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婚事?还是觉得对沈家有亏欠?又或者仅仅是因为那双眼睛……
手下翻书的动作快了一些。罢了,权当是他与沈家从今互不相欠了。
“我记得忠武王夫人姓方?”
“大人记性就是好,是吏部方尚书家的嫡长女,方老夫人得了消息就病倒了,听说从昨日起方家就大门紧闭,也不知是真的不能见客还是怕受了牵连,可惜忠武王夫人如今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阿和,你今日的话太多了。”淡淡的声音就如他的人一般,疏远的让人无法靠近,林清朔面色不改的又翻了一页。
侍童吐了吐舌头,还不是大人昨夜突然跑去了忠武王府,让他以为大人很关心这件事,不然他才不会多这个嘴呢,怕林清朔看自己心烦,缩着脖子就要往外溜。
就听见他略带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去将忠武王夫人的尸首要来,好好安葬。”
“那,若是张大人不肯呢?”阿和眨了眨眼,他就知道自家大人看着高冷不好接触,实际却是个最善心不过的人了。
“就说是我林清朔要的,你问他,肯还是不肯。”
第8章
沈烟容做了一个梦,梦里方氏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然后又摸了摸她的肚子,让她以后要好好的生活下去,沈烟容第二日是哭着醒过来的。
算着日子和原书中方氏病发的日子不远了,但只要杨文波没传来消息,她就还抱有一丝的幻想。但有一句话说的没有错,她要活下去,才有机会再见到他们。
现在住的小院子不大只有两三间屋子,带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门前种了一棵杏树,树干粗壮,此刻正值八月树枝上还隐隐的挂着青杏。
每每她傍晚散步路过的时候,都会仰头吞一吞口水,这个时候婆子和小丫头就会奇怪的打量着她。
都被沈烟容的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给怼了回去。
一开始巧月还不大明白,偷偷的问了沈烟容,她们现在住在杨文波这里,处处都要依仗杨文波,为什么还要故意表现的这么嚣张跋扈的样子。
郡主平日里明明就不是这样子的啊,她是时时刻刻陪在沈烟容身边的,她能明显的感觉出来,沈烟容的这些都是有意的要让什么人看到。
沈烟容望着高高的杏树低声道:“如果我真的这么好欺负,胆小怕事畏畏缩缩,就不是他想要救的那个邵阳郡主了。”
她如果事事都听杨文波的,那就成了可以被拿捏的人,她的前后变化这么大,不仅会让他觉得没有利用的价值,甚至还会让他对自己生疑,以为她都是装的,实际心机叵测。
还不如装作是一副盛气凌人目中无人的样子,一来可以震慑他,二来也好让他露出狐狸尾巴。
所以她只能是高高在上的邵阳郡主,而不是沈烟容。
婆子姓王,沈烟容叫她一句王妈妈是杨老夫人身边的妈妈,做事说话滴水不漏,根本就没办法从她口中打探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王妈妈因为一直在府上侍奉,没有婚嫁膝下也没有孩子,这个小丫头就是她从别处领养来的,一直当自己的亲生闺女养着,叫小桃,难怪两人看着不像,但王妈妈平日里对她倒是极好的。
小丫头心思单纯,可老实听话,王妈妈的话恨不得当成真经刻在脑子里,更别说是从她嘴里套话了,每每看到他们主仆靠近就飞快的躲到了一边。
不过好在的是,王妈妈也不拘着她的行动,在这院子的范围内她们想如何都行,只是不让她们出院门一步。
好几回巧月只是想看看出了院子外头是什么地方,才刚靠近院门,王妈妈就会及时的出现,还一脸笑着看着巧月,直把巧月笑得发麻落荒而逃为止。
不过有一回巧月趁着不注意,往外看了一眼,外头是更加大的花园和院墙,主仆一合计,这里不是在杨文波家,就是他哪里的别院。
其实沈烟容哪里都不想去,只不过是做一做样子,让他们以为她很想离开这里。
她才没这么蠢,她是戴罪之身哪里都去不了,就算是真的跑出去了,忠武王府栽了父母生死未卜,陌生的地方和人事她谁都靠不了,不如先老实的养好胎,尤其是怀孕的前三个月最为重要。
只是最近她有点不安分。
