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去,怎么卖帕子给人供你读书……”
许嘉玄:“……”
许嘉玄差点要被她噎死。她又捏了一个糖过来,塞他嘴里:“不许吐,都是银子买的!”在他反抗前威胁。
他含着糖,眼角直抽搐,一副情绪濒临暴怒的忍耐。
她笑笑,把唇凑上去,舌尖轻轻舔过,低声道:“真甜……”
下刻就被他反客为主,搂在怀里狠狠亲了个够。
梓妤还是把绿茵带在身边的,小东西养在屋子里不让它乱往外头飞。
等到绿茵把饭菜从后边厨房端出来后,梓妤才跟许嘉玄说实话:“明儿自然是绿茵给那个小哥送去的,帕子也不是我绣的,之前在半路随手买的。我不露面,绿茵明儿就没有更多机会和那个货郎说话打听事情。”
今儿他凶巴巴拉了她回家,恰好能让货郎好奇,绿茵接下来再搭话更加方便了。
许嘉玄看到绿茵时就大约猜到,不过没有吭声,还是在意她朝那货郎笑的样子。
租的这个样子里有水井,虽然说是院子,其实不过十步的距离,再打了个水井就更加狭窄了。
梓妤准备自己去打水时,就见到许嘉玄要换衣裳。
“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去?”
换的是还是夜行衣。
许嘉玄系好腰带,捏了捏她的脸,手感滑腻得根本不想松开,然而任务在身。
“我到知府衙门那翻一翻他们这些与坐粮厅往来的账目,还要看看盐引一类的。”
“扬州知府是四皇子的人?”
梓妤想起说他手上有一份名单,这些东西都和漕运有着相关。
“是,陛下既然让我查,那我也就不对他们客气了。”虽然他讨厌太子,但是只有太子稳了,梓妤以后日子也安稳。
一荣俱荣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那你要注意安全,衙门账房卷宗都是重地,守卫必然森然。”
许嘉玄不在意的笑笑,在昏暗油灯下的面容深邃冷酷:“不过一群酒囊饭袋罢了。”
她嗯了一声。
就当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六顺来敲门说:“世子,走不了正门,隔壁那个货郎担了梯子这会正在墙头上看我们院子。”
许嘉玄:“……”
梓妤扑哧笑出声:“我去看看他要做什么。”
可是梓妤出去后,却没有看到人,只看到墙根边上挂着用绳子绑着的吊篮,里面有两个鸡蛋。
她看了几眼,墙根后头突然传出声音:“小娘子,你偷偷把这个煮了自己吃,可别叫你那个夫君瞧见了。”
梓妤愕然。
在屋里的许嘉玄差点一掌拍碎了桌子。
第89章
夜如水, 许嘉玄在寒凉的夜风中疾行,避开一应巡守翻了衙门。
随行的锦衣卫都是经过挑选的,全是探听好手,分别潜伏几方,用暗号相互传递消息。
夜间巡守的士兵丝毫没有察觉。
许嘉玄随身带着蜡烛和火折子, 找到避光的地方点燃, 一点点翻看。
六顺在他身边, 提笔快速记下一些讯息, 看到一个人名的时候愣了愣,压低声音说:“世子, 这个帐的数目似就不对。”
漕运总督交上来的帐可是和这里有出入, 他们要是贪赃,怎么可能连最基本的账都做不平。
这事情确实诡异得很,让人看着这账就跟是故意引人入陷阱一样。
许嘉玄想到这里,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一把将账本塞了回去:“我们快走!”
六顺心中一凛, 二话不说灭了蜡烛,先往外探到确实安全, 这才快速示意主子离开。
锦衣卫一行得到消息,悉数撤离。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许嘉玄才摘下口罩, 站在屋顶看着远处火光涌动的衙门。
已经有人迅速包围了那个地方。
他们今晚的行动被人悉知?
众人看着移动的火把亦是惊疑不定, 如若再走晚一点, 肯定是一场恶战。
许嘉玄看着了几眼, 阴沉着脸说:“该回客栈的回客栈,该守船的回去守船,明日再说。”
他暗中潜回租住的小院子时,梓妤屋里的油灯还亮着。
他进屋,就见到她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小东西窝在她裙面上,亦闭着眼睛。
他轻声走过去,小东西当即清醒,张嘴就想喊,被他眼明手快先捏住了喙。
“——嘘!”许嘉玄朝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它是看得懂的,又被人抓住,只能屈服在淫威之下,在他松手后还真没有叫喊而是跳到桌子上安安静静,看着梓妤被他轻轻抱起来送到床上。
梓妤一沾床反倒醒来了。
睁开眼,昏暗中他面容轮廓有些模糊,却不妨碍她一眼发现问题:“不顺利?”
