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凤兮转身准备离开,脚刚迈出去一步,忽然又若有所思的回过头来,另外两名刺客登时与她的目光对了个正着,瞬间只觉得仿佛被寒冰笼罩,彻骨的寒凉。
凤兮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一眼,吩咐了一句,“这两个人就让他们在这里认认真真看完,也好让他们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下场。”
说完凤兮再没有回头,一个人朝着湖边而去,李公公等人有心想跟着,可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凤兮略带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别跟过来,你们身上一样都是血腥味,熏的朕头晕,朕就去湖边透个气,不碍事的。”
凤兮一路挺直着腰脊向湖边走去,刚刚越过了一簇开的正盛的丁香花,凤兮就再也控制不住胃里的翻涌,蹲在湖边狠吐起来,晚宴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吐的多数都是胃里的酸水儿,灼的喉咙火辣辣的疼,用力过度,眼泪也都冒了出来,此刻哪里还有刚刚那庄严而又带着丝丝邪恶的样子?
狼狈,却又让人觉得更加真实。
凤兮跪在湖边,双手拄在地上,待终于吐完了,她也已经没了什么力气,硬撑着跌跌撞撞的走到另一处树下,便干脆倚靠在树干上。
她目光茫然而脆弱,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上喷溅上的鲜血,脑子里想的都是,我杀人了,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人。
或者说杀人也不是很合适,毕竟她走的时候那人并没有死,可她做的事,却远远比直接杀了那人还要恐怖百倍。
凌迟,她亲手行刑的。
她心里很害怕,也觉得很恶心,但是却不得不撑着做完这些事。
怡亲王就要被她逼的狗急跳墙了,这时候若是不拿出铁血手腕来震慑众人,只怕倒戈的人不会少,若是朝中一下子失去了一大批人,这朝廷定会混乱不堪,届时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
她闭了闭眼睛,心中不断的默念,我做的是对的,是对的……
“漱漱口吧。”骤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凤兮心中一个激灵就睁开了眼睛,就那么直直的撞进了一片幽暗的目光之中。
霍谨言。
她在心中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怎么每一次狼狈的时候都会遇到他?
她接过霍谨言手中的水杯漱了口,口腔中那火辣辣的灼痛感好了许多,她轻舒了一口气,将杯子递回给霍谨言,霍谨言接了杯子放到一旁,然后走到湖边开始洗自己的帕子。
凤兮看着蹲在湖边的那个身影,抿了抿唇,“你什么时候来的?”
霍谨言动作微微一顿,继而冷清的声音传来,“陛下希望臣是何时来的,臣就是何时来的。”
“……”凤兮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果然都看到了。
霍谨言洗好了帕子,又走了回来,半跪在凤兮的身边,在她诧异的目光下抬起她的一只手,然后拿着自己手中洁白的帕子认真的为她擦着手上的血迹。
凤兮有心怒喝一声“放肆!”
然而话到了嘴边,却不知怎的她又咽了回去,也罢,手上这血腥的味道熏的她想吐,反正擦个手而已,身为皇上,这种事本就从来都是别人伺候着她做的,也无所谓什么习惯不习惯。
霍谨言就那么沉默着半跪在地上,一双幽深的眼睛认真而专注的看着她的手,仔仔细细的将她手上的血迹擦了个干净。
不知为何,凤兮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她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然后微微偏过头,声音疏远而又冷漠,“今日的事丞相最好不要对别人说半个字。”
霍谨言手上的动作顿住,然后放下了她的手说道,“擦干净了。”
说完他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眼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微臣不会说出去的,只是……陛下总是如此,不累么?”
凤兮偏过头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带着薄怒和微微的倔强,“什么累不累?朕本来就是这样,只是第一回动手,微微有些不适应罢了。”
等了半晌,没听到霍谨言的回答,她忍不住转头去看他,他却蓦然抬起手伸向了她的脸。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瞬间如同被针刺了一样朝后面躲去,声音带了一丝羞恼,“你做什么?”
