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娘,你知道我一向不爱吃肉的,我的那份我给阿爹吃。”也不管大伯娘那难看的脸色,罗桑继续手上的动作,给自己阿爹加了之后,又给自己阿娘也夹了一块。
“哼!吃吃吃!吃那么多有什么用!”用力的戳着碗里的饭,大伯娘心里呕的不行,想着这家必须得赶紧的分了,再这么下去可怎么了得啊!
也不管桌上人难看的脸色,罗桑照常吃着自己的饭,还不忘偶尔的也给自己阿爹阿娘夹一块。
“女孩子家家的那么狼吞虎咽的做什么?你要是嫁了人还这样,早晚被人给赶回来。”看着自己身边秀秀气气的女儿,再看了一眼罗桑,大伯娘是怎么都看不惯,想到罗桑的亲事,心里又更气了,她的女儿处处都比那个罗桑好,凭什么亲事却比不上啊!
那个沈家可不止家世好,听说在镇上还有不少的产业,家里也是不缺钱的,这可是又富又贵啊,哪能是杨家那土地主家能比得上的。
又塞了一口饭到自己嘴里,罗桑没去和大伯娘解释,只是回了一句道:“我将来的婆家是我舅舅家里,会不会被赶回来就不劳大伯娘操心了。”
“哼,桑儿啊不是大伯娘说你,就凭着你这不肯听长辈劝的脾气,你将来保准会吃亏受苦的,我这么说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可别把好心当做驴肝肺了。”
“谢谢大伯娘。”细嚼慢咽又客气,那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该做的事,自己每日要做那么多的活,家里也没有零嘴可以吃,要是吃饭的时候还客气不吃饱,哪会有力气干活啊?
大伯娘怕是把自己当成堂姐了,每日什么事儿都不用干,只需要打扮自己绣绣花。
一大家子吃完了饭,罗桑还得出门去割猪草,家里养了几头猪,那几头猪的一年里的猪食可全是罗桑在顾着,家里人可没人帮她割一天。
罗桑阿爹自小就是个老实性子,便是别自己阿爹那么不公平的对待,也从来没反抗过,平日老老实实做家里的农活,外出做木活的银子回家之后也不会留下半分,全都老老实实的交到自己阿爹那里去。
今日看着家里人因为几口吃的拌嘴,他心里虽然没有出言说什么,可心里到底难过,所以也有了心思,想着如今家里这样的日子,还是早些的把女儿嫁出去的好,免得桑儿她跟着他们过苦日子。
罗桑回来之后,只来得及洗了个手就被自己阿爹叫去他们房间了,刚开始罗桑还以为阿爹是要说今日白天的事,哪知道阿爹一开口就是自己的亲事。
“桑儿,我刚刚啊和你阿娘说过了,让你舅舅家里过些日子就来提亲,你也不小了,你的亲事完成了,阿爹就能放心了。”罗桑外貌不像她阿娘,反而是像她阿爹多一点,只是皮肤倒是像极了她阿娘,白净得很,便是经常要干活晒着也看着干净透亮。
不管是家里人还是村里人都觉得自己侄女儿珍儿比自己女儿好看,可罗桑阿爹却觉得自己女儿比谁也不差,他们都说珍儿比桑儿好看,那是因为桑儿从来不打扮,这么大的姑娘了怕是连胭脂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衣服也没有穿过几件像样的,全是珍儿穿过的。
而且,他的桑儿个子高高的,不像村里姑娘和珍儿都矮的很,虽然瘦了点儿,可那是因为桑儿懂事从来不肯多夹点肉食,将来到了婆家日子好了,身上长点肉自然就好看多了。
罗桑早知道她的婚期应该是近了,原来也没想着要拖,可如今她是真的不想这么早的成亲,她要是就这么出嫁了,那阿爹和阿娘在家绝对会受委屈的,得让阿爹身子好一点了才成亲才行啊。
“阿爹,我还小呢,这离着十八不是还有一年多的日子吗,你和阿娘急什么啊。我先说啊,满十八之前我是不会出门子的,便是花娇到了门前我也不上。阿爹你知道我性子的,我向来说话算话,你们别自己瞎决定。”
“你这孩子!你怎么这么不听说啊你,我如今虽然是没用了,可是再没用我也是你阿爹,你的事我就能决定!”
“阿爹!我的事我自己决定!”
“你!你是要气死我吗?!”罗桑阿爹之所以有这么个心思,除了因为为自己女儿着想,也是为了妻子那侄子。自己出事这一个多月里,长风他便到家里好些次了,以前长风便是过年过节也不会到家里一次的,如今来的这么勤怕也是为了桑儿,他有这份心他们总不能一直让他受累,还是早点儿把桑儿嫁过去的好,免得他一直折腾,万一将来拿这些事情说道,让桑儿难处可怎么办。
看自己阿爹是真的生气了,罗桑面上是软了下来,可到底没有开口应承的意思,她是真的不想这个时候嫁出去。
自古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罗桑自然是犟不过自己爹娘的,半个月之后沈家便来下聘了,只是待听到媒婆说道的时候,罗桑和她阿娘都愣了。
“王婶儿你说什么?”
