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柠何等冰雪聪慧,眨眼便明白了她的小女儿心思,悄声说道:“礼部那边忙,他下午派人送了信儿,说是宿在宫里了。”
眼瞧着对面那个小丫头的神情黯淡了下去,穆青柠又意味深长的安慰道:“老大还说了,叫你来了不要想家,等他过几日忙完了,回来陪你到庙里还愿去。”
“真的?”穆雎心思透彻,一瞬悲哀一瞬欢喜。
江淮在一边看着,偷偷笑了笑。
“老夫人,二少爷醒了!”
有丫头来报。
穆青柠登时松了口气,并江淮穆雎一同去了梨花院。
郭染躺在柔软的榻上,面色惨白,额间满是虚汗,因井口狭小,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又片片淤青刮痕。
一旁泣泪连连的清丽小女,则是郭家唯一的女儿――郭瑾。
她一见到穆雎来了,又惊又喜的扑到她怀里,哀哀唤道:“灵儿姐姐。”
穆雎连忙抚了抚她的后背,劝慰道:“没事没事,瑾儿别担心,他不是醒了吗。”
“灵儿?”
榻上的人听到穆雎的声音,费力的撑开眼皮,哑着嗓子,颤着胳膊去够她,“你来了……”
江淮微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今日因何而失足落井,他竟一点儿教训也不长,想着,打开他的手,道:“乱动什么?还嫌自己伤得不够重?”
郭染果真是虚弱至极,手被打中,无力的落了下去。
穆青柠帮他掖好被子,叹了口气,想要教训他,又不想他在旁人面前失了面子,遂说道:“糊涂的东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犯。”
郭染皱了下眉,费劲的咽了下口水,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穆青柠刚要挥手让大家离开,就听到屋外有人扬声急道:“二少爷醒了?”
话音未落,门帘被掀开,一位面色俏丽,身形轻巧的美人冲了进来,不等说话,就扑到郭染的榻前,双目含泪,尽是委屈和担忧。
穆雎一愣,她自然不认识这人。
但旁边肃立的江淮和穆青柠,脸色顿时冷了下去。
“月如,你也太没规矩了。”
听到穆青柠唤她月如,穆雎浑身一紧,原来她就是程月如,两年前,郭凛纳为妾室的那个女子!
两年前,程月如还是钱府的歌姬,而郭凛刚晋礼部任郎中一职,偶一日去钱景春的府邸赴宴,在席间多看了她一眼,钱景春就硬要把程月如赏给他。
郭凛是下属,不得不从。
想起那几个伤心难耐的夜晚,穆雎的心有些沉沉的。
江淮侧目,半扶半强迫的让程月如起来,她是郭凛的妾室,在郭染床边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她侧身瞟了一眼穆青柠那极度复杂的面色,霎时明白过来,原来这程月如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脚踏两只船不怕翻啊!
也难怪,郭凛不喜欢她,素日见面连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哪比得上郭染那么怜香惜玉,懂得疼人啊。
只是这份心思,留不得。
江淮冷冷道:“郭染已经醒了,想来没什么大碍,养几天就好了。”
程月如方才只顾着郭染,全然混忘了屋内的众人,这才抹了眼泪,轻声道:“月如失态了,还请大人恕罪。”
江淮冷淡一笑,话中意有所指:“看样子,程姨娘今日心情不大快活,不如明日同我和穆雎一道去万仙楼听书如何?”
“听书?”程月如一脸茫然。
一提到万仙楼,穆雎猛然想起那个斗大如牛的悍妇,连连道:“对,你不知道,今日……”
“今日讲的是水浒传。”江淮打断了她的话,目光深邃,“正好讲到行者武松斗杀西门庆那一折,甚是精彩呢。”
穆雎一愣,呆呆的看着她。
程月如却已明白过来,脸色发白:“斗杀……西门庆?”
“是啊。”江淮语气平缓,甚是不在乎,“你说那个潘金莲,嫁给了武大,却还惦记着武二,到头来做出那猪狗不如的恶心事,简直是自掘坟墓,你说是不是啊?”
程月如挣开她的手,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穆雎听着,心头悬悬的看着江淮,觉得她方才指桑骂槐的样子,和小时候的机决聪敏差的太远了。
穆青柠蹙眉,顺着江淮的话接道:“老二成日花天酒地的,不思正业,是该成个家收收心了。”
江淮笑了笑:“伯母别急,我听说司城大哥有一妹妹,名唤司芙儿,才貌皆是上佳,至今还未定亲,不如就叫我大哥做媒,去提个亲如何?”
