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的薛冰笑道:“我想,这似乎没有交手的必要了。”
然而,场中的局面并非是她的一句话就可以阻止的。金九龄必然会与陆小凤交手,他在拖延时间,他不想就这样结束。金九龄他大铁椎实际的重量是八十七斤。一柄八十七斤重的大铁椎,在他手里施展出来,竟仿佛轻如鸿毛。他用的招式轻巧灵变,也正像是在用绣花针一样。这一招施出,竟暗藏着六七种变化,却听不见丝毫风声。
陆小凤叹了口气。直到现在他才真的明白,金九龄实在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他的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直到现在他才相信,木道人、古松居士、苦瓜大师他们,的确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陆小凤他的心念转动极快,动作更快。他脚步轻轻一滑,绣花针已反手刺出,只听“嗤”的一声,针锋破空,竟像是强弩出匣!这根绣花针虽然轻如鸿毛,在他手里施出来,却仿佛重逾百斤。他用的招式刚猛锋厉,竟也正像是在用一柄大铁椎。
霎眼间两人已各自出手十余招。至强至刚的兵器,用的反而是至灵至巧的招式!至弱至巧的兵器,用的反而是至刚至强的招式!这一战之精彩,已绝不是任何人所能形容。江重威、华一帆、常漫天,面色都已不禁露出惊讶之色。他们虽看不见,却听得见。
然而,就在这本来是让众人眼花缭乱,胆战心惊的时刻。场中的一人却倒下了,毫无预兆的,就像是忽然飘落的树叶。
这倒下去的并非陆小凤,而是金九龄。
倒下去倒是没有什么,然而让众人毛骨悚然的是,就在金九龄倒地的那一刹,在场只要不是瞎眼的,终于亲眼见识到了什么叫弹指间刹那芳华。没有人敢上前去,只能眼睁睁地站在一侧看着眼前这只有在那些说书先生口里听过的精怪故事里的一幕。
多么可怕的事情,一个正常的男人,竟然在一场打斗中,忽然就苍老了。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众人见他的头发变成了白色,他的肌肤松弛衰老起了皱褶,他的眼眸变得昏暗浑浊,他的四肢在萎缩。仿佛是天地间的神灵也看不惯他的为非作歹与作恶行凶,只是在一瞬间,便收走了他原有的东西,他们看着他痛苦的在地上呻|吟,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让众人都感到头皮发麻。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上天惩罚,而是丹彤植入他体内的毒素起了作用。可怕的毒素,现在他们只是看到了开始,因为接下来,他们将要看到一个人是怎样被活生生地溶解掉的。丹彤不喜欢物理性的伤害,对于当初想要对她动手动脚的人,必然是会被惩罚的。
金九龄此时此刻,终于领略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陆小凤也站到了他的身侧,双眸里全是悲戚和惊恐。他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你自己中毒了,没有多长时间的活命了,所以才有今天的举动?”他认为金九龄是临死前的挣扎,他不像死在大牢里,所以便在这里激发了自己体内的毒素。
金九龄现在还听的清楚他的话,他张了张口,费力地说道:“并非中毒。”
这四个字,已经是让他精疲力尽,似乎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
一侧的薛冰已经吓得退后了好几步,拉着公孙大娘和被她们捆绑起来的叛徒二娘一起朝后退。
霞正在轻声地给江重威描述此刻面前发生的事情,她的言语描述相当准确且惟妙惟肖,可是听在这三个眼瞎的男人耳朵里,却是让他们感觉毛骨悚然。
当然,霞的声音金九龄也听见了。他现在觉得自己无法动弹,甚至是体内有一股无名的业火在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在体内,正在慢慢地吞噬,似乎要将他化成灰烬。他的感觉没有错,的确是这样的。不过那灼烧他的并非是业火,而是毒素和人体的细胞相互作用后产生的能溶解蛋白质的酶。这种酶很快地就会将人体的细胞给分解掉,真正地做到死不见尸。
陆小凤还在想着怎么样去交差,可是,眼前的情况却是让他十分为难。
他到底该怎么对外人说,这个苍老的老人就是绣花大盗呢?可是,还不等他仔细的想,空气里就弥漫一股腥臭扑鼻的味道。随即,在场的女子便惊呼起来:“尸臭!”
