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府中不当一回事儿,但是此刻承平来了,流言一散播,两人往日的亲厚便统统变了味。承平的态度,摆明是想置蜻蜓于死地。
头脑一热,望青说:“郡主大人,蜻蜓还只是个孩子……”
承平却说:“我看她却是窈窕多姿,天生的美人坯子。”
“她……”
“望青,你别说了。”
望青立刻闭嘴,蜻蜓是下人,她也是,又怎么有插嘴的余地?
承平仿佛认定了一般:“她就是居心不良,带着我的雪鹰出去,却故意藏起来把它吊死在我门前,我岂能容她!”
她明丽的面容此时阴沉得吓人。
望青微咬着下唇,最后试一试:“她才十四,过两年嫁就出去……”又何必这么容不下?
承平脸色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望青微愣,从没见过承平这样吓人,只好低头:“是奴婢失言……”
毓秀上前拍拍望青的胳膊命她退下,对承平莞尔:“青丫头的意思自然是——蜻蜓不守规矩怠慢了贵客,自然是错了,只是请郡主宽宏大量,念在她还小的份上,饶她一命。她自幼跟在公子身边,散漫惯了,办起事来不牢靠,但拳拳之心日月可鉴,如今出了事,的确该罚。不如这样,郡主先消消气,看我秉明公子再行定夺。”
她这话说得大而空,显然是有意回护,承平自然不依,蹙眉道:“不——”
毓秀拜了一拜,温言劝她:“郡主殿下,倘若是一只狗咬伤了客人,也该主人亲自动手打死才对,您是贵人,何必沾这一身血腥?”
这话才是真的说到点子上了,承平纵然有意要办蜻蜓,却绝不希望殷素问因此与她产生芥蒂,何况这事传出去,也有损她的名声……想到此处,她有些动摇:“那……”
毓秀笑笑等她示下。
“就由你秉明殷公子再行定夺。”
毓秀道一声郡主宽宏,便对蜻蜓说:“还不快多谢郡主大人!”
一大清早,殷素问用膳,便见毓秀匆匆过来。
说明原因后,毓秀等着他回复。谁知殷素问端着碗喝粥,老神在在地道:“清了点。”
毓秀脸色一变,心道自己主子正是没个正形,这种时候还有闲心思想粥清不清好不好喝:“奴婢让下次厨子熬稠点儿。”
殷素问白了她一眼:“我是说承平下手轻了。”
毓秀这下傻了:“您这也忒没良心了,敢情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真要蜻蜓被打死才算下手不轻?”
殷素问老实说:“我原以为承平会杀了她。”
“可不是,就差那么一点,现在全看您的了。”
“她现在人在哪儿?”
“我让人关柴房了。”
殷府就没破地方,这柴房已经是最能体现重罚的拘押场所了,毓秀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找着。
“那就先关着吧,让她长长记性。”
毓秀吸了一口凉气,出去了,得,这烂摊子撂着,到时候还是她收拾。
“坐下。”殷素问说。
望青原本跟站岗似的站着,闻言一愣。
“吃了吗?”
闹了一早上,望青滴米未进,只是正当值呢,也不好扯些有的没的,就说自己吃过了。
谁知殷素问像是听了什么笑话,道:“苏望青,我说你现在说谎都不打草稿的。”
苏望青脸红:“您这话什么意思?”
“我都还没吃完呢,你上哪吃?”
主子没吃,她们这些下人自然腹内空空。
知道殷素问在捉弄自己,她索性闭上嘴不在说话。
殷素问敲敲桌面:“一起吃吧。”
“这……只怕不合规矩吧,奴婢现在不饿,您吃吧。”
殷素问说:“苏望青,什么时候我说东你就往东,我说西你就向西,我会更高兴些。”
“……”
“乖,听话。”他素手一展,将瓷碗摆开,吊儿郎当地拿筷子敲碗沿,“你别跟我耗,我还饿着呢。”
望青细嚼慢咽,看着倒很斯文。殷素问见她执着包子一口一口咬着,脸上露出点笑意,他暧声问:“好吃吗?”
