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那些事情对他来说,是一种看不见的伤口,很疼。
可是再疼,他也渴望自己被在乎着。
不仅仅只是兄弟,亲人,妻子。
将来或许还有他的孩子。
在战场上厮杀的人,都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人,都是极度渴望被在乎,不被黄沙淹没,不被鲜血覆盖,不被马蹄践踏,不被遗忘。
众志成城,保家卫国,那是一种精神。
马革裹尸,视死如归,那是一种信仰。
有了这些,他们才不会觉得寂寞。
可正是这些,他们才会觉得惶恐。
因为杀戮和死亡最终留给他们的,无非就是一地的鲜血和尸体,感情于他们来说,是脚铐,是枷锁,是徒劳的牵挂。
许多士兵在身残卸甲时,才能真正感觉自己还活着。
他听过他们离开边关时的那种声音,让他由衷地感觉到了战场的残酷和无奈。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走。
身为一军统帅,他就像是城墙上高高扬起的战旗,只要立着的一天,便如同翱翔的雄鹰,永远有着不可侵犯的姿态。
“别怕,那些畜生还不是我的对手。”
“只是关闭城门围剿,其余的部落必然恐慌,到时候会有更多无辜的人会受到伤害。”
“我会加派人手,务必在月底之前解决掉他们。”
萧凤天做出承诺,他根本没有把那些食人族放在眼中。
只不过顾忌太多,所以就显得束手束脚,进展缓慢。
不过怀中的小女人竟然如此担心,看来他不尽快也不行了。
毕竟,让自己的女人成天提心吊胆,那可不是他萧凤天作为。
韦静转过身,然后紧紧地抱着萧凤天。
“嗯!”她应了一声,然后蹭着他的肩膀,感受着他身体的变化。
越来越紧绷的身体滚烫极了,可是她却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撑着她,让她能在此时此刻,如此放肆地依赖在他的怀中,与他如此亲密地拥抱着,肌肤相贴。
如此胆大又热情的韦静是萧凤天所陌生的。
他的双手搂住她的细腰,目光触及之处,皆是一片白皙润泽的肌肤。
胸前的触感那么清晰,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急剧地发生变化。
湿热的吻落在她的肩头,试探性的接触让她更加贴近。
萧凤天得到默许,当即越发地放肆起来。
晃动的水波越来越大,很快便有拍击水面的声音。
浴桶外的水湿了一地,一路蔓延到了珠帘外,就像是这遮挡不住的春光一样,已经倾泻而出……
狂野的男人是惹不得的,他就像是一只不知餍足的狼,狠狠地索取着。
她迷醉之中,只知道他一直都在,哪怕是看不见他的脸,摸不到他的身体。
可随着着晃动不停地水波,她还是深深地感受到他,以及他动情时的轻咛。
那一声“娘子”叫她顷刻间便软了身体,差点栽倒进水里。
还好他及时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身,不然可真是……让她太过丢脸了些。
……
一场激烈的情事过后,这一夜的萧凤天和韦静相拥而眠。
天亮后,萧凤天又召集几位将军,分别给他们五十精兵,然后城里城外同时搜索。
如此大张旗鼓地围剿下,食人族受到了强烈的打击。
接连三天,堆在城外的食人族尸首便已经有六十八具了。
“大将军,这些食人族的首领还没有找到。”
于洲查看所有食人族的尸体以后,很肯定地跟萧凤天汇报。
食人族的首领通常都会在脖子上刺出獠牙,就像是另外一个吃人的血盆大口。
那是一种身份的象征,食人族突然出没,肯定会有首领,不可能是一盘散沙。
萧凤天回望这城外的辽阔山林,眉头皱起。
“你带人继续守在这里,一个可疑的人都不要放过。”
“传令下去,城里也要戒严,穷途末路的畜生只怕会大开杀戒。”
萧凤天下完命令,然后策马回城。
冷冷的秋风从他的脸颊上刮过,有些疼。
可是他却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盯着他,像是怨毒的蛇一样。
萧凤天回头,呼啸而过的风惊动山林的飞鸟,四处都传来一些异响。
可那怨毒的视线,却似乎消失了。
或许那漏网之鱼的食人族首领眼睛盯上他了,萧凤天心生警惕,让暗卫给于洲又传了一道命令后,这才返回大将军府。
隐秘的林荫中,头顶着草环的男人身无一物,他站在深坑之中,高高的身体只探出一颗脑袋。