穆青柠语气忧心:“老二这般顽劣,千万别辜负了人家的好姑娘。”
江淮摇头:“伯母多虑了,那司芙儿容貌非常,又甚有才学,郭染见了肯定把谁都忘在脑后,怎么会辜负了呢。”
穆青柠满意一笑,颔首道:“那就这么定了,还是要劳烦你了。”
江淮瞥了一眼面色铁青的程月如,回头鄙笑道:“伯母说的哪里话,郭染再不济也是当今太师的亲生儿子,身份尊贵,放眼整个长安也没有几家能和您攀亲的,不过既然要找,也必须得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至于那些以色侍人的歌姬,舞女啊,抬做妾室都是赏脸了,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简直是痴人说梦,您说是不是啊?”
穆青柠在心中笑她的牙尖嘴利,忙不迭道:“是。”
程月如气的胸口起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憋得满脸通红,浑身是汗。
穆雎站在江淮身旁,望着她脸上的那抹笑意,陡然一个激灵。
若说江淮从前是一条灵活的鲤鱼。
那现在,就是草丛中狡猾的毒蛇。
第四十九章 没有怀孕
翌日,灼华宫。
江昭良自有孕后嘴角常挂笑容,每日也不贪睡了,老早起来去院子里盛露水煮茶,静等着皇帝退了朝来看她。
而且,扔了多年的书法和女工也重新拾了起来,午睡过后,她坐在书案前为腹中幼子抄写几章祈福的佛经,抄好后,吩咐天葵放在供桌脚,自己拿起针线,又绣起虎头帽来。
江淮坐在一旁,举着两只手帮她撑着彩线,看着她温顺的神色,听着她哼着民间的歌谣,觉得这样静好的岁月,当真是许久没见了。
江昭良绣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拆了三四番儿,一对虎眼是怎么都弄不好,江淮毛遂自荐,两针下去,霎时间成了对眼,江昭良连忙夺回去,埋怨道:“瞧你绣的,把好好的虎都绣成猪了。”
江淮捻了捻被针扎的指腹,连咳了两声:“人都有第一次嘛,我又不擅长这些。”
江昭良把帽子拿起来放在阳光下比了比,无奈道:“罢了,就嵌两颗珠饰上去吧,还亮晶晶的。”
天葵在一旁看的直着急,一把夺过帽子和针线,三下五除二就绣好了大半,硬是把那懒洋洋的虎给绣的活灵活现!
江昭良看着天葵那一双巧手,回头道:“你瞧瞧人家,再瞧瞧你,手白长那么好看了。”
江淮比了比,盯着自己那润白修长的手指,想起曾经修炼断骨**时所经历的那七道工序,深思道:“这双手,舞刀弄枪不在话下,却对一根细小的针无能为力。”
江昭良呷了口茶,递给她一块牛乳糕吃。
“娘娘,崔太医来了。”
外头有小宫女来报。
江昭良微微探身:“让她进来。”
江淮吃着冰凉甜腻的糕点,含糊不清的问道:“崔玥?她来请脉吗?”
“那倒不是,只是我最近觉得身子有些沉沉的,所以想请她来看看。”江昭良拢了拢袖子,淡淡道。
江淮打量着她这身新制的华美宫装,颔首附和道:“不错,你现在还未满两个月,正是要紧的时候。”
话音刚落,崔玥便脚步利落的走了进来,行过礼,将药箱放好,跪在一旁,将手搭在江昭良白皙的腕上。
不过两秒,她的眉间竟微微地蹙了起来。
江淮见这素日自信满满的人露出如此神色,心下有些空悬,问道:“怎么了?可是胎儿有什么损伤?”
听她这么一说,江昭良也忧虑了起来,连连道:“出了什么事?你快说!”
崔玥左看看,又看看,拉过江淮的手也号上一脉,越用力按,她的脸色越难看。
江淮被号的不明所以,低头对上崔玥抬起的视线,心尖瞬间划过一丝恐慌,她也扯过江昭良的另一只手,三指利落一按。
脉搏有力,却……并无孕象!
江昭良被这两人弄的紧张兮兮,有些不安的抽回双手,声音微弱:“你们两个怎么了?”
江淮回头看她,目光中是极为少见的紧张,连忙吩咐天葵将其余人带出去,把殿门合上。
江昭良见状,心中越发忐忑,连笑也扯不出来:“别以为……你们两个会把脉,就……就吓唬我。”
江淮面容有些僵硬,好半天,才抖着嘴唇说道:“长姐,你没怀孕。”
江昭良登时怔住,几近忘了呼吸,片刻,她慌乱的摆手故意笑笑:“别……别骗我了,崔玥的医术还能出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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