陆小凤感到头皮发麻,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死亡。他甚至觉得,那些死去的人和金九龄相比,简直是太痛快,太轻松了。他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那些传说里老天爷对人的惩罚,他心中更是对神明忽然升起了敬仰。
太可怕了,金九龄的情况太可怕了。
因为,能看见的人,都看见了同样的一幕。金九龄的头发开始脱落了,他那已经布满皱褶的苍老肌肤上,竟然出现了一个个的蜂窝大小的洞,那些洞里竟然流出了混着血液的淡黄色脓液。强烈的臭味弥漫在空气里,整个院落里,透出一股森然。
公孙大娘和薛冰害怕极了,不仅仅是她们,就连陆小凤心底也有了退离这里的冲动。
可是,他的好奇心却让他无法挪开脚步。
“救我,救我。”金九龄还有意识,他好想活下去,他真的不想就这样死去。
薛冰早就被眼前的这一幕吓的不清,忙拉着公孙大娘要离开。可是公孙大娘却不愿意走,她说:“我要看上天是怎样收去这些作恶之人的性命的。”强忍着害怕与惊恐,没有一个人离开。
溶剂掉金九龄足足有一个上午的时间,在太阳完全挂在头顶的时候。
彻底溶解掉的金九龄只留下一副白骨以及完全白掉的头发丝放在石板铺就的院落地面上,地上还有他的衣衫,他的头发,以及一地的脓液,以及那空气里无法飘散开来的尸臭。
前来的众人的心情是一个比一个沉默,他们都没有说话,而是有条不紊地离开了这个院落,并且叫官府的人来把这个院落封起来。
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恐怖了,他们是怎样散去的,怎样回到各自落脚处的,全都是一片茫然。
正午时分,薛冰和陆小凤一起坐在落脚客栈的房间里,两人一声不吭地面对面坐着,沉寂的可怕的氛围一直紧紧地萦绕不肯散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陆小凤才道:“薛冰,我们下去走走,这里太闷了。”
薛冰起身,点点头。她也不想呆在这里,假若条件可以的话,她现在就想要离开羊城。离开这个城镇远远的,终身都不要再来。她情愿今天早晨在客栈里呆着,不要出来。这样的话,她就不用见到如此可怕的一幕。然而这样的心情,几乎是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金九龄死了,就这样是死了,绣花大盗的案子也破解了。
金九龄掳走的那些财物,现在官府也开始去搜查,只是陆小凤和众人,已经没有了那份破案的喜悦了。他们都需要好长好长的时间,去调节自己的心态,让这恐怖的一幕在脑海里淡忘。
秋日里的眼光退却了炎夏毒辣温度,在这个时节变得分外温和。
远在另外一处的叶孤城,却正带着他的海妖一起观摩那在赶路途中拾到的小玉匣子。那小玉匣子就是司空摘星这个害人精的东西。小玉匣子的做工非常精巧,巴掌大的盒子上竟然雕刻着各式各样的图案,每一面上的图案都各是不同。
丹彤坐在书案前,看的相当仔细。叶孤城坐在她的身侧,陪着她一起。
她看的相当仔细,久久地握着那个小玉匣子眨也不眨眼,仿佛是呆住了一般。不过若是细细地看她的表情,发现她的表情里,不但是有生气还有诧异与好奇。叶孤城坐在她的身边,海妖在看小玉匣子,他在看他的海妖。书案前两人并排而坐,可是却是奇怪的没有说一句话。
叶孤城望着那张侧脸,心底却是思绪蔓延。
今早起床的时候,他亦如往常那般早起,可是他的海妖却是赖在床榻上更本就不想起来。他是一个作息都相当规律的人,当然是不肯赖床的。以前在白云城的时候,不是不知道丹彤会睡到很迟才起来。他本来也是想要她一个人睡懒觉的,然而这次,他的海妖却拉着他一起,不让他起来。
想到可能是昨天两人之间的事情,他最后还是陪着她,在床榻上赖床到了天光大亮。
不过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昨天的事情,昨天在一时情绪失控的时候对她做出的事情,若是换成一般的女孩子肯定是又哭又闹的,还会逼着他负责。可是他的海妖似乎在睡了一觉之后,就把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忘在脑后了,甚至让他也感到惊讶的是,他仿佛觉得她在昨天的事情后,就把这些天来的事情全数给忘记了。
若不是此刻她拿着那小玉匣子在打量在思考,他甚至以为丹彤离开他的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他一个人的幻觉而已。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心底有一股酸涩的味道,还微微地泛苦。他只要一想到她那些天与花满楼在一起的日子,就怎么都不舒服。仿佛那张本该他一个人书写的白纸上,忽然被一个人提笔写下了别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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