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上前帮忙煽火,跟个小道童一样。
“茶艺不精,让大师见笑了!”
“读书人,怎么能不懂品茶呢?”
“品茶能让人静心,垂钓能让人忍耐,钻研诗画能让人自省。“
“施主走的路,就像是一脚踏在流云上,冷不防像是跳得远了,实际上一直在原地踏步!”
陈青云默不作声,皱起眉头想一想,他确实没有什么耐性,也很难静心。
老和尚想说教?
可他不是为了自己求见老和尚的!
“大师的教诲,青云铭记于心!”
“只是内人病重,还望大师指点一二。”
圆善大师的眼眸微闪,看向陈青云,眼眸里闪过一丝戏谑道:“若老衲能为陈施主除去心魔,不过令夫人的病,却束手无策呢?”
陈青云很不喜欢,这种试探性的对话!
他眼眸里的寒光一闪,冷戾道:“若我内人缠绵病榻,心魔再猖獗都越不过我去?”
“呵呵!”
圆善大师捋着胡须笑了笑!
“她的病皆因你而起!”
“杀戮带来杀孽,孽债只有血偿!”
“陈施主痛快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
陈青云的眼眸忽闪,他回想了一下,并不觉得痛快过!
只有见到她的时候,他才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大师,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好起来?”
陈青云询问道,他什么都愿意做!
圆善大师看着他眼眸中的戾气,当即轻笑道:“施主杀气太重,杀孽太深,施主若是肯就此远离她,那她这一身,都是安康无恙的。”
陈青云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这个他做不到!
“还有别的办法吗?”
圆善大师早就知道,眼前的人根本不会这么快就妥协了。
他沉凝了一会,然后出声道:“二十几五前有一位杀星,为了求续命佛珠,甘愿就此放下屠刀。”
“施主可知,他是谁?”
陈青云不知道老和尚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当今世上,杀戮能用屠刀来形容的。
又跟佛珠有关,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卓一帆?”
陈青云试探道,可佛珠不是当今圣上求来的吗?
圆善大师点了点头,随即道:“其实那一串佛珠,并非是续命佛珠?”
陈青云又迷糊了,可这跟他要救心慧有什么关系呢?
“大师通晓命里,有话不妨直说!”
“但凡我能做到,绝不会推诿!”
陈青云认真道,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心慧一直都在受苦!
圆善大师见陈青云如此急切,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急躁的时候,施主的心是慌的。”
“静不下心,也忍耐不了,毫无沉静自省之意。”
“施主这样,日后还是要吃大亏的。”
陈青云感觉一口闷气直冲喉咙,可他还是忍了下去!
他微眯着眼眸,扫视着圆善大师的面容,见对方淡然有礼,眸光亲和,当即便道:“是青云逾越了,大师请继续说吧!”
“那一串佛珠,其实是锁魂珠。”
“只要佩戴的人有一口气在,那魂魄便不会离体。”
“按道理,陈夫人佩戴了这串佛珠以后,无病无灾才是,可如今却缠绵病榻!”
“这只能说明,她大限已到。”
陈青云眼眸瞬间瞪视着圆善大师,他那深深的瞳孔里,顷刻间便覆上一层厚厚的寒气。
他放下煽火的扇子,冷冷地站起来,往后退了退道。“大师,慎言!”
第五百二十一章 娘子,我爱你
陈青云薄薄的红唇讥讽着,根本不肯相信这件事!
圆善大师见状,也不恼。
他烫了茶杯,泡了一壶上好的六安瓜片。
小炉子里的火很旺,如同陈青云焦灼的内心,滋滋地发出声响。
圆善大师端了茶递给陈青云,然后坐在临窗矮榻上。
“陈施主若不是别无他法,也不会带陈夫人上护国寺了。”
“可现在,老衲也是无能为力的。”
“嗤!”陈青云冷笑!
他根本不信,圆善给他的感觉,好像什么都尽在掌握!
那似笑非笑的眉眼,从他踏入这里,便一直没有变过!
