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打算。你回去吧,近期都不要再来了,免得落人口实,说宋相结党。”
宋敞才不肯,“你少给我来这套!不把话说清楚,我才不走!你刚说什么‘违心之事’,你什么时候做过违心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宋敞带点迟疑,猜测道:“和徐国夫人有关?”
“不是。”
“说到这个,你觉着,徐国夫人到底与此案有没有关系?”见他答得坚决,宋敞终于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付彦之皱起眉:“我如何得知?”
“她不会……真的看上韩四那个轻薄无行的浪荡儿吧?如今有不少人猜测,韩四之前上门,就是去与徐国夫人密谋……”
宋敞话说一半,见好友脸色不好,到底咽了回去。
其实,不管徐国夫人是否参与此案,苏家对废太子一事,定都乐见其成——仅这一点,他们这些正直臣子,就无法和苏家结成同盟。
付彦之和徐国夫人,如果没有突发此案,也许还有重叙旧情的可能,可惜……。
宋敞想到这里,还不及叹息,外面下人匆匆来报:“郎君,宫中来人,宣您即刻进宫。”
付彦之和宋敞对视一眼,都觉得事情不妙。付彦之今日轮到值夜,本来晚点就要去官署点卯的,这会儿功夫,突然宣他,难道……。
“你先从后门走吧。”付彦之匆匆打发宋敞,自己换了官服,就与来人一同赶赴皇城。
差不多同一时间,苏阮搬回徐国夫人府,府中经过一番彻查,门房少了好几个人,也清净了不少。
苏阮把管家叫来,问了经过,“这么说来,那个匣子是我们府中下人私自收下,然后趁人不备,偷偷卷进画里的?”
“是,他收了魏少明的钱财。”
“此人什么来历?”
苏阮从老家来时,除了几个贴身侍婢,只有两房陪嫁下人,自然无法打理偌大一个徐国夫人府。好在圣上赐下府邸时,也给她们姐妹赏赐了不少奴仆。
“原是罪臣之后。祖上犯事的时候,他才五岁,因此免于死罪,没为官奴。”
苏阮还待细问,苏铃从隔壁过来看她,“你自己回来的?你阿兄没送你么?”
“又不远,哪用得着送?且阿兄还在官署。”
“我听说,朝中为此事吵得十分厉害,没牵扯他吧?”
苏阮道:“我跟阿兄商量了,不表态,自然不牵扯他。不过,圣上似乎已经下定决心。”
苏铃瞪起眼睛:“下定决心做什么?”
苏阮摆摆手,侍婢们便都退下,剩她们两姐妹说话。
“自然是废黜太子。”
苏铃长出一口气,“那就好。”说完见二妹不但面无喜色,还紧蹙着眉,又问,“怎么?”
“圣上决意废太子,宋相不可能不谏阻,阿兄说,圣上早对宋相不满,恐怕废太子之前,会先罢黜宋相。”
“那又怎么了?与我们何干?”
“阿姐,太子和宋相都遭罢黜,最大受益人,是谁?”
苏铃想了想,没头绪,就说:“管他呢!反正废了太子,与我们家大有好处。”
苏阮苦笑一声:“是啊,恐怕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但实际最大受益人,是林相。宋相一去,再无人能压着他,过得一些时日,林相再拥立新太子,就更风头无俩了。”
苏铃对朝中事务不了解,但并非蠢人,“你的意思是,林相拿我们家做由头,成就他的功业?”
“嗯。”苏阮点点头,“我刚问过,装偶人的匣子是魏少明拿来的没错,他私下收买了门房一个下人,把东西交给他,让他伺机卷在画像里,别被人发现。”
宅门里修炼过十几年的苏铃,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人其实是林相的人?还真是好手段,这姓魏的也是蠢,东西经了第三人,怎么还能说得清?”
“是啊。林相算得透透的,我们只要见到这偶人,又牵涉太子妃的娘家,定会立即回禀圣上,圣上……恐怕也早有废黜太子之意。”
“所以他是有意投圣上所好了。”苏铃说到这儿,转念一想,“其实,他也想投娘娘所好吧?”
“投娘娘所好?阿姐,林相在拉我们家垫背呢!”
“这叫什么垫背?”苏铃不以为然,“东宫原就是隐忧,一举除去,不好吗?此事我们毫无损失,林相就算独揽大权,难道还敢为难我们家不成?要我说,他比那些假正经的大臣好得多,只要娘娘是圣上心尖上的人,他林相就会哄着我们,不是么?”