霍谨言的手停在半空,听到她的质问,他面无表情的收回手道,“你的脸上沾上了血迹。”
“……”凤兮闻言有点尴尬,声音也带了一丝僵硬,“朕自己擦就好。”
说完,她木着脸抬手就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
霍谨言没说话,只是收回去的那只手在袖子里面渐渐攥紧。
他刚刚差一点就忍不住心中的情绪,差一点就触碰了她的脸颊。
他知道这是不应该的,他也知道他们的关系维持在这样就好,若是再进一步,对谁都是一种伤害。
只是……他心中却仍旧有些遗憾,遗憾刚刚没有继续下去。
那时的她,脸上总是带着一张面具的,不管真正的情绪是害怕还是感激,都只能隐藏在一张冷冰冰的面具后面,不敢轻易泄露一丝一毫。
可是现在,她却可以心安理得的扯着霍谨言的衣角躲在他的身后,这种感觉……真好啊,她微微翘起了嘴角,做自己的感觉,真好。
有霍谨言护着唐兮,这边自是有惊无险的,她还趁乱偷袭了几个人,也算是帮了一点小忙。
一场刺杀就这么被解决了,但是唐兮知道,这还只是第一次罢了,想要霍谨言性命的人多的很,之后要面对的还有很多。
霍谨言直接下令把所有人都杀了,甚至都没有留一个活口问上一句幕后主使,可见他心里也是有数的,唐兮觉得等霍谨言大概也是想趁这个机会让他们放松警惕,她敢打赌霍谨言京城里肯定留了人收集某些人的罪证,所有人都忌惮霍谨言,所以霍谨言离京了,他们难免会放松警惕露出破绽。
这路上派人来刺杀了他们的人,唐兮想,等霍谨言再次回京,估计一个也不会放过。
“你的武功,是她教你的?”
唐兮正在那里胡思乱想,霍谨言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侧,语气平淡的问了一句。
唐兮刚想回答,突然想起之前心中的疑惑,于是就道,“既然要问问题,就得公平些才是,我回答了大人,大人不如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霍谨言侧过脸看了她一眼,一双灵动的眼中满是狡黠之色,他垂眸淡淡应了一声,“可以。”
唐兮闻言露出了一个笑脸,“姐姐自然是没那么多时间来教我什么武功的,只有那霍家的擒拿手是她教的,她说这招简单又很好用,拿来防身最好了,其实除了这一招之外我这也算不上有什么武功,只是在市井里头摸爬滚打的身手比一般人利落几分罢了。”
唐兮说完立即说道,“大人,该你回答我了。”
霍谨言瞥了她一眼,“说。”
唐兮四周看了一眼,贼兮兮的凑过去,小声说道,“其实我就是好奇想问上一句,大人为姐姐建的那座灵堂,前面的棺材里头装的是什么?”
霍谨言沉默了一下,抬眼看到陆铮朝着他们这边走来,于是他淡淡吐出一句,“是她生前的遗物。”说完也没再停留,转身回了自己的马车。
情理之中的答案,唐兮也就最开始怀疑了一下霍谨言是不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了她的遗骨,事后想想也就觉得不可能了,先不说皇家的守卫有多森严,就算霍谨言真的神通广大的偷了出来,也不会放在灵堂里头的,她可是烧死的,气味本就够难闻了,再加上腐烂,那灵堂能够待人都怪了。
不过她还真挺好奇霍谨言都装了她的什么遗物的,既是她的遗物,说不定里头就有自己用惯的东西,有机会的话再摸过去看看,说不定可以顺出来,既是她的东西,她拿了也是理所当然。
她脑子里还乱七八糟的想着,陆铮就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乐颠颠道,“行啊你,身手比我想象中的还是要强上一点的。”
唐兮有些嫌弃的拍掉了自己肩膀上的爪子,捏着鼻子后退了一步,“能不能把身上的血处理干净了再过来啊!呛死个人!”
陆铮撇了撇嘴,抬起衣袖闻了一下,然后咧嘴道,“哪里有什么血腥味儿啊?”说完又嘟囔道,“刚刚三哥不也杀了人,跟你一道说话怎么不见你嫌弃?”
唐兮一噎,心说那可是她的主人,她的卖身契还在人家手里头呢,敢嫌弃他?是嫌命太长了么?
她翻了个白眼,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拿出水袋,“过来,给你洗手。”
陆铮一听立马又乐了,急忙凑了过去,唐兮瞅了瞅陆铮,然后用匕首从他衣角割了一条下来,然后拿着水袋将布条沾湿递了过去,“喏,自己擦擦。”
陆铮略感失望,不是说好给他洗手的么?怎么变成自己洗了?心中腹诽,不过他倒是也没敢说什么,只接过了布条擦着手上和脸上的血迹。
一边擦着,陆铮一边说话,“要么说你们女人就是矫情,这么一点血腥都受不了。”顿了顿他砸咂嘴,“倒也不是,当年先帝就不像你这样。”
唐兮听他提起了自己,微微抽了抽嘴角,没接话。
然而陆铮提起了话头不说憋的慌,于是也不管唐兮接不接话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想当初,某一年的中秋宴,先帝遭人刺杀,那场面才叫血腥,死了一地的人,那鲜血都汇成小河了,在场的女人无不吓的花容失色,就是男人也都脸色发白,可先帝倒好,面不改色不说,眼中反而还透着兴奋,末了抓到了刺客,当场就把人给凌迟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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