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缓缓拉开,门外芝兰玉秀的郎君,正微笑着立于马上。
下马,崔城之道:“收拾好了?”
见崔城之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东方瑶微诧:“你在这儿等多久了?”
一边有小厮来来回回搬运,崔城之令手下人也去帮忙,笑道:“刚刚来的,上车吧。”一边指了指旁边的一辆马车。
东方瑶却婉拒:“不必了,有马吗?”
待上马之后,两人并肩而立,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明义坊新宅而去。
“还记得那年接待突厥使节阿史德力赦么?”
马上,少女笑问。
崔城之侧眸去看她,她面上带了一种干净利落,而又不失柔和的笑意,仿佛不是与他在策马并骑,而是一起指点江山。
他不由眼神凝住。
那一日,他算不得与她初次见面;那一晚,他凭借一支簪子认出她来;后来一个深夜,他又救了她,这个傻丫头却不自知,可是自己何尝又不傻呢,自以为全局在握,最终还是作茧自缚。
“记得。”他淡淡一笑,长身玉立之间,他眸中的笑意像束冲天绚烂的烟花,在东方瑶的眼中绽放。
东方瑶有些迷惑了,喃喃道:“我似乎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哦?”他似笑非笑,仿佛语气中都带了期待:“在哪儿?”
东方瑶记得,她第一次见崔城之,应该是那次落水之后吧,不过当时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崔城之身上,并未多注意他,谁知后来再见,沉香园中,她与李衡乾的对话竟然被他尽数听了去。
“你……你还好意思说!”一想起那件事来,东方瑶脸微红,嗔道:“偷听壁角,实非君子所为!”
崔城之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哪件事,一攥马缰,悠悠道:“娘子若是君子,光明正大,还怕别人去听吗?”
笑涡攒起,春意深深,他满脸的笑意,诠释了什么叫做狡猾。
“崔城之,崔安使,请问你见过狐狸笑吗?”东方瑶不以为忤,反笑问他。
“什么?”崔城之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崔安使回去自个儿照照镜子罢!”
少女狡黠一笑,下马另一侧乌头大门,清清爽爽的就走了进去。
见人分明已经走远了,自家郎君还在傻笑,并且笑的一脸老爹看宝贝女儿的感觉,十五忍不住干咳一声:“唔……郎君,可要进府?”
脸上笑意逐渐凝滞,崔城之瞥了十五一眼,不咸不淡道:“东方长史搬家,不过去帮忙,怎么能偷懒?赶紧进去!”
收拾了一会儿,见到了用膳时间,崔城之问:“可是饿了,要不要先去我府上用膳?”
东方瑶把装着自己的宝贝酒瓮的银盒小心翼翼的摆好,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道:“好。”
下一秒,已经有一块帕子递到自己的面前,上面依旧绣着两三片青翠的竹叶,咬了咬唇,东方瑶还是拿过来在额上按了一按,周围有一刻的静默,东方瑶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是怎么找到我?”
她竟然才想起来这件事,要说线索,她是留给了黄辞和芍儿,可为何最终找上门的不是黄辞,而是崔城之?
崔城之默了一默,不知在想些什么,东方瑶正忍不住要再问,却见崔城之从袖中拿出一支簪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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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念兹在兹
簪针颇长,一溜儿的金黄,上点翠宝蓝色,其声清脆,正是前不久东方瑶给纤娘的金步摇。
“怎么会在你这儿?”东方瑶愕然。
纤娘的确是将这支金步摇当了,不过识的这支金步摇的却不只是芍儿一人。
当然,东方瑶并不知道,崔城之也不会要她知道,他缓缓道:“是芍儿。”
东方瑶松了一口气,哦,原来是芍儿告诉他的。
她却又想起一件事来,不知那日纤娘没等到自己会怎么想,不管怎么样,霍十三娘应该也找不上她,既然当日自己许诺重谢她,纵然最终她也没帮上什么忙,还是要感谢的,过几日黄辞回来,再要他去接济下纤娘……
东方瑶心中边打算盘,便走了神,正待走开,不妨崔城之叫住了她。
“怎么了?”她转身来问他。
崔城之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金步摇,径直走到她身边来。
“这支金步摇是你心爱之物吗?”
东方瑶:“怎么说?”
