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说找着了,裴琼也不赖在床边生闷气了,坐直了身子,接过流苏手里的书,找到关于汤绽梅的那一篇,细细看了起来。没一会儿就看完了。
裴琼吩咐个小丫头去厨房要蜜蜡和蜂蜜,又遣流苏拿了个瓮,去取些梅花上的雪水来。
东西很快都取来了。
因为厨房里的人见夜深了,怕姑娘饿,另外又送了盒厨房特制的糕点宵夜来。
府里但凡特制的糕点,都是为裴琼准备的,里面放的糖比平常做的糕点少些。
裴琼净过手后,拿了双碧玉箸夹起梅花苞,上下蘸了蜜蜡,一朵朵丢进小瓮里。
几个丫头看着有趣,围着问裴琼:“姑娘这是做的什么?”
“这个呀,叫做汤绽梅,待到夏日时,把花苞从那小瓮里取出来,用热汤一泡,就会开出梅花来。”
裴琼想了想,笑道:“夏天里什么花都有,就是没有梅花,那时候开花才有趣呢。”
她手上动作不停,一会儿工夫就存了一小瓮,封好之后让紫云去放在她的玻璃柜子里,特意嘱咐:“给我放好了。等到了明天夏天,我要拿出来讹人。”
紫云流苏几个都知道裴琼的脾性,想来是要骗人打赌玩儿。
夏日没有梅花,拿出去一骗一个准儿。于是都笑着回道:“是,我的姑娘。”
玩闹了会,裴琼有些懒怠了,但此刻还不觉困倦,便躺在贵妃榻上,看流苏几个净了手,去剥梅花瓣,一片片放在刚刚取来的雪水里。
流苏有些憨憨的,她看这工序,想起自己老家酿酒的事情来,“姑娘,把梅花瓣放在雪水里做什么?难不成一个冬天过去了,能变出一坛酒来?”
裴琼半倚在贵妃榻上,拿着糕点蘸蜜吃,“这哪里酿的成酒?难为你想得出。”
她扭头朝其他几个丫头笑道:“我看是流苏想喝酒了。待我明日酿一缸子,让她喝个够!”
大家一下都笑了起来。
紫云打趣道:“不用等明日,我怕她此刻想喝得不得了。不如我劳累些,现在去厨房帮她取一大缸来。只是我搬不动,到时候怕是要叫上三四个小厮帮我。”
紫云朝流苏眨眨眼儿,问她:“我搬来了,你可喝的完?”
流苏被笑话了,又羞又恼,冲过去抓着紫云就是一顿痒痒,直挠地紫云一阵笑着求饶。
裴琼在一旁乐不可支,喊身边几个小丫头:“你们别光笑呀,快去帮帮你们紫云姐姐。”
整个房内里滚水一样闹开了,嘻嘻哈哈你来我往的。几个小丫头闹疯了,头发都乱蓬蓬的。
一通闹完,流苏脸儿红红的,朝裴琼笑道:“好姑娘,求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做什么?不然我一晚上白被笑话了。这水啊花的,放了一夜,不酿酒,难不成还能酿醋么!”
“可不就是酿醋。这梅花在雪水里放一晚上,明日就能酿出梅花醋。等早上我让厨子做了饺子来,你就蘸着这醋吃,保管你吃了还想吃。”裴琼忍着笑,一脸正色地说着。
分不清裴琼是不是在逗她,沉香微红着脸,睁大了眼睛问:“是真的吗?”
大家原先都憋着,看流苏竟真的信了,憋不住都笑出声来。
裴琼把手里的蜜碗都放下了,笑得软倒在塌上。
小丫头们笑得欢,差点儿错手打翻了雪水罐子。
紫云忙扶住了,她觑了一眼边上羞得脸都要滴血的流苏,好悬又笑出声来。
“姑娘笑话完了,也发发善心,教教我们,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呀?”
裴琼吃了块栗子酥,见碗里的蜜蘸完了,又去小罐子里取。
她一边倒着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梅花瓣用雪水泡一个晚上,再用蜜腌过,就成了蜜渍梅。据说酸甜可口,气味清香芬芳。”
眼瞧着裴琼的蜜碗儿又见底了,紫云揶揄:“可这蜜都被您吃光了,拿什么做蜜渍梅呢?”
