,紧贴的内衫都打湿了。
他静静地站着不动,眼睛闭起来,卷起的睫毛在颤动着,明显还在深深地压抑着自己。
“你走吧。”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
“我还得多谢你生下旭安。”
他强迫自己冷静地说出这些话,可身体却在发抖。
周宜退到距离他三尺之外,她感觉周身不是。
她也很热,失去他的紧箍以后,那种内衫紧贴肌肤的感觉越发明显了。
甚至于,她还能感觉道后背的潮湿,阴凉阴凉的。
“你能想明白最好了,只要你不跟我抢孩子,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周宜也适时地表明态度。
她知道柳成元不是小人,不会强人所难。
柳成元睁开眼睛,猩红的光一下子折射出来。
周宜有些后怕,不过她站着没动,而是继续商量道:“我承认当初都是我的错,我现在正式向你道歉。”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周宜很认真地道歉,眼眸里的光坦荡而诚恳。
她想安抚这个被鲜血开了荤的幼兽,道歉是她的诚意。
显而易见,她想和解。
柳成元想,原来她不是不能低头。
再尖锐的刺,都会有被折断的时候。
这几年他的手段日益增长,可她的菱角却日渐磨平。
当初那个狠戾说要奸尸的女人,早已变了模样。
他想用她那一套来还给她,却发现原来他做不到。
他没有她那样潇洒自如的心态,被逼到墙角时,可以生长出恶鬼的獠牙。过着安逸平静的日子时,可以以柔克刚。
眼眸里的光,渐渐昏暗不明。
柳成元磕下眼眸,淡淡道:“我要旭安拜我为师。”
周宜默了片刻,她原是想这件事结束以后,就带着旭安回封地的。
可是现在如果答应了,到时候走了又相当于欺骗了柳成元。
潜意识里,“欺骗柳成元”,成了她的禁忌。
“你想带他走是不是?”柳成元冷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