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也笑起来,:
“本就是些家事。”
家事么?似乎也是。
老夫人又道:
“想来,没了郑氏,总要派别人。晋阳侯府…离不得眼睛。”
“世孙亦是如此说。”鄢凌波道,“不过,对方目前只是忌惮,还无法正大光明地动咱们。自然,他们也怕打草惊蛇,这才急匆匆灭了郑氏的口。殊不知,出了这么些事,咱们心中是有数的。”
老夫人眸子沉了沉:
“知己不知彼,兵家大忌啊。看来,如今是咱们在暗处了。这很好。”
她顿了半刻,又道:
“不过…原本还想顺着郑氏,先灭他们一股势力。眼下徐故一来,怕是更难了。”
“世孙的意思是,先自保,别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鄢凌波道,“至于徐故……”
他默了一阵,才道:
“他的身份如今还两说,待世孙回来,再从长计议。”
老夫人沉吟一晌,只得点头。
又道:
“他终于准备回来了?”
“是。”鄢凌波应声,“如今好不容易平息,对方近来应该不会有甚大动作。而徐故新官上任,也不会允许出事了。此时回川宁最安全。”
老夫人直直点头,一时鼻尖发酸:
“好,回家就好。多事之秋,回家还要提心吊胆算着日子!这叫什么事啊?”
这番话,又见出寻常老人的任性来。
鄢凌波含笑安慰:
“老夫人宽心,如今的提心吊胆,不正是为了日后的自在么?世孙说了,他先去老侯爷修行的道观住几日,很快就来您跟前尽孝。”
老夫人嗔一眼,哼道:
“到底还是他爷爷更要紧啊!”
鄢凌波笑起来,对于老人家使性子,他还真是没办法。
只道:
“这是正事,您还吃醋?”
“哼,随口说说还不行?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个都不省心!”老夫人哼道,“对了,宜贞近来还好?可听话?”
一提起梁宜贞,鄢凌波不自主地挂了一抹笑:
“宜贞很好,向来很好。”
“你就护着她吧!”老夫人白他一眼,无奈摇头,“新知府徐故是京城来的,不管什么身份,咱们不得不防。这些日子,宜贞还是待在家中的好,别出去引人注目了。”
鄢凌波笑容一滞:
“老夫人是怕…那件事……”
一件令老夫人每年都提心吊胆的事。
一件终究会来,却迟迟未来的事。
春鸿会。
那是鉴鸿司选拔才女入京的考试,一年一度,盛况堪比科举。却可供人围观。
从前,梁宜萱一心考鉴鸿司。家里自然不能明着阻拦。为了令她落选,晋阳侯府想了无数法子。
要么买了考题,让她往不考的典籍复习;要么向薛神医讨些药,直接错过考试。
而今年,梁宜贞也到了应试年纪。
娉娉袅袅十三余,是最美好如花的年纪,也是最令人担心的年纪。
晋阳侯府的人,不能入京啊。
太危险了。
鄢凌波瞬间明白,深吸一口气:
“我看着她,不会有半丝入京的机会。”
出得老夫人内室,庭院花香越发浓郁,拂面春风越发暖软。春深了,春鸿会也近了。
鄢凌波蹙眉,从未这般厌烦春日。
小宝讨好地递上云头手杖,笑道:
“少爷,春色正好,不如上街闲步一回?那些女孩子许久未见少爷,一个个盼星星盼月亮似的。”
“春色…一点也不好。”鄢凌波道,旋即转身,“去宜贞那里吧。”
小宝满脸不知所措,愣了半刻,又巴巴跟上。
…………
驿馆之中,苏敬亭砸下一大包糖炒板栗,一脸不耐烦地剥。
正收拾行礼的懒散少年抬了抬眼皮,嘿嘿两声:
“老苏,别愁眉苦脸的!吃了老子的板栗仁可不得赔么?这还没算利息呢!”
苏敬亭呵呵:
“是,你还真大度!”
“喂!”少年轻踢他两脚,“不是你天天赶我搬走么,怎么哭丧着脸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你哭丧呢!”
少年又笑了笑:
“我不过上山住几日。怎么,舍不得老子啊?”
苏敬亭白他一眼:
“滚吧滚吧!你走了我才清静。”
少年轻笑,一手抡包袱,一手抓了把板栗仁:
“老苏,说好了,回头春鸿会见。”
说罢转身,一溜烟便不见了影。
苏敬亭收回目光,摇头自笑。
春鸿会,京城也有的。
只是京城才女众多,渐渐的,春鸿会就成了鉴鸿司内小圈子的文学聚会。
而川宁地处偏远,就不知是怎样的盛况了!