许嘉玄紧紧皱着的眉峰就被她暖暖的指尖抚过。
他去抓了她手放在唇边:“有人知道我们会去查账,换了账本,引诱我好多逗留抄录,被我察觉先行撤了出来。”
有人察觉?
梓妤听着一惊,知道当时情况肯定很危险:“怎么会泄漏了?”
她眸光闪烁,许嘉玄知道她猜到那个人了,点了点头:“极可能就是那个赵利。”
先前这个赵利就一直在有意无意说出有关漕运的东西,例如他都是走了哪些关系能弄到什么样的货物,江南织造厂的丝绸都不在话下。
最开始,梓妤也发现江南织造厂有人在后面和商人勾结,她二舅母不就上了一回的当。
“既然那个赵利怀疑你的身份,就不该再说这些。难道就是引你衙门查探,然后逼你明着现身,那样他们就能够见招拆招,没有证据,即便有皇令,也奈他们不了。”
“他果然是四皇子的人?!”
梓妤根据这些天知道的事情推敲,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果。
许嘉玄却是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冷得叫人不寒而栗。
“既然对方有了警惕,我们再想办法。”梓妤见他心情依旧没有好转,伸手扯了扯他被露水打湿的衣裳,“我在小炉子里热着吃的呢,我给你拿,正好暖暖的去去寒。”
虽然已经近四月,南方晚上湿气重,许嘉玄到现在身上还是冰凉的。
梓妤下床来,走到屋里的小炉子前,捞出来两个鸡蛋。
她直接蹲着把蛋壳剥了,用碗盛着两颗雪白喜人的鸡蛋走上前,直接往他嘴里喂:“咬一口。”
他还在想事情,也没有去看是什么,她说张嘴就张嘴,咬下去后一愣,低头看到她手里的鸡蛋。
“……”
许嘉玄呸一口把鸡蛋给吐了:“那个货郎给你的?你还真煮了?!”
梓妤见他后知后觉的,笑倒在床上。
“谁给的也是吃的啊,不能浪费的。”
小东西终于忍不住飞到床边,张嘴也喊:“不能浪费,不能浪费。”
许嘉玄被一只鸟再往心头扎一刀,险些要气吐血,直接把碗拿了起来,穿过小小的明厅走到西屋敲响门。
六顺刚脱了衣服要睡下,忙不迭又开门,就见到自家世子黑着脸拿着两个鸡蛋,冷冷地说:“你明天的早饭!”
无辜的六顺望着碗里的鸡蛋。
明天的早饭?
那都冷了,不得噎死他?
大半夜的,世子发哪门子疯。
许嘉玄沉着脸回去,梓妤笑的抹眼泪,见他那张臭脸,又走到小炉子前。
原来上头放了两层的小竹蒸笼,最下面是热着鸡蛋,最上头却是她晚上又亲手做的小肉包子。
她拿了出来,屋子里当即肉香四溢。
许嘉玄看着她还要去给自己倒茶,将人拉住扯进怀里:“非得气我一回才高兴?”
她真是生来治自己的。
梓妤拿筷子夹了个小包子,塞他嘴里:“谁气你了。是你不领情,你瞧我这不还得惯着你脾气。”
许嘉玄咬着包子没有说话,任她一个一个的喂着自己。
洗簌后,两人终于歇下。
许嘉玄摸着她软软的腰,有些心猿意马的,但是又压着自己的欲|望跟她说:“明天我以商人的身份去商行看看,或者能遇上赵利。既然他们察觉了此时,那我在这身份藏着也没有什么必要。”
“你要准备跟他们硬碰硬的?”
“等时机。”
他低声回了一句,温柔的吻了吻她唇。
梓妤闭上眼,顺从地攀上他脖子,他却是气喘吁吁松开她,将她搂到怀里:“睡觉!”
那一声睡觉夹带着欲求不满,梓妤憋着笑,用脚蹭了蹭他:“没关系的,那里就有那么巧的事情。”
“不能胡闹,还要到浙江查探堤坝的,估计还得逗留一个月。”
万一真怀上了,这一路又不太平,他承受不住这个万一!
梓妤扑哧笑了,安安静静靠着他闭上眼。
这人脾气是臭了点,有时候却还是很可爱的,这都忍了近十天了吧。
梓妤一夜无梦,醒来的时候发现许嘉玄已经换上那身书生装,灰白色的襆巾将他衬出几分柔和的文雅,如利刃的眉峰都变得疏朗。
“你这就出门去了?”
“估计会晚些回来,周边有人守着,你安心呆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