裴琼斜了一眼紫云,嗔道,“你知道什么!这蜜渍梅最好是用白梅,我们府里只有红梅,便是做了也不正宗,附庸风雅罢了。不若让我就着栗子酥吃了,就是这碗蜜的造化了。”
边上的小丫头翠儿小声地说了句,“阿弥陀佛。”
大家闹了那么久,原本脸都笑僵了,肚子也笑痛了,正歇息呢。听翠儿这么应景地念了一句,又忍不住扶着腰笑了起来。
待闹完了,夜也很深了。几人服侍裴琼睡下,自去休息了,留下紫云在外间守夜。
此后几日,裴琼都待在宝芙院里,或抄经书,或玩闹取乐,半步也踏不出去。
家里几个兄弟都去了书院,大哥和父亲要忙着公务。这几日庄子上来人,大嫂和娘也十分忙。只有祖母每日遣春桃来看望她。
头几次春桃来时,裴琼倒还满是希望,让她帮着在祖母面前说说好话,想着能早些出去。
裴老夫人平日里最疼这个小孙女的,这次却没有答应。
她第二日早晨才知道裴琼偷偷溜出去的事,虽然当时裴琼已经平安回来了,她却也吓了一跳。
这两个孩子行事也太莽撞了些,是该吃些教训。所以这次连二孙子被送去书院她都没阻止。
小孙女被关了禁闭,其他孩子们都去了书院,长子长孙平日里要上朝要办公,二儿子又外派为官,家里这几日就很是冷清。
人老了最怕冷清。
平日里最贴心活泼的小孙女不能来陪自己,裴老夫人每天看着了新鲜玩意儿,都要派丫鬟给小孙女送去。
春桃来的多了,裴琼也知道这回祖母不会帮着自己了,她只好老老实实地抄经书。
裴琼一开始认真抄了几遍,但被关着的日子实在难捱,她天天在宝芙院里折腾新鲜玩意儿,肆意玩闹,就把经书都抛到一边去了。
肃王府,书房。
门内赵启恒正和几个幕僚商议事情,外面候着的福安公公袖里揣着封信,略有几分焦灼地等着,想敲门又按捺住了。
不久,几个幕僚相携从里面出来,和福安见了一礼,纷纷离去了。
他们前脚一走,福安便匆忙进了书房,恭敬地呈上暗卫交上来的信。
信纸封口印着暗卫密制的金泥印,是赵启恒近日吩咐府中暗卫查探的事。
赵启恒从福安手里接过信封,抽出信纸。他抽的很快,信纸将他的虎口划了一条细细的口子,他没注意到。
信上寥寥几语,赵启恒一眼就看完了。
她是裴家的小姑娘。
那日她果然是偷溜出去玩的,现在居然被关在院子里罚抄大字。
赵启恒的手轻轻揉搓了下信纸,想起那日遇见她,连甜酪点心也可着量吃……
他把信纸原封不动地折起,放在书柜上的一个紫檀木盒里,传召了被派去调查这件事的暗卫。
作者有话要说: 赵启恒:遇到一只可爱的小夜莺。小夜莺很可怜,主人家不给糖吃。如果让他喂,肯定每天给喂很多甜食,养得小夜莺每天只在他手上撒娇扑棱才好。
……
很多年后
……
糖糖: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天兔玉露霜
冬日晨间的空气寒冽清新,这日雪停了,轻软的阳光照在窗棂间。
穿着碧色衣衫的小姑娘坐在书桌前抄孝经。
她抄了一会儿,就嫌手腕子酸,要紫云给她揉手。一旁磨墨的流苏见状,忙让下面的小丫头端了杏仁酪上来。
裴琼喝了两匙,不够甜,便觉无趣,伏在案上拨笔架上的毛笔玩,不肯抄了。
日光洒在她身上,连脸上绒毛都发着光,小姑娘脸上的委屈照得纤毫毕见,发间双蝶戏花的宝石簪子在日光下微微闪烁。
这时,外面一个小丫头小声禀报说:“春桃姐姐来看姑娘了。”
正说着,春桃就进来了。
她见裴琼兴致缺缺地伏在案上,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问道:“这是怎么了,谁给我们姑娘气受了不成?”
裴琼没说话。边上流苏指了指那沓抄过的经书,朝春桃摇摇手。
春桃了然,没有接着刚才的话说,转而去取盒子里的扣金玛瑙盘。
“老夫人念着姑娘,知道姑娘在院子里闷得慌,早上特意让人去顺和斋买了新研制的糕点,姑娘可要尝尝?”
盒子一打开,那清凉的甜香气味便四溢开来。
裴琼伏在桌上,撩起眼帘往那儿望了一眼,随即略感兴趣地坐了起来,道:“拿来我瞧瞧。”
春桃和流苏对视一笑,把盛了糕点的玛瑙盘放在了裴琼面前。
裴琼拈起一块,仔细一看,不过就是玉露霜而已,只是比一般的玉露霜做的更白亮些。远远看着倒像块和田玉似的。
春桃笑道:“姑娘快尝尝,这点心叫什么天花玉露霜的。福宝斋每日只卖五十盒,买不到就只能等明日了。听说要买这个,小厮一大早上就排队去了。”
那天花玉露霜做的精致,每块都圆润可爱,上面还用模子印上各种形态的小兔子,憨态可掬。
裴琼小小尝了一口,味道倒和平时吃的玉露霜不同,入口更绵软些。明明是粉面做的糕点,在嘴里却轻易化了,并不粘牙也不噎得慌。里面似乎放了薄荷,甜的恰到好处,冬日里吃,唇齿间很是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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