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呢,那么余大夫到底知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沈老太医,为什么要自杀谢罪?
他的死到底还背负了什么秘密?
陈青云的眉头微微皱起,整个人开始随着心慧的话陷入沉思当中。
而心慧却开始担心起余大夫的安危,知道是卓唯的人抓了余大夫以后,她便想着,过些日子去卓一帆那边求求情,别太为难余大夫。
至少什么严行逼供,都不要有。
如果可以,她到是愿意出面,好好跟余大夫谈一谈,让他把知道的说出来,不要做无畏的牺牲。
卓家父子的手段十分狠戾,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住的。
不过余大夫年轻的时候是做过太医的人,想必那个时候他也知道卓老将军的威名,应该不会犯傻。
想到这里,李心慧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一些。
“我们回房歇息吧。”
陈青云圈住怀里的人儿,黑暗中,他的眸色越发暗沉。
也只有在熄灯的时候,他才可以静静地梳理许许多多的事情。
李心慧点了点头,夫妻俩从书房里出来,然后慢慢朝着正房走去。
正房那边从陈青云进府就已经烧了热水,备下了吃食。
陈青云用了些羹汤,洗漱后陪着李心慧躺下。
这一夜,房间里没有留灯。
朦胧的纱帐里,隐隐可见相拥而眠的两道身影。
李心慧闭着眼睛,哈欠连天地道:“我已经没事了,晚上留了灯你睡不好。”
陈青云没有反驳,他伸手拥着她,感觉心里有一处隐隐塌陷。
黑暗是他的影子,他需要寻找一个地方,尽情地舒展他的情绪。
心慧很快便进入梦乡了,呼吸均匀,身体温热。
他贴近她的身体,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热气,仿佛能抚平心里那些不见天日的疼痛。
他准备抽空去一趟通州,对她自然会说是因为公务。
可去通州最快也要一天一夜,他尚未离开,心里却已经百般牵挂。
暗夜里,陈青云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李心慧便忽然在黑夜里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从何时起,青云已经分辨不出她是真睡还是假睡?
她的目光看着床榻里面雕刻石榴花,那镶了玉花瓣作为点缀的地方,美得像是一块安放在床榻开面的小插屏。
因为怀孕,她总觉得是自己多心。
可细枝末节的事情太多了,堆在一起,便成了无穷无尽的疑虑。
长康在府里却不见踪影,虽说将养着,可她吃的那些汤膳却是他做的。
粱嬷嬷,韦嬷嬷,青黛,青鸾,几乎每日都会轮换着伺候她,连红樱,红菱都插不上手。
再则,她想给青黛,青鸾,萧泽,萧沐操办婚事,让府里多些喜气,可那四人却百般推脱。
青云安排周亦明每日都要过来给她请脉,可她的伤口都无碍了,就算隐隐发疼,那也是因为伤口愈合后,还没有好完整。
再加上青云早出晚归,话语明显减少,每每沉默时还频频走神。
她更愿意相信,他这一切的反常都是因为查案。
可她心里更是隐隐不安地猜测着,或许是青云隐瞒了她什么?
选择瞒着她的事情,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比如是关乎她性命的?
