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见女儿身上只盖了一层毯子,怕她冷,把手伸进毯子里摸了摸,感觉十分暖和,又见女儿一张小脸睡得比春日海棠还娇艳,才放心。
没多久,流苏就从外面悄悄走进来,小声地禀报。
“夫人,太子殿下来访。老夫人和大老爷请您也去前厅一趟。”
这也太急了。昨日晚宴才赐下的婚事,今日就这样巴巴地赶来,也不知要做什么。
宋氏面上不动声色,只说自己知道了。
“这孩子昨夜不知是几时睡的,你好好看着,若是中午了还不醒,叫醒她,给她喝点鱼片粥再睡。”
流苏轻声应是。两人说话声音很低,但因为离得近,裴琼似乎听见了,她嫌吵,拧着小眉头往床里滚。
听见床上的动静,宋氏回过身去,她见女儿身上的毯子都滑落了肩头,摇摇头替她盖了盖被子。
她一凑近,就看到女儿脖子上那块红瘢。
宋氏的脸一下就冷下来。
流苏见大夫人忽然不动了,还以为姑娘出了什么事,赶紧小声地唤了一句:“夫人?”
宋氏心里乱成一片,勉强维持着冷静,对流苏道:“出去。关上门。”
流苏不明所以,她见大夫人很是严肃,心里有些担忧,但还是顺从地出去了。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宋氏才沉沉呼出一口气,她的手有些颤抖地去掀裴琼的毯子。
手刚搭上去,又顿住。
宋氏从床上起来,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见连着院子的那个窗口半开着,匆忙走去关上了。
关好窗,宋氏心里才安心了一点,她快步走到床前,绷着脸仔细地观察了女儿脖子上那个红瘢。
这绝不是蚊虫咬出来的。
疑心一起,宋氏的视线就从女儿的脖间移开,开始上下扫视,这么一看,刚刚女儿身上看上去寻常的地方都变得不寻常起来。
宋氏向来知道自己的女儿生得美貌,但她今日凝神一看,女儿何曾如现下这般,嘴唇饱满嫣红,一张芙蓉面如被春雨滋润过的一般,美得隐隐有些惊心动魄。
她的一颗心渐渐沉下去,不知要怎么办才好,连正和院来了婆子,再次请她去前厅都没听见。
宋氏坐在床前,看着女儿沉睡的样子,眉心越皱越紧,一双手无意识地攥紧床幔,仿佛想从上面获得一点力量。
她根本没用力,床幔却“嘶啦”一声被撕裂了。
蜜合色的软烟罗散开,盖了宋氏一头一脸,她心里烦乱,随手将其勾回紫铜钩上。
就是这个动作,恰好让她看见床柱上陷进去的一个巴掌印。
很深,很大,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手。
几瞬之间,宋氏心里已经飞略过无数个很不好的想头。她回想起之前院内无故碎裂的水缸,心里的不安越来越严重。
是谁做的!
谁玷污了她的女儿!
宋氏心里惊疑未定。
这时候,外面的婆子第三次来催请她去前厅,说是太子殿下问大夫人怎么未到。
宋氏被催得心里一紧,这可怎么办?若是,若是太子知道了昨夜的事……
她越想心里越冷,咬着牙把女儿喊醒。
小姑娘睡得迷迷瞪瞪,听见有人喊,下意识以为是阿恒哥哥,对着她娘软声嗔了一句:“阿恒哥哥别闹。”
听女儿这么喊,宋氏心里忽然又冒出一个猜测:难道昨晚是太子?
宋氏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起来。
太子当他们糖糖是什么,玩物么?虽说订了亲,但到底未成亲,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居然被他诱骗着做了那等事。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他可曾尊重糖糖半分?
小姑娘迷糊地睁开眼睛,尚且还不知出了何事,见到娘亲在自己床前,懒懒地伏在娘亲腿上撒娇。
宋氏这会儿可不吃她这套,“坐起来。”
娘亲的声音这样严肃,听得小姑娘下意识地坐了起来,不解地看着娘亲。
宋氏开门见山:“我问你,昨夜太子可来过了?”
小姑娘愣住,她刚睡醒,反应有些迟钝,隔了一会儿才转了转眼珠子,心虚地回答说:“没有。”
宋氏最懂自己女儿,见她这样,心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好一个太子,好一个赵启恒!
她怒极反笑:“你们昨夜睡在一起了?”
小姑娘见娘亲生气,心里也知道自己和阿恒哥哥一起睡觉是不对的,她怕娘亲生阿恒哥哥的气,慌乱地否认说没有。
“那你刚刚喊他做什么?”
“我,我喊了?”
