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意思很明确,就是不希望有人为崔城之求情而已。
孟鹤琏虽处事圆滑,也知道韩鸿照这是在让他,但是崔城之是在边关大长,这不是在玩过家家,如果一旦有什么问题,外患入侵,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更何况,崔侍郎也是能出将入相有大才之人,如今朝堂乌烟瘴气,可堪重用之人又是病的病,躲的躲,此时正是内忧外患,一旦两边都出来岔子,太平不久的盛世恐怕又要回到高祖时期了。
孟鹤琏意味深长的看着蓬莱殿的方向,心中低低一叹。
写敕书的时候,他正在榻上昏迷着,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如今说是女皇身子不适,桓少监和崔相监国,两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要门下省这么快就下了押送的鱼符!
可如今,长安唯一有用的人,只有颍川王了……
孟鹤琏觉得一阵头疼,宁国夫人到底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回乡探亲?
王德正想上前几步去扶孟鹤琏,却听有人说道:“您老都有些晕了。”
桓修玉从月台上下来,顺势也扶住了孟鹤琏,王德不动声色的退到一边去,孟鹤琏一看,微微笑了笑:“原来是桓少监,我无事,只是上了年纪而已,劳您费心了。”
桓修玉笑的十分无害,他“哦”了一声,语气中尽是关心,“阁老既然上了年纪,还是在家中躺着比较好,何必要再来宫中呢?圣上也身子抱恙,怕是不能见您了。”
孟鹤琏依旧是呵呵笑着,“我不过是这个样子,多出来走动走动也不错。”
桓修玉面上的笑容愈发疏离,手中紧了紧,“阁老多走动,身子只会愈发疲惫。”
“都是老筋老骨头,老头儿倒也不在意这些。”
桓修玉松手了。
孟鹤琏笑的愈发温和,“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隔日再来探望圣上。”
桓修玉望着孟鹤琏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响,“本以为他不过是个老东西罢了,怎么还能得女皇如此信任?”
王德眼观鼻鼻观心,似是没什么存在感。
桓修玉也没在意,他心里盘算的是另一件事。
韩宿襄已经死了,现在就差韩宿迁了,解决韩宿迁,还有一个李衡义……
第三十九章 再立太子
而与此同时,桓府。
桓修延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所有家当。
有个梳着单螺子髻的小婢女犹豫着上前来,“而郎君,我们真的不用和大郎君告别吗?”
桓修延手中的动作慢慢的听了下来,他看着空中虚处,自嘲一笑:“告别,有什么好告别的?”说完又继续整理。
婢女心里酸酸的,不听的望向窗外,透过窗棂,她似乎能看到春日烂漫的花树下,站了一个正在吹箫的俊美男人,那片片落英落在身上,俊逸的不似凡间俗物……
“知墨……”桓修延叫了知墨一声,扭头来看她,淡淡道:“你若是不想走,便留下吧。”
知墨唬了一跳,忙说:“郎君,是不是奴婢做错什么了?奴婢会改的!求郎君不要赶奴婢走!”
她那会儿在少府监被人排挤的快活不下去了,就连来给他送衣服都是神情萎靡,如若不是桓修延多看了她一眼,见她掉到自己身边,或许她也不会脱离苦海。
本以为来到桓修延身边,便可以日日能看着心上之人了,却没想到桓修延和桓修玉兄弟间的关系愈来愈差,以至于到了如今同住一个屋檐下都互相不言语的地步。
知墨脸上露出几分恩失落和难过来。
她固然喜欢桓修玉,可也知道他到底是她心里得不到的白月光,而二郎君却是她的救命恩人,如今救命恩人要离开了,她怎么能弃之不顾呢?
走出桓府的时候,知墨不敢再留恋多看,径直上了马车。
“郎君还会再回来吗?”她忍不住问。
长安如此繁华,桓郎君如今是少监,女皇陛下身边的大红人,日后的路还长呢,二郎君应该会回来的吧?
“不会了……”
桓修延无声的看着乌头大门前的二十排大戟,不会回来了,可能是。因为他可能猜的到,或许哥哥走不远,他劝不了他,却也没有办法看着他愈陷愈深。
阿兄,你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为了替我治病,抛下尊严,却拿得起放得下的兄长了,你已经变的扭曲了。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袁姐姐,可当初逼死韩宿襄是为了袁姐姐,那你设局崔侍郎和宁国夫人,设计女皇陛下和永平公主,逼走端王和豫章郡王,又是,为了什么?
