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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大秦要亡了! (青色兔子)


  赵高见皇帝还惦记着这事儿呢,不禁又是好笑又有些佩服,小意解劝道:“陛下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小臣看那老伯也就是随口一说,如今他有田有牛,日子过得如意着呢,朝廷能骗他什么?陛下是刚出来,以为民间人都质朴。其实乡间之人才最是狡猾,刁钻起来比江洋大盗也分毫不差,朝廷但凡给了别人好处,没给他们好处,他们就能闹得要捅破天……不过是看别人过得更好眼热罢了。”
  胡亥笑道:“你这说到点上了——正是不患寡而患不均。长进了。”
  赵高笑道:“都是陛下教导的好。”
  “朕教导的好?”胡亥睨了他一眼,“朕可没说过拿黔首比江洋大盗的话。你能说出这种话来,从根儿上就瞧不起黔首。你既然瞧不起他们,自然也不会尽心尽力为他们谋福祉。”
  赵高也不否认,笑道:“小臣尽心尽力服侍陛下便是。一心为民,那是陛下才能做到的。”
  胡亥大笑,谈兴尽了,也的确乏了,合眼便睡着了。
  却说胡亥正睡得香甜,却猛地听到一阵嘹亮狂乱的狗叫声。
  他迷迷瞪瞪醒过来,望着发黑的屋顶愣了愣,才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在宫中,他是借住在一位老农家中。
  外面狗叫声、怒斥声、哀泣声响成一片,后院母猪哼唧,而前院大黄狗一叫,满村的狗都叫起来。
  胡亥拥被而起,哑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赵高持灯进来,小心道:“惊了陛下,小臣死罪。是两个乡间的游徼,趁夜来捉这家的幼子张蚕。咱们的人在外面看着,因陛下叮嘱除非传唤不许现身,所以没敢动手。这会儿是那俩游徼已捉了张蚕,张伯夫妻俩在那里撕扯哭诉,不许他们带人走。”
  胡亥披上外袍,带着被吵醒的不悦,问道:“游徼是抓盗贼的——这张蚕犯了什么事儿?”
  赵高“嘶”了一声,道:“说来也奇怪,小臣听着不像是张蚕犯了事儿。那俩游徼是来捉张蚕去修水库的。”他放下手中灯,趋步上前,低头为皇帝系腰带。
  胡亥虽然习惯了有人服侍,这会儿却急着出去查看,嫌赵高动作慢,一手挡开他,自己胡乱一系,抢出门去。
  赵高被皇帝推开,愣了一愣,有点小受伤——他这服侍人的本事竟然被嫌弃了!活见鬼!


第76章
  胡亥一步出了东屋, 就见柴门外, 好一幕人间惨剧。
  少年张蚕被反剪双手捉住, 垂头对着父母哭泣。
  张伯夫妻扯着俩游徼的衣裳膝行跪求, 哀声连连。
  张伯老妻捶胸顿足, 哭道:“我的儿!我的儿!”又求道:“令长!我的小儿子还不足十六岁,从小就身子弱, 哪里能去水库上做活?嗬嗬!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张伯则是哀求道:“屋后还有一头好猪, 怀着崽的。令长只管牵去!我这小儿子着实不中用。”
  那俩游徼跋扈道:“朝廷的徭役, 叫你去你敢不去?走走走!惹恼了官爷,把你这老头子也绑了去!”一脚把张伯踢了个倒仰。
  张伯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
  老妻扑到丈夫身边, “老伴!老伴!”一转眼见官吏绑着幼子就要走,一人顾不上两头, 软倒在地上,嚎哭道:“老天爷!你不叫人活了啊!”
  张蚕含泪, 安慰老父亲与老母亲,“你们进去。不过就是去修水库,过两个月,我就回来了。”
  张伯歪在地上,长叹道:“我的儿,你哪里知道凶险呐。”
  张伯老妻则是大哭道:“不该你去啊,我的儿, 你还不到十六岁!”
  胡亥听得满腹怒气。
  秦时律令, 男子服徭役, 当在傅籍满十七岁之时。
  这张伯老妻口口声声张蚕还不到十六岁,怎么就要被捉走去修水库?
  胡亥从月影下走出来,身后跟着尉阿撩与赵高。
  那俩游徼猛地见三名壮年男子从张伯家走出来,吓了一跳,叫道:“好你个张伯,还在家中埋伏了人。”
  张伯回头见贵人出来,却也知道朝廷征徭役,便是贵人也无法,仍是转过头去垂泪,道:“他们不过是借宿的过路人,令长莫要误会。”
  胡亥走过去,伸手扶张伯起身,问道:“可摔着了?”
  张伯木愣愣的,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摔伤不曾,一双眼睛只盯着幼子张蚕。
  那俩游徼见胡亥根本不把他们看在眼里,叫道:“你们是什么人?”
