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奴才更是没话说,很多时候奴才因为马虎而犯错,您都会既往不咎,甚至还帮我隐瞒,我家人病重,您还请最好的大夫去医治,一切的一切,奴才都铭记于心啊!所以千万不要认为自己不够好,是于姑娘眼瞎不知珍惜才对!”
尽管苏尔辛极力劝慰,可福隆安一想到自己因为于蕊茵而做出伤害容璃的举动就觉无可原谅,
“好事我做过,仗势欺人的事儿也干过不少,其实真正眼瞎的是我,连是非好歹都看不清楚,最混账的事就是冤枉容璃,愚行不可饶恕!”
当晚他饮酒也就罢了,苏尔辛只当主子是派遣烦忧,可次日晌午他又在饮酒,苏尔辛怎么都劝不住,也不敢告诉夫人,生怕主子又挨训,只能去找景五爷来劝,一去才知五爷并不在府上,在宫中当值,幸得苏尔辛在宫中当过差,也有腰牌,能够顺利入宫,奈何到得宫中四下寻找也没见景五爷。
向旁人打听才知,今日宫中选拔新侍卫,景五爷过去把关,要到傍晚才结束,似是不得空。
这可如何是好呢?五阿哥尚在围场伴驾,估摸着还得三四日才能回来,可愁坏了苏尔辛,二爷性子倔,能劝动他的没几个,思来想去,苏尔辛将心一横,决定去找四公主。
实则他也晓得,少爷得罪过公主,公主怕是不会管此事,可这会子实在没招,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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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彼时容璃的病已大好, 正在宫中的池塘畔陪七公主玩耍, 七公主年方三岁, 是以未随其生母令妃娘娘一道去围场,留在宫中由宫人照看。
这小丫头最喜欢四姐, 一见她就缠着让抱, 顺道学着给金鱼喂食。忻嫔的女儿早夭, 是以她一看见小公主就格外疼爱,也在旁陪着玩耍, 看容璃抱孩子的姿势十分熟练, 打趣笑道:
“现下多抱抱也好, 将来等你和额驸成亲, 也就有经验,不怕手忙脚乱呢!”
不过随口一句玩笑话, 听在容璃耳中却是一阵刺痛, 仿佛心被揪了一把,扯得生疼!
今生的她只想着退婚, 尽快摆脱福隆安,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回想前尘,然而忻嫔之言又无意间揭开她拼命尘封的记忆,不由让她想起前世的两个孩子, 其中一个才四岁便去了, 她无法承受丧子之痛,又觉此生过得太悲苦,心怅难舒, 半年后郁郁而终。
未免重蹈覆辙,她不愿再忆前世,只求今世与福隆安退婚,眼看着就快有眉目时,又出了这样的意外,福隆安重伤,令她终日自责,总觉得亏欠了他。
正抑郁之际,忽闻白蔻回禀,说是苏尔辛求见。容璃心顿惊,首先想到的便是福隆安的病情,难道他的伤势恶化,又或者是太医诊断他无法恢复?
心下疑惑的容璃微侧首,放下七公主,吩咐道:“带他过来吧!”
待苏尔辛近前行罢礼,他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状似无意的看了周围人一眼,会意的忻嫔借口说那边的菊花开得正好,牵着七公主的小手到旁处去玩儿。
人走后,容璃转身走向一旁的六角亭,雪茶轻抬臂,好让主子搭着她的手背踏上亭边的阶梯。
才刚穿着花盆鞋立在那儿,抱了那么久的孩子,这胳膊竟有些酸疼,坐下暂歇的容璃抿了两口茶,这才端坐启唇,“说吧!什么事?”
躬身立在一旁的苏尔辛如实禀道:“回公主,我家少爷心绪不佳,一个人在房中饮酒,奴才管不住,又不敢告知夫人,实在左右为难。”
这个福隆安,不好好养病,又在折腾什么?窝火的容璃轻嗤道:“太医千叮咛万嘱咐,不得饮酒,他都当耳旁风么?”
想让公主去劝人,必得讲明因由,否则公主也无从下手啊!无奈之下,苏尔辛只得道出实情,
“昨日少爷去见过于姑娘,两人好似……分道扬镳了。”
“所以呢?为情所困才借酒浇愁?”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原来不过是情网难逃,容璃只觉荒谬,“他为旁的姑娘伤心痛苦,却让我去劝,你觉得合适吗?他瞧见我只会更恨我,恨我拆散了他的姻缘。”
看来是他没讲清楚,惹恼了公主,苏尔辛忙解释道:“公主可能有所误会,少爷并非恋恋不舍才难过,他也是昨儿个才晓得,原来那于姑娘接近他别有目的,并不是真的钟情于他,
少爷已然看透,不会再为她动情,他只是颇受打击,认为自己一无是处,又想起曾经冤枉了您,心中愧疚,这才会饮酒麻醉自个儿,奴才瞧着心疼,可惜嘴笨,劝不动他,景五爷又在忙公事,奴才实在无法,这才斗胆来叨扰公主,还请公主看在昔日情分上去劝劝二爷吧!再这么喝下去,只怕伤势会更加严重!”