一时,竟有些期待。
第六十章 粉丝效应
川宁下了一场雨。
连日来的闷热,都随雨水冲散。
那几桩人命案,也渐渐被人们遗忘。百姓更津津乐道的,是新知府,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听说了么?从前的师爷因为收受贿赂下马了!”
“这有什么!李知府都走了,他还留得住?我听说,川宁好些高官都被撤职,一点余地也不留!”
“似乎上了些没什么背景的寒门子弟。”
“你倒清楚!”
“要我说,谁上谁下与咱们何干?徐知府降低咱们穷人的赋税,提高富豪的赋税,这就很好很公平。”
“还有西凉河的河堤!徐知府批了一大笔整修银子,这下子就不怕夏日涨水淹庄稼了。”
“捕快的巡逻管制也越发严,如今川宁安全着呢!”
马蹄哒哒经过,百姓的议论声不绝。
梁宜贞趴在车窗上,断断续续听了好些。一路之上,全是关于新知府的溢美之词。
“收买人心啊。”她喃喃道。
对坐的鄢凌波一愣,旋即道:
“也做了实事。”
梁宜贞点头:
“实事是一定要做的。做实事得的人心,才会长久。”
长久到千秋万代,青史留名。从前读的史书中就记载了许多。
历代勤政爱民的官员,多是这个路子。大概是见多了,也就不像百姓们那样惊喜。
鄢凌波笑笑:
“宜贞通透。”
以史为鉴,自然通透。
梁宜贞含笑放下车帘,转身耸耸肩:
“不过,凌波哥就遭殃了。”
“哦?”鄢凌波侧头。
梁宜贞噗嗤一声:
“提高豪富的赋税,凌波哥不是首当其冲么?”
鄢凌波背脊一紧。
半刻,他咯咯笑起来:
“怎么,怕我上税上穷了,要赖在府上蹭吃蹭喝?”
“只管的蹭,我可是要收利息的!”梁宜贞哈哈几声,又点着下巴,“你是豪富嘛,几分利好呢?”
她言语俏皮,鄢凌波也笑得越发厉害,肩头微抖:
“如今是个小债主了!放心,你若想要,金山银山都是你的!”
一时之间,二人的笑声充满整个车厢。
小宝亦在一旁跟着笑,不时挠挠头。算来,少爷多少年没笑得这样开心,宜贞小姐可真是个大福星啊!
他赔笑道:
“薛神医说过,少爷的心情好了,眼睛也能好得快些。依小宝看,宜贞小姐才是一剂良药。”
“我不是药。”梁宜贞含笑摇头,“海燕姐才是。”
小宝一愣,不明所以。
一声噗嗤,鄢凌波与梁宜贞同时脱口:
“治你的药!”
小宝讪讪撇嘴。
一想起常海燕,他只觉懊恼。自打将海燕送上山随薛诸葛学医,长日不见,还真有些想。
小宝遂道:
“也就是我好欺负!海燕不过下山送药,少爷小姐还亲自去看她,却抵着小宝欺负!”
梁宜贞憋笑,抄起身旁的云头手杖一把敲上小宝的头:
“她是女孩子嘛,又没了父母,自然多关心些!这醋也吃!”
小宝护住头,一脸委屈。从前只是少爷敲,如今宜贞小姐也学会了,真是四面楚歌防不胜防啊!
他求救地扯扯少爷的袖子。
鄢凌波只道:
“宜贞小姐可是债主,我管不了。”
小宝摇头,无语望天。少爷要被宜贞小姐带坏咯!
鄢凌波垂头,又向梁宜贞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有的情绪,他看不见,但能感觉到。
她语气中的落寞,那样虚幻,又那样真切。
父母双亡,不仅是海燕心里的痛,也是宜贞的长痛吧。所以,她才会对海燕尤其好。
这些痛处,宜贞不说,但他不能不明白。
世人都说他待宜贞好,但那不够。他的小宜贞,值得所有的好。
…………
近着鄢府,马车拐入角门,便不见了影子,只在巷口留下车辙的痕迹。
车后一群女孩子还挤在一处,伸长了脖子要看。
她们面容姣好,身姿绰约,一个个锦丝春衫,煞是好看。
这样多的美人,若在别处,只怕路人们又有一番围观。但鄢府周围的人早已见怪不怪。
每日不都是这般美女成群么?没人才奇怪呢!
一红衣女子轻摇团扇,一脸不满:
“这回人也没见着,只见车了。”
有女孩子安慰:
“别抱怨了,你好歹身居川宁,来日方长。后边那几个可都是从外地赶来的,今日没见着,只怕要多待些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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