“哎呀,这珍儿姑娘可是咱们这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啊,和沈家的公子可是天生一对啊,这郎才女貌真正是配的很,这可是老婆子十来年里说的最般配的一对儿了。”
“你胡说什么啊!长风他的未婚妻是我家桑儿,我家桑儿!你是不是把名字说错了啊!”
沈家确实是如罗桑阿爹阿娘盼着的那般来下聘了,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沈家要聘的人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罗珍儿。
突来的变动,罗桑自己虽然意外,可看着镇定如常的大伯他们,心里也有点底了。
“阿娘,阿娘你别激动。”几乎是从没见过自己阿娘这么激动的样子,罗桑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难过有可以不是特别的受不了,至于其他好像也没有什么了,顶多是有些失落吧。
想到之前的日子,罗桑多少也明白了。表哥以往从不会来自己家里,这些日子他虽然是打着看望阿爹的名义上门,可是却没有去见阿爹两次,便是自己也是每次打个照面而已,反倒是留在大伯娘他们面前的时候居多。
想来是这样了,看来这些日子长风表哥来看的人应该是自己那个美人堂姐吧。
“不行!不行!长风他是我家桑儿的未婚夫婿啊,那媒婆肯定是搞错了,我要去问问哥哥,问问这到底是这么回事,他们肯定是搞错了!”如今家里这个样子,罗桑阿娘一心盼着的便是女儿的亲事了,只要女儿这亲事成了,以后的日子她也就不用操心了,可如今那罗珍儿竟然要代替她家桑儿,这让她如何接受啊!
罗桑阿娘接受不了亲事的变动,罗桑阿爹自然也是接受不了的,可是他的老实性子不止村子里便是外村的人也是有几分了解的,所以他气冲冲到了自己阿爹大哥面前时,只是涨红了一张脸,嘴里甚至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便已经跌倒在地,直接痉挛了起来。
自己阿爹第一次发病的时候,罗桑可是看见了阿爹什么样的,再想起之后老土医的话,阿爹或许时不时地就要发作,这下子她是整颗心都凉了。
“阿爹,阿爹!”
眼看就要到来的一场争吵竟然就这么结束了,罗阿爷心里竟然有些轻松地感觉,看着倒在地上的儿子,他知道自己这么想心狠了一点,可是却也觉得这沈家的亲事换的好,还是珍儿嫁过去最为合适。
这老二膝下就桑儿一个女娃儿,也没个兄弟,他的乖孙孙和桑儿毕竟是隔了一层的,将来桑儿嫁人了未必会全力帮扶堂弟。
可是珍儿就一样了,文武他可是珍儿嫡嫡亲的兄弟,珍儿定会全力帮着弟弟的,而且桑儿家里本来和沈家就是亲戚了,也不需再亲上加亲了,还是珍儿好,珍儿嫁过去才是最好的,对家里最好的。
第三章
可能是太过了解自己的阿爹,罗桑阿爹醒来之后,没有再去找自己阿爹理论,只是一直躺在床上,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过。
看着自己阿爹颓丧一点生气也没有的样子,罗桑难过的不行,她知道阿爹实在责怪他自己,是觉得都是因为他犯了病才会拖累了自己的亲事。
“阿爹,这事儿不是你的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表哥喜欢堂姐可不是你的错,你别难过了,这世上的好男人多得是,又不止表哥一个,女儿将来会遇到一个更合心意更好的,不止对女儿好,对阿爹阿娘也会好的夫婿,阿爹你别难过了,你要赶快好起来,我和阿娘才能放心啊。”
“桑儿好,我的桑儿最好,最好看。”
“嗯,女儿知道的,阿爹你好好的养身体,你好了我和阿娘才能好。”是啊,这世上能全心为自己的,也只有自己的爹娘了吧,阿爹一定要好起来啊。
在村里,不管家里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日子总是要过,活儿也总是要干。罗桑背起自己的背篓拿起镰刀的时候,不小心就瞅到了自己的左手,她对自己的十指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觉得自己手指和阿娘一样十分的匀称修长,看着挺好看的,只是离得近了就会看见自己左手上面有着许多的疤痕,大的小的都有。
不自觉就在心里对比起了堂姐和自己的手,罗桑想着堂姐那双白白嫩嫩一点伤疤也没有的手,微微叹了口气还是小小的安慰了下自己:“没关系的,也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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