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天司的大臣一撇嘴,颇是得意:
“当初皇上不顾子嗣绵延,执意要立身中寒毒的长公主为后,这不是惹怒了先祖么?!
你们想想,是不是自打长公主入宫,大楚就危机不断?先是前相爷造反,再是北蛮的攻打…
不怕告诉你们,长公主在一日,这大厨啊…哼!”
他撇嘴,不再说下去。
“这些话,你怎不同皇上说?”
“说了啊,皇上不信我能怎么办?灵天司如今都没在在皇上眼里!你们看看皇上的样子,除了长公主的话,还听得进谁的啊?”
“哎!祸水啊!”
“不幸啊!”
……
大臣们说话并未刻意回避梁南渚,甚至故意高声。这些话,自然传到了梁南渚耳中。
他冷笑一声:
“还真吵啊。”
“都是些蠢货。”柳春卿放下誊抄的笔,将写好的名单递上。
梁南渚扫一眼:
“果然,聪明人都没来。”
“腾子,”他又唤,“那个灵天司的,拖出去砍了。”
“是。”
腾子雷厉风行,门外很快传来那官员的哭嚎和惨叫。
不多时,大臣们吓到,纷纷散去。杀鸡儆猴,得罪长公主的下场,还是不要报在自己身上才是。
柳春卿收回看门外的目光:
“这件事,怕是已传到宜贞耳朵里。你打算怎么办?”
“扈司青,不就是诛心的老把戏么?想让我君臣失和…想得美!”梁南渚鼻息一哼。
柳春卿一怔:
“莫非,你真打算和亲?”
“和锤子和!”梁南渚一脚踢去,“老子的江山,不需要靠女人来换。”
他沉吟一阵,看向柳春卿:
“我打算…御驾亲征。”
“什么?!”
御驾亲征,固然是鼓舞士气,凝聚君臣的。只是,这太危险了…非到绝境,没有哪位君王会御驾亲征。
“皇上,”柳春卿深呼吸,“不,阿渚,你再想想。这件事太大了。你一走,京城谁来坐镇?”
“如今内乱已平,即使我不在,京城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他顿了顿,“况且,有阿贞在呢。”
“你的意思是…”
梁南渚深吸一口气,眸子凝住:
“出征期间,镇国安南长公主监国。”
他看向柳春卿,眨一下眼:
“你以为,镇国二字是白叫的?多这两个字,每月多多少俸禄呢!”
柳春卿扶额。
“她愿意么?”
“这是我能想到唯一的办法了。”梁南渚叹口气,“朝臣们不信任她,即使日后登上后位,也不过是风雨飘摇。我总不能把每个说她不好的大臣都杀了吧?”
梁南渚自嘲一笑,又道:
“唯有让她监国,让朝臣们看看,我的阿贞绝对配得上大楚的皇后。有她母仪天下,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
至于我,是时候与扈司青一较高下了。”
扈司青沉吟不说话,好半晌,才抬起头:
“好。你放心,有我帮衬着宜贞,你放心收拾北蛮。等你凯旋,还你个万民拥戴的大楚皇后。”
梁南渚一笑,拍上他的肩头:
“好。”
…………………………
子时,安南殿。
滴漏滴答滴答,烛火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
梁宜贞呆呆望着手中的安南印。这枚印章,终于要排上用场了。她渐渐紧握,深吸一口气,披上斗篷挽了食篮,便往梁南渚那里去。
御驾亲征…他就要上战场了啊。一位帝王,亲自上战场。
御书房还灯火通明,这一夜,他怕是又不打算睡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径自进去:
“阿渚。”
“你来了!”他立马放下笔,笑着迎来,“本说批了这剩下的便来找你,不想你先来了。”
梁宜贞笑了笑:
“明日便要出征,我来为你饯行。”
梁南渚牵她坐下,理了理女孩子的额发:
“明日你也要监国了,怕不怕?”
梁宜贞含笑摇摇头。
监国,她可从来没打算监国啊。
“阿渚,我不通厨艺,唯有这壶酒是冬日里酿下的。取了雪水与梅花,大抵不大好吃,却是我的心意。”
说罢斟了一盏:
“你尝一尝?”