  胡亥冷笑道:“问得好。朕……真……真正要问,你们是什么人?朝廷征发徭役,自然要按律令,查傅籍,哪有像你们这样半夜捉人的?况且张蚕年不足十七,你们是奉的哪条律令,半夜前来?捉人不成,还要伤人,身为朝廷官吏,却欺辱黔首,着实可恨。”
  夜色中,那俩游徼看不清胡亥等人具体形容,只当是投宿在张伯家的闲汉,闻言怒道:“你算什么狗东西,倒教训起爷来?我看你们几个不像好人,正该捉了去做苦工!再不走,爷就绑了你们!”
  胡亥冷笑道:“阿撩,听到了吗?给他们个教训。”
  “喏。”尉阿撩上前两步,长臂伸出,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两个游徼已被捏着后颈提了起来。
  “哎唷!哎唷!”两名游徼痛得大叫起来。
  尉阿撩轻斥一声,“去”,将他二人高抛出去。
  那两名游徼只觉腾云驾雾般就飞了出去,不等回过神来,便已经脸朝下直直砸在泥地上。
  “有妖法!”
  “快跑!”
  两名游徼爬起来就跑。
  尉阿撩看胡亥没有指示,便没有追赶。
  那两名游徼跑出半条路,不见人追来,才放了心,回头又跳脚叫道:“张老头,你等着!有本事儿都别跑!等爷明日带人来,把你们都绑了去水库上!”
  尉阿撩作势要上前。
  那俩游徼当即闭嘴,拔腿就跑,生怕比对方跑得慢了落下。
  张蚕擦去眼泪,左手扶着父亲,右手扶着母亲,看着胡亥,道:“贵人,你快带着人走。你今晚打了游徼,那是大罪。明日他们带人来,你也跑不了。”
  张伯猛地掐了儿子一把,叫他噤声,道:“啊,啊,令长,进院里说话。”
  原来张伯见贵人打了游徼,虽然暂时保下了儿子,可是明日游徼再来,若走了这“赵十八”等人,那么他全家便是灭顶之灾。也许他年轻时也曾是个善良勤恳的小伙子,生活却给他以狡诈自私的技能。
  父子俩的小动作,胡亥都看在眼中,不动声色。
  于是一行人聚在堂屋里。
  张伯老妻点了平时舍不得用的油灯。
  一灯如豆,映得屋子里鬼影憧憧。
  赵高问道:“此地游徼怎么如此大胆?而且还管征徭役的事儿?”
  张伯苦着脸,道:“小的哪里知道。朝廷征徭役一贯凶得很。”
  胡亥道:“皇帝明明颁发了新政,减轻了许多徭役,怎么还这么凶?”
  张伯呆着一双眼睛,“减轻了什么徭役?嗐,嗐,小的哪里知道皇帝的事情。徭役是一年比一年凶了,新君继位后就更凶了。”
  张蚕猛地道:“皇帝颁了新政又什么用?闾左不愿服徭役的,有的托人免除了,空出来的缺就找我们这等农户去补——弄得乡间民不聊生。”
  胡亥看向张蚕,道:“你读过书?”
  张伯道:“嗐,嗐,从前家里光景还行的时候,送他去跟着乡里三老学过几个字。”
  调换服徭役之人,这等权力徇私,当是监察部门的失职。
  胡亥记下这一桩,又问张伯,“你此前说朝廷骗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伯搓着手,低头不安。
  胡亥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有什么顾忌呢?”
  张伯叹了口气,道:“不过是从前给郑国太公修渠时候的事儿……”
  “郑国渠修了十年,你是哪一年去的?”
  “小的是先帝元年去的。”
  “那就是从第一年开始了?”
  “嗐,嗐……”张伯陷入回忆中,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那一年我二十,应徭役到北边修渠。修渠苦得很,身板不结实的都扛不住……”
  “起初说是修三年。郑国太公是想修到清河就算完了。谁知道后来都说郑国太公是朝廷派来的间谍,压着他,一定要修到东边洛水。令长,您知道,那洛水离着清河可太远了。郑国太公一开始压根就没想修到洛水,可是都说他是间谍。说是不修到洛水,就要杀了他。没办法,修。”
  “这一修,就是十年。”
  “那十年里,先是蝗灾,我爷爷饿死了。”
  “再是先帝九年的寒灾,我记得清清楚楚,四月里,修渠的里面,冻死好多人。”
  “修渠哪里有不死人的呢?寒灾毁了庄稼收成,家里吃不饱饭,把我小弟弟也送来。他那时候刚十七,常年吃个半饱,单薄得很。来了三个月,搬石头的时候出了事儿,脚底打滑把自己栽到水库里去——没了。才十七岁呐。”
  “十年,郑国太公的渠好歹是修起来了。”
  “渠修好了,田里有水,庄稼收成也好。”
  “可还是要人。年年要人。要人修水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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