李心慧暗暗猜测着,她敏锐的想法其实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可怀孕后让她忽略了那些流血的事实,也让她下意识不想把事情复杂化,因为她需要一个清醒的头脑和愉悦的心境。
第六百四十七章 孟贵妃
眨眼间,中秋节便要到了。
陈青云依旧忙碌,而且还接到了去通州公务。
临安公主因为体弱又洗清了嫌疑,皇上特意让人将她接回了栖云宫。
贤妃拒不招人,马贵却在牢里咬舌自尽了,禁卫军查到马贵的家中藏了大笔银子,也从一个小太监那里查到马贵出宫时时候行踪诡异,像是经常面见某人。
而且自从马贵出事以后,马贵的亲人也遭到了暗杀,幸好禁卫军及时出手相救。
也是因为如此,马贵的家人将马贵之前在家中招待过陌生男子,谈论如何帮主子办大事的事情说了出来。
马贵行迹可疑,又死得蹊跷。
如此被关押多日的贤妃就有被冤枉的嫌疑,又因陈青云赶往通州找寻证据,所以皇上便暂时放了贤妃。
贤妃回宫,那其他几个宫里的人,自然并不会视而不见。
可宫人们登门送礼时,才知道贤妃紧闭宫门,谁也不见。
此时的贤妃正躺在床上,她受了不少皮肉伤,淤青红痕都算是轻的,十指肿得跟萝卜一样,那嘴角起了泡,喉咙也沙哑了。
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她的头上竟然长了虱子。
这样一副面孔,她又怎么会让其他宫人看见,从而有了奚落她的机会。
临安公主看着宫人从头到尾帮她母妃梳洗,上药,换衣,确定她母妃没有伤筋动骨以后,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陈青云之前就跟她说过,没有对母妃用大刑,之前她还不信,现在才算是真正放心。
“本宫出来了,一定会让陈青云好看的。”
“后天不是中秋节吗,陈青云不在京城,把李心慧宣进宫来,好好招待一番。”
贤妃阴狠道,她不会放过敢对她放肆用刑的陈青云。
这一辈子,只要她不死,就一定会弄死陈青云。
不,她要弄死李心慧。
只有李心慧死了,才算是真正报复了陈青云。
贤妃想着,阴沉沉地笑了起来。
临安公主静静地站在一边,不附和也不以为意。
连心里那冷冷的笑都省下了,她迫切地想要知道,母妃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宫人们上完药以后,临安公主便打发她们全部下去了。
她警惕地从窗户那里往外看,确认人都走了以后,这才淡漠道:“母妃可知,你在被关押在里面的时候,有人想借吴王的手杀了你。”
“什么?”
“你胡说什么?”
贤妃被惊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因为突然而来的动作,她身体上的伤被拉扯得疼痛起来。
扭曲的面色,不敢置信的眼睛,惊慌的神情,临安公主一一扫过,越发肯定了母妃有事情瞒着她。
“是谁?”
“而且这种事情陈青云又怎么可能会告诉你?”
贤妃反问道,她心里是相信的,可她需要证据。
她被关了这么久,那个人都没有想着救她。
唯一的可能便是,已经准备好舍弃她了。
临安公主没有将自己跟陈青云的交易说出来,而是漠然道:“碰巧听到的,那人想让陈青云将你杀了,然后上报给父皇,说你是畏罪自杀的。”
“结果陈青云拒绝了,把这件事呈报给了父皇。”
“当时就在栖云宫的偏殿里,父皇以为我昏迷不醒,其实我一直都是醒的。”
“也是因为这背后之人目的太过阴毒,所以父皇这才决定放你出来的。”
贤妃看着女儿冷冰冰的小脸,心里咯噔一声,觉得十分难。
谁都会骗她,可女儿不会。
这么多年,她辛辛苦苦所做的一切,到头来,那个人竟然还想杀她?
“那个让陈青云杀我的人是谁?”
贤妃冷笑道,眼眶却覆上一层深深的水雾,这一刻才觉得自己满腹悲腔。
“是吴王。”
“那在吴王之前呢,姚淑妃是不是去见过孟贵妃了?”
贤妃嘲讽地勾起嘴角,似乎已经猜到了真相。
临安公主迟疑地点了点头,这一件事,陈青云到是没有跟她说。
可隐隐的,此刻她却忽然明白过来。
原来现在宫里位分最高,看似最与世无争的孟贵妃,竟然是想要害死母妃的关键?
那是不是也说明了,母妃跟孟贵妃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临安公主捂住胸口的位置,觉得从前自己把宫里的人都想得太简单了。
她往后退了退,有些惊颤地试探道:“难不成孟贵妃就是那个下毒的真凶?”
“母妃之前想要维护的人,就是孟贵妃?”
贤妃看着女儿那张极度震惊的面容,心里下意识想要反驳。
可她的底气太弱,片刻的迟疑已经足够让临安公主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怪不得了......”
“可孟贵妃算计如此之深,成王当初又怎么会......?”
“难不成是你们......”
临安公主的话还未说出来,贤妃便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狠狠地摇了摇头,又用警告和祈求的目光看向女儿。
临安公主撇开头去,眸色一片阴沉。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惊觉,原来陈青云真的不是在危言耸听。
就凭母妃做下的这些事情,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一个死罪是怎么也逃不了的。 更何况母妃做下的,还不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