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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怂且甜 (许乘月)


  赵澈耳尖倏地透红,取之哼哼着抬起了下巴,还是不大高兴。
  徐静书没辙了,鬼使神差般一跺脚,娇声凶巴巴低喝:“赵澈!能不能像大人一样好好讲道理?”
  如果赵澈眼睛上没有蒙着锦布条,这时候大约眼珠子都要瞪出眶了——
  果然是兔子急了会咬人,都敢直呼他大名了。
  赵澈再也端不住冷脸,闷闷笑出了声:“你呲个兔牙吓唬谁啊。”
  这兔子大概不知道,就她那把甜糯软嗓,哪怕发脾气,也只是奶凶奶凶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在12月16(周日)晚上23:30更新,请大家知晓。么么啾~~
  注:本章对仗游戏中的“清风明月无价”化用自欧阳修“清风明月本无价”
  “草青临水地”出自白居易《感春》,原句为“草青临水地,头白见花人”。静书对的“芝兰倚玉山”是我瞎编的……
  接档文预收文案已开放,大家可以点开专栏看看,如果觉得还合口味的话,烦请点一个收藏鸭~!谢谢大家~!
  接档文《心上人》
  金云内卫左统领贺渊恶战重伤,失去部分记忆。养伤期间,周围人全都孜孜不倦向他传达着一个可怖的消息——
  他与信王府那位大字不识几个的荒唐二姑娘,竟是一对儿?!还是他没脸没皮缠了半年,又不惜与情敌大打出手才争来的?!
  贺渊听得耳朵长茧,还是死活想不起这风流账。
  他面无表情站在城墙上,看着那个不学无术、不思进取,绘声绘色在天桥底下说书的赵荞,心中冷哼:请问我能看上她哪一点?
  后来……
  贺渊:每一点QAQ。
  这是一个失忆男忘了自己的心上人,后来不断“真香”的故事。
  小剧场:
  重伤醒来的贺渊茫然看着面前的姑娘:“二姑娘多礼了。”
  赵荞愣住,以为他在开玩笑:“你我之间可是‘非礼’的交情,探望一下算什么‘多礼’?”
  贺渊冷漠脸:“二姑娘慎言,我们不熟。”
  后来……
  赵荞看着将自己堵在街角的人冷笑:“贺大人慎行,我们不熟。”
  贺渊长指抵住额间:“我这里没有你。”
  又点点心口:“可是,这里有。”
  哪怕遗忘,脚尖依旧忍不住朝着你的方向。因为,你在我心上。


第三十章
  赵澈那句近乎宠溺无奈的笑言,倒将徐静书惹得“怂病”发作, 无措地将双手背在身后, 无力地耷拉了脑袋。耳朵烫得厉害,心中羞愧又后怕地砰砰跳个不停。
  今日的她——尤其方才在席间——实在冲动脱序到连自己都觉陌生的地步。
  她隐约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那样, 也很清楚那样不对,但在那个当下, 她就是克制不住心中那股复杂的焦灼火气。
  是的,她长这么大,到今日才是头一回由着自己心中气, 无理搅三分。
  实在是有点糟糕。
  “我没龇牙, ”她双手负在身后, 蔫头耷脑地软声道,“对不住, 我先才是起急了才口没遮拦, 请表哥……”
  “为什么事起急?”赵澈抿笑, 淡声打断了她的愧疚与自责。
  徐静书慢慢抬起羞惭红脸, 小心环顾四下。今日列席者数十人, 此刻大都三五成群在近旁各处小景致找乐子,或是找地方坐下叙话,就春日山景煮茶品果, 时不时发出点笑声。
  虽说是第一次涉足这种场合, 但如今的徐静书毕竟读书明事整两年,不必旁人来教,她也知那些人看似散漫玩乐, 实则是在心照不宣的风雅笑谈中互亮机锋。那些言笑晏晏的背后,或多或少都隐藏着许多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
  她明白眼下不是拉着表哥谈“要不要考国子学”这种琐事的好机会,可她又怕若不及时将自己的理由与打算说清楚,表哥对自己的失望气恼会变成再也结不开的结。
  心下飞快权衡利弊后,她清了清嗓子,小声提议:“我瞧着半山亭里没人,我们可不可以去那边讲?我明白表哥今日过来一定还有旁的事,不会耽搁你太久的。”
  “好。”
  ****
  今日成王府这樱桃宴,在名义上是个“赏春品果的闲散私宴”。说通俗点,就是“成王殿下今日得闲,请些人到府上来吃喝玩乐”的意思。
  其实谁都知那不过就是对外的一个说辞,今日主家与受邀宾客各自心中皆有醉翁之意,吃喝玩乐不过是个聚首的由头。
  但即便这样,成王府在场面上还是供足了吃喝玩乐的花样。
  半山亭内的石凳上早早铺好了绵软锦垫,午间正席散后,就有侍者在亭中石桌上摆好一套茶具与三盘新鲜樱桃果,另有两个盛了茶点的黑底红漆攒盒。
  亭前石阶上有一名侍者肃立多时,见徐静书与赵澈相携而来,恭敬执礼后亦步亦趋将二人迎进亭中入座。
  厅中一角有红泥小炉,小火煨着煮茶小铜壶,壶嘴有茶香氤氲成束状薄雾,早春新茗的清芬在亭中徐徐漾开,散入春日午后的晴光里。
  侍者替二人分了茶后,便得体退出,在亭前碎石小径上走出十余步,到了绝不会听到亭中人交谈的距离才停下,目不斜视地垂手肃立,确保不会打扰宾客交谈,又能及时照料宾客所需。
  “想说什么?”赵澈以指尖轻叩茶盘边沿,面色已然和缓。
  原本坐在他对面的徐静书赶忙站起,走到他身侧站定,浅声细语:“就是,关于我明年的打算,我们得谈谈。”
  “做什么要站这么近来谈?”赵澈蹙眉,颊畔浮起一抹诡异而可疑的红痕。
  “我怕待会儿说着说着你生气了要训我,站得近些,你就不用训得太大声。”徐静书闷闷抬头,看了看小径那头的成王府侍者。
  她还是想要点面子的,若被人听到她挨骂,那真是丢脸丢大了。
  赵澈发出一声没好气的长叹:“是为何不愿再继续投考国子学深造?莫非是受阿荞的影响?”