可那脑袋极大,像是磨盘一样。 而他那深凹的眼睛里遍布血丝,殷红的目光像是屠杀的恶鬼,正死死地盯着他将要下手的猎物。
番外二十四:怀孕 (萧韦篇)
接连一月,边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旱天过去了,深秋里的几场大雨来得又快又急。
萧凤天不再早出晚归,韦静心里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可这两天她有件挠心的事情,不知道要不要跟萧凤天说。
她的月信迟了足足五天了,成了亲,两个人又时常缠在一处。
关于孕事,身边提点的老嬷嬷隔山差五就说上那么几句。
她知道月信迟了不代表就怀上了,可她月信一向很准,最迟上五六天的,也就有那么一两回。
而且她最近还嗜睡,每天都要睡午觉,不睡就困得连眼皮都睁不开。
韦静想先去找个老大夫看看,如果确定怀上了,再跟萧凤天说。
不然若是说了,又没有怀上,那就尴尬了。
韦静挑着萧凤天跟下属议事的时候出府,身边的亲卫也没有带,只带了贴身丫鬟彩英。
书房里,于洲正跟萧凤天回禀道:“人肯定已经入城了,昨夜我让兄弟们上山又搜了一遍,连粪便都没有找到。”
“现在他肯定是躲在这城里的某一处,准备伺机报复,怕就怕他会四处纵火。”
食人族弹跳力极好,若是接连放火,那后果十分严重。
萧凤天沉凝了一会,当即道:“接连大雨,他就算想要纵火也不会是这两天。”
“我会调动府里的暗卫跟你一起搜,三天之内,必须要找到他。”
于洲领命而去,萧凤天渡步到府门外,准备在这四周打探一下。
这时门外的亲兵见他出来,当即便道:“将军是来寻夫人的吗?”
“夫人往东边去了?”
萧凤天闻言,蹙起眉头。
李将军和风将军家在南边,所以韦静不是去找李夫人或者风夫人。
她上街了,东边上的街道是最热闹的。
“夫人带了几个人去的?”萧凤天问道。
守门的亲卫闻言,当即便道:“夫人只带了彩英。”
萧凤天闻言,心里咯噔一声。
他当即骑着自己的烈焰朝着东边追去,跶跶的马蹄声中,很快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与此同时,韦静随便找了一家医馆。
坐馆的老大夫给韦静号了号脉,沉凝了一会后道:“夫人已有一月的身孕了,日后需多加小心,不要劳累。”
“太好了,夫人有身孕了。”彩英在一旁兴奋地道。
韦静的猜测得到证实,心里悬着的大石放下,眼里也满是流光溢彩。
她笑着给老大夫致谢,然后给了银钱,带着彩英出了医馆。
“太好了,这下还不知道将军会怎么高兴呢!”
“京城那边也要去信,指不定老爷老夫人他们就盼着这个消息呢?”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这一胎定是个小公子!”
彩英喋喋不休地说着话,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韦静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嘴角的笑容深了几分。
有了孩子,她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许多。
她的步伐快了起来,想早点回府告诉萧凤天。
可在一个拐角的时候,韦静和彩英都被击晕了。
韦静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又脏又臭的房间里。
眼前的光少得可怜,昏黄的色彩从钉住的窗缝中透了进来。
她心里一紧,连忙坐起身来。
身上的衣服是完好的,只是后颈疼得厉害。
慌乱的视线中,她看到了不远处蠕动的一个血人。
太可怕了,韦静一下子站了起来,可有东西绊住了她的脚,慌乱间她又摔了下去。
“啊……”韦静双手护着肚子,手肘撞在地上,疼得她痛呼出声。
这番动静下,与她一起被抓来的彩英也清醒过来。
“夫人!”
彩英连忙扶起韦静,两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
眼前的屋子不大,像是废弃已久的,到处都是一股霉味。
可霉味当中透着血腥和骨肉腐烂的味道,更何况远处的草堆里,还蠕动着一个血人。
“夫人……”彩英欲言又止,双目含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