那于姑娘不是他最钟情之人吗?他们不是两情相悦吗?又怎会别有目的?
细细思量着,容璃深感诧异,重生后的日子,似乎还像前世一般重复着,大多事都和原先一样,但又有很多事在悄然改变着,这究竟是为什么?起初她以为只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如今看来,似乎旁人也在随她而改变,譬如眼前这件事,
若像前世一般,两人直接成亲,他便对于蕊茵一直念念不忘,而今世,两人终于达成共识,决定退婚时,他竟又在相处中无意间察觉到于蕊茵的另一面,这究竟是天意,还是因为她重生才改变的呢?又或者,他二人之间有误会?也许解开误会后,他们又和好如初?
将来之事,瞬息万变,无法预知,再转念一想,他对于蕊茵究竟是爱是恨,其实都与她没多大关系,如今最重要的是他的身子,容璃只盼着他能尽快复原,恢复如常,她才不至于背负这份愧疚,是以这个忙,她必须得帮。
可即便是公主,她也不得随意出宫,还得去向她额娘请示。这几个月来,纯贵妃的身子骨儿一直不怎么好,时常出虚汗,是以此次围猎她并未随行,留在宫中安养,听闻女儿想去看望福隆安,纯贵妃无甚异议,才喝罢药的她漱了漱口,擦了擦唇角,温声道:
“他为你而受伤,你去看望也是应该,就当代娘去一趟,聊表心意。”而后亲自吩咐下去,让人准备鹿茸虎骨等补品,好让女儿带过去。
容璃闻言登时红了脸,据她所知,那虎骨可是固肾益精的,母亲特地挑了这个,想来也听说了福隆安伤到根本之事吧?
窘迫的她未敢多言,只当不知,反正这些补品都会被包起来,旁人也瞧不见里头是什么。
准备妥当,容璃辞别母亲,就此出宫,一路上苏尔辛都焦虑难安,也不晓得他出来这会子,少爷又喝了多少酒。
纵使答应过来,容璃也不敢保证,先将丑话说在前头,“他也不一定听我的话,我只能尽力而为。”
“只要公主肯来奴才就感激不尽了,先替少爷谢过公主。”苏尔辛越发觉得对比之下方显差距,那于姑娘口口声声说在乎,可真等少爷出事时,她毫不关心,仍在赌气,而公主表现得疏离冷漠,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的,否则今日也不会过来,连他这个外人都觉感动,但愿主子能早日开窍,明白公主的好。
初到富察府,容璃本想先拜见太夫人,却被苏尔辛拦住,只因他心虚啊!“公主还是先见少爷吧!奴才担心太夫人晓得少爷喝酒会动怒呢!”
他的话不无道理,容璃只好将规矩暂放,先去探视福隆安,才入府,行至半路又遇见晴柔,两人打小就关系好,晴柔一见她就有说不完的话,看那意思好像还打算随公主一道去看望弟弟,苏尔辛不由捏了把冷汗,生怕被人晓得少爷私自喝酒一事,小声劝大姑娘,
“公主难得过来,应该给她和少爷单独相处的机会,也好增进两人的感情不是?”
晴柔恍然大悟,眸光一亮,当即转了话锋,借口说夫君还在等她,先行告辞,得空再叙旧。
容璃含笑应承,并未强留。
带公主到得少爷的房间门口时,苏尔辛请她入内,而他则在外把守。
实则不必苏尔辛相带,容璃对这府邸也熟门熟路,前世成亲之际,为着福隆安的面子着想,她也曾在此住了许久,而后才搬至皇帝为她修建的公主府。
再次踏入这屋子,前世的记忆汹涌而来,令她想起很多不愉快之事,冷漠与争执,抑或独守空房的委屈,一幕幕画面霎时席卷,即便已隔了两世,这会子重立在这房间之中,她那原本早已平复的情绪瞬间暗潮涌动,急于释放又无处发泄,全都梗在心田,几近炸裂!
就在她心抑难舒之际,里头听到动静的福隆安迷迷糊糊的喊了声,“苏尔辛,这酒不够烈,再换一壶!”
捂着心口,强压下前世的那些恩怨,容璃痛苦闭眸,缓了许久才暂时抚平波动的情绪,而后强自镇定,走向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