小姑娘问完,见娘亲就那么看着自己,不敢与她对视,赶紧低下了头。
可她低着头也逃不开娘亲的眼神威逼,只能努力解释:“那我可能是梦里梦见阿恒哥哥了……”
“还撒谎!”宋氏气得声音都尖锐起来。
小姑娘被这一声吓得小脸一白,看得宋氏又心疼又恨。
怎么这么不自爱?
宋氏狠狠地拧着女儿的耳朵,见她吃痛,小声哀求的可怜样子,又红着眼眶放下手。
她声音都颤抖起来:“你,你昨日真的同太子?”
小姑娘见阿娘气得狠了,像是要哭出来,吓得不敢再说谎,赶紧点头。
“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下赵启恒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枣花蜜
见女儿承认了, 宋氏的一张脸被气得铁青。
她已然被气昏了头,若是平时,她定能观察到许多细节,知道小姑娘其实没有同赵启恒行那等事。
譬如小姑娘此刻灵活的身体,充沛的精力,房里清新的空气和干净无异物的床垫等。
但此时的宋氏,只是指着自己女儿的脑袋,气地几乎要撅过去。
偏是这时,外面那没眼色的婆子又来催宋氏去前厅,“夫人, 太子殿下驾临,老夫人请您快些赶去前厅。”
听到太子两个字, 宋氏就怒火中烧。她强压下心里的火气, 喊流苏进来。
“你同宝芙院里的所有人一起看着,谁也不许放姑娘出去。若是让她踏出这个院子一步, 我唯你是问!”
流苏不知出了何事,她见夫人像是要罚姑娘,十分担忧地应下了。
乍然听见太子二字, 裴琼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待她想明白那婆子说的是阿恒哥哥之时, 正好听见娘亲让流苏把自己关起来。
“阿娘,你做什么要把糖糖关起来?”
宋氏见这小姑娘还如此不知死活,气得瞪了她一眼,怒声道:“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说完, 宋氏就转身往前厅去了。
见娘亲走了,裴琼赶紧起来换衣服。
她也要去。
阿娘知道了阿恒哥哥和自己昨夜不守礼,一起睡觉的事。万一当众责骂他怎么办?
等裴琼换完衣服,要出门时,却被流苏拦住了。
满院子的人看着,裴琼一时也找不到办法逃出去。
前厅,裴老夫人和赵启恒坐在上首,其乐融融地说着话,裴二叔也时不时插几句嘴,裴父虽然不太搭话,但对着赵启恒的脸色却不似往常那样臭,也是一脸的笑模样。
场面和谐,气氛融洽。
今早赵启恒是打着探望裴老夫人的名声来的,因此给她送了许多延年益寿的补品。
赵启恒又听闻裴老夫人喜爱兰花,特意送了她数十盆珍稀的墨兰和翡翠兰。
那几大排的兰花摆在一起,幽冷芬芳,清雅高贵,但凡爱兰之人,哪有不心动的。
见裴老夫人喜欢,赵启恒道:“您要是缺侍弄兰花的人,我再派一个精于此道的花匠来。”
裴老夫人也不推辞,满面笑容地应了好。
紧接着,赵启恒又同她说了个好消息——汝阳侯老夫人年后会回京。
汝阳侯老夫人同裴老夫人是手帕交,向来很要好的,裴老夫人多年未同自己这个老姐姐见面,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止不住地开心。
她这会儿看这位孙婿,是越看越满意。
这孙婿看上去是有些冷峻,但说起话来语气一点都不倨傲,做起事来也是周全妥帖,若要论体贴她的心思,比她两个儿子都强些。
若不是他真的对糖糖用了心,定然做不到这样。
裴老夫人心里喜欢,同赵启恒说话就越发和蔼起来,忍不住大肆夸了赵启恒一番。
她一边夸,裴二叔就在一边附和,听得裴父心里郁闷。
但裴父不是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子,今日坐在上首的不仅是他未来的女婿,也是他未来的君主,这两件事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因此他面上倒也装得一派和气。
可道理是这样,裴父心里却怎么也咽不下宝贝女儿被抢走的这口气,因此很少与之交谈,只是偶尔说一两句话。
裴老夫人见自己大儿子这样,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裴父被老母亲警告了,心里委屈,只好勉强着与赵启恒说话。
赵启恒对裴父倒是一点不摆架子,无论裴父说什么,他都能接着话茬往下谈,十分随和。
哪里能看得出他在朝堂上那冷面阎王的模样?
虽然裴父对赵启恒要做自己女婿这件事不满意,但抛开这个,无论是赵启恒的文韬武略,还是他的政治手腕,裴父心里还是很敬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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