桓修延心中无限黯然。
“他不配,”他说道:“他不配再提他的名字。”
马车声辚辚,渐渐驶远,春朝花争发的帝都长安。
“回来!”
韩鸿照声音忽然拔高。“回来!”
新来的婢女还未反应过来怎么了,就突兀听身后“咣当”一声。
她忙吓得回身跪下,身子瑟瑟发抖,“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天啊,为什么陛下会突然把她端上来的茶水给砸了,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韩鸿照觉得心里堵得慌,她一手捏着眉心,一边摆手:“拖下去拖下去!”
婢女瞳孔一缩,惊得睁大的眼睛,卖力的扣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她哭的愈发大声,“奴婢做错什么了!求陛下明示,奴婢再也不敢了!”
……
声音传到殿外,新鲜出炉的太子殿下李陵听到这细心裂肺的哭声心中登时一凛。
那婢女被拖出来了,哭的衣衫不整发鬓散乱,叫嚷着:“我做错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不知为什么,他想起来冯直,冯直死的时候,心里也是这样想的罢,可是冯直,他又做错了什么?
李陵心里无限的悲哀,也没有了初做太子的喜悦之感。
看起来,母皇封他来做这个太子殿下,是众望所归,早在很久之前,宁国夫人、孟侍中,甚至是桓修玉都在劝她立自己未太子;
可事实上,母皇看起来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她对自己的儿子们,或者说是李家的子孙们,亲情是很淡薄的,除了他早逝的二哥。
然而,她又在任何风声都没有的情况下封了自己做太子,母皇,她到底是什么啊?
李陵苦笑着,跟着曹吉祥进了蓬莱殿。
韩鸿照神色漠然,坐在榻上。
李陵身子抖了一下,撩衣跪下,“跪请母皇万安。”
韩鸿照初初面无表情,在看见自己的儿子之后,显然神色柔和了许多,“四郎来了,赶紧坐下吧,我瞧着你都瘦了许多。”
能不瘦吗,您都不管我的死活,谁还管我的死活?
李陵不厚道的想。
韩鸿照端起案几上的一杯安神茶,呷入口中,淡淡的白烟氤氲了她的双眸,令这双看上去清明的眸子有些雾蒙蒙的浊然。
“母……母皇。”
李陵有些坐立不安,他今日入宫的事,还没有对妻子和长子说过呢。
“这是怎么了?”韩鸿照问道。
李陵有些踟蹰,他不知道这声求情该不该说出口,可是此时他不说,其他人也没机会说,日后又有谁能站出来说?
宁国夫人当年那么仗义的挺身而出,如今看着她毫无预兆又突然的蒙受受难,他心里过得去吗?
豁出去了!李陵一咬牙,说道:“母皇,儿知道说这番话您听了会十分生气,可是儿若不说便会寝食难安!崔将军多次在前线立下战功,如今朝中却又人说他私通东突厥,阴谋助阿史那赞毒杀延濯可汗,这岂非是无稽之谈?崔将军缘何要毒杀延濯可汗,他本是大虞的将军,再不济也不会协助东突厥那般蛮夷之地呀!”
韩鸿照闭着眼,从案几上摸来一本章奏,递给李陵。
李陵忙接过来看,却是大吃一惊!
人赃并获……折子上说,崔将军在和东突厥的大将军伯恩秘密会谈时被随行的监军苏副将抓了个人赃并获,伯恩亦是被抓,手里拿着的是崔将军此前给他的密信,信上谋划要毒杀延濯可汗,就是为了要获得阿史那赞的暗中支持,好培养自己在军中的势力……
一个将军,为何要培养自己在军中的势力,这才是为君者的大忌!
李陵失魂落魄的走出了蓬莱殿,窦珂忙迎上来,小声小声问道:“殿下,圣上怎么说?”
李陵苦笑一声,“没说。”
没说,什么都没说,可正是因为如此,他准备的所有说辞才不管用。
这么说这次母皇是铁了心要收拾崔侍郎了?
可崔侍郎,他也是母皇的孙儿啊……虽然隔了一辈,不过从她给大姨母的封号上便可以看的出来,母皇当年是有多敬重姑母。
又在说笑,三哥、四哥、六弟都是她的亲儿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李陵有些泄气的离开了大明宫。
第四十章 宫门之变(一)
“他是来为崔城之说项的?”桓修玉负手立在窗边,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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