“我只是见你一直带着它。”崔城之道。
“倒也不见得,只是我这人,习惯了一样东西,再换别的,就有些舍不得了。”她解释道。
“哦。”崔城之淡淡应了声。
东方瑶还奇怪,崔城之就是为了问这个么,随即要伸手去拿回那支步摇。
然而不待她触碰,下一秒,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经笼罩了自己,他整个身子就立在东方瑶的面前,胸口贴近她,男人身上独有的淡淡清香猝不及防的飘入鼻端,分明浅淡,却仿佛有种醉人心魄的力量。
崔城之将这支簪子,认真的簪入她的发髻上。
她似乎不喜奢华,只在鬓间簪了几支华胜,发间有木槿花的幽香,由上及下,是她额前几缕散乱慵懒的青丝,整齐而修直的娥眉,盈若秋水般的杏子双瞳……
“咳咳!娘子啊!”
“郎君!”
耳边传来芍儿和黄辞熟悉的声音,同样的,崔城之也听到十五的声音,东方瑶瞬间反应过来,尴尬的退后几步,谁知崔城之十分镇定,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手也从容的放下来,微笑道:“怎么,有什么事?”
一副自己才是主人的样子。
黄辞眼神不敢乱瞟,指着门外对东方瑶禀告:“娘子,钱夫人来了。”
“青娘?”东方瑶瞬间又惊又喜:“青娘无事?”
……
青娘颇为羞愧:“倘若不是妾身,恐怕也不会连累娘子,夫君之死不过区区小事,倘若娘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才是妾身的罪过!”
说完便开始抹眼泪。
“你看,我这不是也没事,幸好有崔安使解围。”东方瑶安慰她。
接过旁别芍儿递过来的帕子,青娘按了按眼角:“崔安使……”
她念了这三个字几遍,忽反应过来,惊恐道:“崔安使,安抚使!”
“正是。”一边崔城之微笑道。
“草民无礼,冒犯了崔安使,崔安使恕罪!”青娘拎着自家孩儿慌慌张张的就要跪下,东方瑶赶紧把她扶了起来:“不必如此多礼,今日我和他都没什么身份,你只需告诉我们钱郎君跳河而亡,你还知道些什么?”
彼时东方瑶孤身一人没有依仗,自然没敢多问,现如今身边有了帮手,她也好借了崔城之的光正大光明的做个青天老爷了。
不曾想青娘和自家孩儿对视一眼,低声道:“杨司士已经派人上过门了。”
“杨司士?”东方瑶皱眉,去看黄辞。
黄辞禀道:“杨司士杨年乃是杨长史的侄子,去年他因为拖欠工钱惹得众怒,甚至一度有人告到了何长史的案上,不过后来此事不了了之,不想就在此事平息之后的半个月,钱郎君才忽然跳江。”
黄辞说的这番话,尤以“忽然”二字最为可疑。
青娘道:“杨司士的下属已经派人送来了信儿,说是他的过失,灾银周济不过来才会拖欠,没成想我家郎君是个烈性子,得知诸匠丁得了部分钱财后便忍气吞声激怒异常,曾找过杨司士理论,可惜杨司士当时未曾搭理,才酿成悲剧。”
青娘话说完了,东方瑶也听明白了。
钱三跳江只是为了讨个公道,可惜他死后反而丑事被遮盖,青娘无法才四处求人,后来不得已找到了自己,杨绍元或者说杨年听到风声之后立刻将此事摆平,做出一副有心悔过的样子来,可是为何东方瑶总觉得咯咯颠颠的呢,如果是杨绍元早就想如此简单了事,为何当初还要将自己绑去暖翠楼,难道仅仅是为了泄愤?
还有林别驾说的那番话,分明是在激自己……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夫人当如何?”崔城之道。
“劳烦娘子,妾身当真是死而有悔,只是这一年来为了替夫君讨回公道,就连孽子学业都几近荒废,”青娘摸摸小孩儿的头,歉疚道:“既然杨司士已经打算为夫君正名,不会要他死的不明不白,我也就了无遗憾了,不如……不如事情就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东方瑶细细咀嚼这四个字,半个多月,她呆在暖翠楼,虽不说受尽折磨,可也是消瘦憔悴许多,就因为那些心怀不轨的贪官污吏魍魉魑魅,她几乎将清白搭进去……
“无妨,我会尽快要杨长史给你一个说法。”
须臾,她淡淡说道。
青娘感恩戴德的离开了,崔城之却还在静静地喝茶:“你不怪他们?”
本来可以将杨绍元一军,起码告他个治下不严,谁知东方瑶就这么轻易把人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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