  “没有没有,表姐一直叮嘱我要用功,她说她是有苦衷才那样的,叫我不要学她,”徐静书怕他要误会赵荞,赶忙使劲摇头,“我最初就没打算要投考国子学。我想的是等今年底结业过后就好生准备,明年开春去考官谋职。”
  以国子学的学制,要想学有所成顺利结业,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对她来实在不是个好去处。她不能再多吃这么几年的闲饭了。
  赵澈眉心微凛,着恼沉声:“你到六月才满十五,急着谋什么职?府里养不起你是怎么的?”
  徐静书垂眼看着自己的鞋尖。
  这双新崭崭的绣鞋与她身上新衫是成套的,银丝夹彩线纹绣花鸟,鞋面那簇短流苏以一粒小小金刚钻固定。
  午后春阳自枝叶间柔柔洒下,使那粒经巧匠之手精心打磨的小小金刚钻生出熠熠璀璨的光芒。那华丽冷萃的光芒略有些刺目,这使徐静书不由自主地使劲闭了闭眼。
  “表哥,十五岁就是大人了,该有大人的样子,”她声音小小,却很坚定,“从前年岁小,家里无法再多养我一个,我自己也没旁的法子活下去,才厚着脸皮来寻姑母庇护。如今我既已长大,就该端端正正立起来。”
  她的软嫩嗓音里还有点绵甜稚气,可说这些话时的语气格外平和沉静。似乎字字句句都已经过长久的深思熟虑,并非年少轻狂的冲动妄言。
  “好,你有你的想法与打算,总归也是个上进的路子,这不是坏事,我不与你生气,”赵澈深吸一口气,冷静地替她分析利弊,“可是,咱们且不说你考官能不能中,即便明年你考官成功,若只是明正书院三年的求学资历,那也只能从末等小吏做起,将来仕途也会比国子学出来的同僚艰难得多。你想过这些吗?”
  徐静书抿紧唇垂眸望着他清贵俊秀的侧脸,红了眼眶,也红了粉颊。
  表哥真的从最开始就在为她计量长远,处处都在念着要护她周全。两年过去,丝毫没有改变。
  “想过的,”徐静书弯起了双眸,“可书上说,每一颗蚌中之珠的生成,都是因有砂砾入侵,蚌疼极之下就会流泪。那些眼泪一层又一层,天长日久,才成了我们看见的珍珠。”
  红尘百态,从来就是有温软也有砥砺。
  两年前在万卷楼,她在赵澈掌心写下的那句“千磨万击还坚劲,吹进黄沙始余君”,不独是赠给他一人的鼓舞。那也是年幼无助的徐静书心底的信念。
  她性子怯软,惧怕许多有形的伤害,却从不畏惧无形的艰难。
  “再难也不怕,我会扛过去的。你信我,好不好?”
  扛过去,就会成为真正顶天立地的大人。
  就能像眼前这个人一样,哪怕内里深藏着刺骨锥心的疼痛,也要将那些砥砺之痛化作绝美风华。
  堂堂正正立于世间,明珠浅浅生晕,莹莹有光。
  ****
  “表哥放心,我都打听好了,有几部是会安排新近员吏在闲时进国子学旁听的!你想,既有薪俸可领,学业也不会懈怠,还不必负担束脩学资,这对我来说,可不就跟天上掉馅儿饼一样么?”
  徐静书看起来怯怯柔柔,却是个谋定而后动的谨慎性子。在决定要早早谋职时,就已非常注意留心朝中各部的相关规制。这两年,她与曾莉经常在散学后进藏书楼翻看书院绝不会考到的那几部《大周律》,无非就是在反复衡量“投考国子学”与“尽早谋职”之间的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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