第四百五十六章 回到命运中去
女孩子的手悬在空中,杯盏握得很紧,只含笑望着梁南渚,睫毛微颤。
梁南渚看她两眼,接过杯盏,却也不吃,只顺势将她的手握住。
“咦…”他轻吸一口气,“怎么掌心出汗了?天也不热啊。”
梁宜贞一怔,忙抽回手,又自然地在他袍子上蹭了蹭。
只笑道:
“大抵走得急了些,出了汗。”
说罢又将鬓发卡在耳后。
梁南渚笑了笑:
“走这样急,又不赶着投胎。你的寒毒虽暂时压制住,可出汗一凉,少不得叫人操心。”
“你如今越发啰嗦了。”
“明日就要出征,不趁着此时啰嗦够了,我如何放心?”他揉了揉她的发髻。
松散挽着,是家常的样子。
梁宜贞不语,只任他揉弄自己的发髻。
明日,就要分别了啊…
在他看来,是出征的暂别;可在她,却是一生…
一时心头刺痛,梁宜贞微微凝眉,只将头锤子,生怕他察觉。
“阿渚,”她看向那盏雪梅酿,“这盏鉴别酒…莫不是嫌我笨拙,一口也不肯吃?”
梁南渚的目光亦落向那盏酒,顿了半晌:
“厨艺上,你的确不大聪明。”
他勾唇,嘿笑道:
“比不得我,学什么成什么!”
梁宜贞撇嘴,白他一眼,目光又不自主地移向雪梅酿。
梁南渚举至她眼前,双目直视:
“这盏酒…怕是有毒啊…”
梁宜贞一怔,面色霎时绷紧:
“你在说什么啊?!”
梁南渚审视着她,她只呆愣不动,手却将桌角握紧。
“噗!”他忽咧嘴一笑,“上回你做的吃食,黑乎乎的,可不是同下毒一般?你记不记得,我当晚就拉肚了!你这酒…”
梁南渚撇嘴:
“啧啧,损伤龙体啊!”
“那请皇上治我的罪啊。”梁宜贞下巴一扬,头一偏。
梁南渚顺势朝她粉唇一啄,又蓦地拦腰一抱:
“我可舍不得。阿贞手中死,做鬼也风流。”
他看向雪梅酿,眸子垂了垂,语气忽而低了:
“此去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吃上你酿的酒…上了战场啊,或许,日后都吃不上了…”
梁宜贞被圈在他怀中,神情亦渐渐凝重。
大抵,真是最后一盏酒了吧…但那无关战场。
她抽出一只手,将酒盏举至他唇边:
“不过图个今朝有酒今朝醉。”
梁南渚深深凝着她,女孩子的脸,女孩子的指尖…动人又伤情…
他就着她的手噙过酒盏,一仰头,一饮而尽。
目光,却始终凝着她。
梁宜贞心尖一酸,眼泪霎时涌上,包在眼眶中,强撑着不落下。
“阿贞…”
“阿渚,其实…”她深吸一口气,“我一开始就在骗你…我不是你认识的阿贞,我…”
她一时哽咽,本来想好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
“你在说什么啊?吃酒了?醉了?”
她摇头:
“我们,总要回到自己的命运中…”
说罢就要走。
梁南渚一把抱紧,却只觉四肢酸软,半丝力气也没有。霎时,又觉眼前模糊,一阵眩晕…
只见得梁宜贞的背影渐行渐远,越发模糊…到后来,便什么也不知了…
…………………………
梁宜贞披上鲜红斗篷,独自行于宫门前。
夜深了,天边无月,只挂着几点疏星,黯淡地闪烁。
“安南长公主?”宫门的侍卫们一惊,下意识揉了揉眼。
梁宜贞端然而立,比任何时候都有皇家气派。
“我要出宫。”
“这…”侍卫看上去老实巴交的,甚至有些木楞,“长公主,宫门早下钥了。皇上吩咐过,明日出征,今夜不许任何人出入。”
“皇上让本宫监国。我的话,便是圣旨。”
“明日才是,今日不是。”侍卫一板一眼道。
梁宜贞微微凝眉,从袖中取出安南印。
侍卫们一惊。
皇上早说过,安南印权同玉玺。如今安南印在此,不就等同于圣旨么?
“放行。”
侍卫们照章办事,谁也不知其中关窍。
梁宜贞跨出宫门,又眼看着宫门再次合上。她深吸一口气,憋了两滴泪回去。
此前,她已秘密给北蛮修书,说愿意和亲。自然,这一切都是瞒着梁南渚的。
去北蛮,去和亲,去嫁给扈司青…
那盏酒,本就不是饯别酒,而是诀别酒!
只可惜,她好不容易酿成功一回,却不能陪他细细品味了…
梁宜贞长叹一声,转身而去。脑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回荡,回到命运中去…回到命运中去…
…………………………
北金。
杨淑尔站在城门口,打量这座陌生的城市。
这里的男女都爱梳大辫,身披皮毛制成的衣物,说着一口她听不懂的话。
半月前,她与鄢凌波分别,带了些人马往这座城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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