苏阮一时被她问住,竟不知如何反驳。
苏铃看她无话可说,心中有些得意,就拿出长姐的架势,教育妹妹:“你啊,总是想得太多,何必呢?咱们是外戚,因娘娘盛宠而得势的,便是做个圣人样子出来,也没人会信。阿阮,人生短暂,及时行乐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谈也没意思,苏阮叫人进来服侍,和姐姐一起喝了会儿茶,婉拒了她邀自己过府吃饭的好意,才把苏铃送走。
其实苏阮对于两位宰相之争,没有什么倾向。她孀居四年,少见外人,并不知朝中动向,两位宰相的为人,也多是道听途说,所以谁上谁下,她都不太关心——反正自家兄长是不可能坐上相位的。
她只是不想做棋子。
而林相林思裕,恰恰就把她和苏家,当做能将太子和宋相置之死地的棋子。
苏阮为此,很是不快。这份不快让她连晚饭都不想吃,只草草喝了碗冰粥,就打算早早歇着。
却不料暮鼓刚响,苏耀卿就急匆匆地来找她,“圣上刚刚贬宋相为永州长史,令以谋逆罪,拟诏令废黜太子……”他说到这里,深吸口气,“付彦之抗命,力陈太子无罪,圣上震怒,要免去他的官职,发配岭南!”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凌晨见……
第17章 求情 ...
短短一番话,却句句令人心惊。
“谋逆?”这罪名一定,就不只是废太子,而是要太子死了,难怪付彦之抗命。
苏阮没说出口的话,苏耀卿心中尽知,他叹息一声:“天家父子的事,我们管不了,但付彦之,我想面见圣上,为他求个情。”
“理当如此。”苏阮毫不犹豫,“我去换件衣裳,与你同去,你求见圣上,我去见娘娘。不过,阿兄,你得记住,求情只讲情,不提其他。”
苏耀卿没太明白,苏阮怕兄长弄巧成拙,教他说:“你去求情,总得有个因由,这因由绝不能与废太子一事有关,所以你只提两家早年交情便是。”
“你说得对。那我就跟圣上讲讲,当年薛伯母与母亲的情谊,请圣上看在母亲面上,饶付彦之一次。”
“还有薛伯父。父亲曾经借过他的官袍,却不小心勾破了,母亲想法做了一身新的还给薛伯父,他不肯要,说只破了一点不要紧,补一补就好,反而父亲的官袍实在太旧,穿去见上官,有失体统,让留着给父亲穿。此虽小事,却可见两家之亲近。”
“还有这事?”苏耀卿惊诧,“我怎不知?”
“你那时在书院读书,这等琐事,谁会和你说?”
想起那段全家盼着他考进士的日子,苏耀卿不由沉默。
苏阮大概明白他的心情,拍拍兄长手臂,道:“都过去了,你等我一下。”
她说着快步回内室换了衣裳,又简单梳妆后,便与兄长一道出门,赶在宵禁之前,进了宫城。
苏阮有圣上特许,可随时入宫,一路畅通无阻的见到了苏贵妃。
“圣上不在?”苏阮见到小妹就问。
苏贵妃摇头:“说是晚点过来。”她拉着姐姐的手进去内殿,“你听说了?”
苏阮点头:“阿兄告诉我的,他去求见圣上了。”
“圣上正在气头上,阿兄可别……”
“放心。”苏阮把自己怎么和苏耀卿商量的,告诉了苏贵妃,“咱们不掺合那些,只讲私情。”
苏贵妃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未必能成。”
苏阮看她面色凝重,心里一沉:“只免于流放,都不成吗?”
苏贵妃一叹,转头叫邵屿,“你把付舍人的事,和徐国夫人说说。”
邵屿答应一声,向苏阮道:“付舍人以汉武江充作比,极言太子无罪,圣上只判处流放,已是有所宽宥,若按林相的意思……”
汉武帝晚年,宠臣江充与太子刘据有隙,以巫蛊案陷害太子,致使京城大乱,前后牵连人命数十万,汉武一世英名尽毁于此。
付彦之拿此事来类比圣上,也难怪圣上震怒。不过,从另一方面看,圣上这都没听林思裕的,给付彦之定死罪,是不是说……,“看来圣上对他还有爱惜之意?”苏阮试探着问。
“付舍人为官谨慎,又有文采,圣上素来是嘉许的。”邵屿对徐国夫人的聪敏很满意,他们娘娘的娘家人,总算有个靠得住的。
“那邵公公可有法子救他?”苏阮看邵屿的意思,不像是劝自己放弃,忙追问。
邵屿更满意了,“下官倒是有个法子,只怕夫人不愿意。”
苏贵妃插嘴:“有什么法子,先说来听听,愿不愿意的,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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