习惯于掌控全局,言语却多加试探,眸光看似坦然,实则隐晦。
“眼前若只能看到黑,便不可能走出一条明道来。”
“大师的意思是,二十五年前那杀星放下的屠刀,如今锁魂珠无效,所以我要重新握起来?”
“噗.......”
“咳咳......”
圆善大师冷不防被陈青云的谬论给吓得被茶水烫到了嘴巴,当即又喷又咳,哪里还有半点高僧的模样。
他抿了抿唇,疼得眉头一抽一抽的。
“杀念起,万恶生。”
“多行不义必自毙,施主何必心存恶念!”
陈青云盯着圆善大师,嘴角轻启,冷傲不羁道:“她若有事!”
“天下人与我何干?”
圆善大师觉得,眼前这人的心肝早就被染黑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救。
“施主想救她?”
“可施主的所作所为,日后还会伤她,甚至于比今日更甚?”
“那杀星曾放下屠刀,不过因为陈施主所作所为,只怕又会再握屠刀。”
“这些孽债,都会应在陈夫人的身上。”
“如此,陈施主还要一意孤行吗?”
陈青云将放凉的茶水一饮而下,甘甜,微苦,发涩,回味却是浓香。
他隐约明白了圆善大师的意思!
不过......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卓一帆如今视我为死敌,想要打消他报复的念头,无望。”
圆善大师眼眸微闪,抬首打量着陈青云冷肃的面孔,当即含笑道:“陈施主确实办不到!”
“不过有一个人可以!”
“谁?”
“陈夫人!”
“不可能,内人差点死在卓一帆的手里,我绝不可能再让卓一帆有机会伤害她。”
陈青云毫不迟疑地回道,他绝不可能让心慧去冒险。
圆善大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当即好笑道:“若是陈夫人自己愿意呢?”
“绝不可能!”
陈青云否定道,一定不可能。
“若是陈夫人愿意去办这件事,陈施主不可阻拦!”
陈青云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阴翳地扫视着圆善大师和善的面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心慧怎么会愿意去接近卓一帆?
这绝无可能!
“这是大师的条件?”
陈青云问道,他必须要弄清楚,圆善大师的目的。
可圆善大师却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道:“是也不是!”
“老衲救不了陈夫人,却愿意为陈施主指条明路!”
“但陈施主若是中途反悔,不过也是治病不去根,时有反复而已!”
陈青云微眯着眼眸,心里一凛,终于发现圆善大师的目的。
他是想借着心慧的病,把卓一帆的报复心给打消了。
可这怎么可能呢?
他实在是难以理解其中的奥妙!
“只要能救我的妻子,青云全听大师吩咐。”圆善大师闻言,手指微动,当即含笑道:“陈夫人的病皆因孽果所致,只要陈施主能够求得十位杀伐果决,常年染血之人所抄写的《地藏经》,陈施主所抄写的《地藏经》《大悲咒》《金刚经心经》,便可
消去陈夫人所承受的孽果。”
“这只是第一步,减轻陈夫人所承受的痛苦。”
“至于第二步,到时候陈公子让陈夫人亲自过来,老衲会亲自为她解惑。”
陈青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可是圆善老和尚明显有话要亲自对心慧说。
他皱了皱眉,最后也只得抱着三本经书离开。
......
陈青云回来的时候,让余江回去给萧凤天送信。
萧凤天手底下的大将多,那一个都是常年染血的人物。
为了保险起见,连陈挚,陈擎,陈揫,陈搴都被迫现身成了护卫,一个个,僵硬地握着毛笔,开始抄写经书。
心慧后半夜醒来的时候,只见厢房里亮着微弱的灯。
而陈青云披了一件厚实的披风,正在灯影下慢慢地抒写着什么?
眼前的背影,渐渐地和记忆里的背影重叠。
心慧感觉眼角酸酸的,凉凉的,竟然是一滴眼泪不知道何时已经滑下。
“青云!”
心慧轻喊一声,撑着身体,想要起来。
刚刚睡醒的身体显得很无力,上半身紧贴的寝衣都湿透了,唇瓣更是干裂得厉害。
陈青云听到她的声音,连忙回头。
“你醒了?”
他上前慢慢地将她扶起来,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她根本看不到他眼底的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