望青原本食不知味,然而看见他和颜悦色,心脏就不受控制地乱跳。只好轻声说:“好吃的。”
“那明天还让厨子做。”
她微怔,见殷素问自然而然说出来,丝毫没有觉得一丝不妥,有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她也不知道殷素问是个什么意思,明明她只是个侍女,却对她尤其好,也许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也对别人好,但是这一刻,苏望青不得不多想。
她也许在自作多情呢,但是之前的吻,又算是怎么回事呢?倘若殷素问还想从前那样对她,她就当那个吻是他病糊涂之后的荒唐之举,可是如今,有什么在悄无声息地改变。
第五十八章
吃饭完,殷素问起身:“走,咱们会会沈流芳。”
殷素问在书房办公,刚坐下,便有人来报承平郡主来访。
望青守在在门前当值,谁知承平人刚进去,屋内便爆发出一阵争吵。
她一愣,心想承平不在如此沉不住气才对,此时怎么为了个丫头同殷素问置气?
站在门前踌躇两秒,便见毓秀从另一个屋子探出头来向她招招手。
她连忙跑过去:“这是怎么了?”
“人家好歹是位金枝玉叶,受不了气也是正常的。”
望青琢磨片刻,的确是这个道理。然而隐约又觉得不对。
毓秀见她出神,摆摆手:“得了,神仙打架,吾等庶民就别管了。”
望青赞同地点点头。
合该,也不归她管的。
承平的诘问声从屋内传来,她恼怒殷素问为了侍女驳了他的面子,何况她听过蜻蜓和殷素问的闲言碎语,更是大为光火,瞧她上次和藤翼之间的对话,便该知道她温柔是温柔,骨子里却很刚烈。她如今属意殷素问,便更加无法忍受这种屈辱。
殷素问大约是心中有愧,不置一言。
屋内一阵沉默,两人对峙着,望青心中正纳罕,屋内传来一阵哐当,是瓷器落地的声音。少时,房门打开,承平一脸冷色地走出来。她气得浑身发抖,见望青站在门前,抿着嘴颇为不甘地露出涩意。
望青看了眼空荡荡的外厅,用眼神询问承平,谁知她摇摇头,拂袖走了。
这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又过了片刻,殷素问叫人进去收拾残局,望青眼观鼻鼻观心,只管低头收拾。
“拿扫把来,当心扎手。”
她敛了气跑出去。
毓秀在门口张望:“怎么样怎么样?”
望青白了她一眼,方才找不到人,这会儿知道出来了。
毓秀轻扯她的袖子。
望青比着指头,轻声道:“砸了两个大周的花瓶。”
“谁的谁的?”
“谢旭的秋梅瓶,还有一个圆肚子的,我不知道是谁的。”
毓秀脸一白,知道自己该谨慎点了,这要是被自己公子抓.住错处……想到此处,她便直勾勾不怀好意地盯着望青。
望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警觉道:“你想什么馊主意呢?”
毓秀亲.亲热热地道:“阿青啊——”
望青连忙将她往外推:“诶诶,我是出来拿扫帚的!”说着,一溜烟跑了。等她折返,毓秀又不知到哪里去了。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自己当初怎么就觉得毓秀温柔娴雅的。
真是走了眼。
收拾完残骸,望青将门帘挂起来,屋内暗,便点起灯,殷素问伏在案前写字,一笔一划镇定自如,刚才的争执就像不存在。
殷素问真乃神人啊。
她正想着,对方像是感应到什么,抬头看向她:“愣着做什么?”
望青说:“奴婢这不是当值呢?”
殷素问手里攥着笔,手心朝上搁在案上,笔头敲了敲砚台,望青赶紧上前磨墨。
“你是不是觉得我辜负了承平?”
望青没吱声,殷素问对承平虽有些不妥,却是为了救蜻蜓,如此说来,他是没错的。
望青说:“此事奴婢说不好。”
殷素问露出点笑意,沾了墨笔走龙蛇,写下苏望青三个字,他倘若规规矩矩写,望青倒是认得,这样恣意洒脱的字体,在她眼里便跟鬼画符一般。
殷素问将纸折起来,递给她:“此物十分贵重,你好好保管。”
望青一愣,听毓秀说过他有一癖好,什么东西都还赏人,如今连张纸都要让她当宝揣着。她不禁苦笑。
——
中午用过午膳,又下人来报,道承平郡主闹着要走。
“她要走哪儿去?”
“郡主说她要回平南。”
望青奇道:“这是怎么了?不过吵了一架,怎么就回去了。”
殷素问睨她:“怎么?你还舍不得了?”
望青噤声,摇头。
殷素问坦荡道:“我和她说要认她做义妹。”
一旁的毓秀看热闹不嫌事大:“您这可真是……伤了人家姑娘的心啊。”
“她脾气大,我伺候不起。”
殷素问神情淡漠,将看完的折子关上放到一边,拿起另一本:“她砸了我两个花瓶,我没叫她赔就是好的了。亲兄弟尚且明算账,何况是义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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