待着这小院子里,每日早晚都会有人来给他们送吃食,按照她平日里的性格,对这些都不是很挑剔。
她自己是学的营养学,她也不挑食,吃东西只在乎是否营养均衡,尤其是在这天然无污染的古代,没有农药没有地沟油,吃什么都是原生态的健康食品。
只是最近她的胃口变得有些奇怪,以前酸的辣的不太能吃,最近却偏爱重口味的东西,不酸不辣吃着就没什么味道。
有时候清粥也要配上写腌制的小菜,虽然心里知道不能多吃这些腌制食品,可还是忍不住的流口水。
天气不错,看来是时候该搞点事情了。
来这的第十日,期间杨文波就来过一次,对于外头的事情只字不提,只说一切他都会想办法,让她好好的养身体,等到杨文波走后,她还在屋里发了好一顿‘火’。
这日傍晚,日头偏西橙黄的斜阳洒在屋内,屋子里没有冰,只有巧月在打着扇子勉强的吹来一丝凉意,沈烟容闲来无事要起身走走。
主仆二人一路就逛到了小院的院门口,眼瞅着离院门还差几步之遥时,王妈妈及时的从天而降。
“姑娘,您有什么吩咐,只管与老奴说就是了,您是千金之躯,外头慌乱的,只怕会冲撞了您,到时候老爷一定会怪罪老奴没照顾好姑娘,您还是进屋里歇歇吧。”
沈烟容的眼皮跳了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巧月就嚣张的看着王妈妈道:“谁是你家姑娘啊,这是我家郡主,平日你欺负我也就罢了,一个下人也敢在这拦我们郡主的去路,快让开!”
王妈妈低了低头,眼里满是不屑,郡主?哪家的郡主?忠武王府都没了,她还做着郡主的美梦呢。
面上却是诚惶诚恐的跪下,却一步都不离院门,死死将院门给挡住,“是老奴失言了,还望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只是老爷交代过,不是不让郡主出去,而是外头实在是危险,这都是为了郡主的安危着啊!”
沈烟容瞥了头连颜色都不屑的施舍给她,“危险危险,除了这句话你还会说什么?我不管,今日我一定要出去!不然你就让杨二叔来见我!”
“郡主若是一直不讲理,老奴也只能请郡主进屋去了。”
说着是一副想要上前动手的样子,沈烟容闪过一丝得逞的眼神,毫不畏惧的挺身往前一步,“敢问妈妈,你想如何请?原来这就是杨二叔的待客之道吗?让一个奴才在这作威作福,现在还想伤着我不成?”
王妈妈这了一声,抬头去看沈烟容不容商量的样子,又觉得有些棘手,老爷一开始让她来伺候,只说除了不让她出院子,其他一切都听沈烟容的。
其中一条就是绝对不能伤了她,看着现在剑拔弩张的样子,她才觉得是自己把沈烟容想的太简单了。
看她平日的样子,以为是强弩之末,只当她是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好哄骗,却忘了虎落平阳本质也是虎并不是羊,不管如何都不是她一个奴才可以随意拿捏的。
“是老奴说错话了惹郡主不高兴,郡主只管在这等着,老奴这就去请老爷来。”
又怕自己走的时候她们会离开院子,交代了小桃仔细的‘伺候着’,把这尊大佛请回了屋子,才小跑着出去找杨文波。
沈烟容趁着小桃不注意,和巧月交换了一个狡黠的笑,一副不耐的样子,坐回了屋子的贵妃椅上,直把小姑娘吓得一愣一愣的。
心中想的却是,他杨文波不是让她想要什么就提什么吗?那就让她看看他的底线到底在何处,她又能嚣张到什么地步。
她这就叫做奉命嚣张。
就在沈烟容的忍耐快到极限的时候,王妈妈就小跑着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紧赶慢赶的杨文波。
即便是夕阳西下,七月末也还是闷热难耐,尤其是刚刚走得快了,他的身上还穿着官服,刚回府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先跑来了小院见她。
结果一进屋,就看到沈烟容舒舒服服的靠着,喝着茶,让杨文波忍不住的皱了皱眉。
“这是谁惹侄女儿生气了?”
沈烟容抬了抬眼皮,冷哼了一声,“我还当杨二叔是想将我囚在此处,不然怎么哪里也不让去!”
这话一出,杨文波就忍不住的冒冷汗,难道是她察觉到了什么不成?是不是有什么事被她知道了?
“侄女儿说的是什么话?我为了晖元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惜动用财力关系,这几日才得以让晖元兄的斩立决被延缓了,没想到侄女儿却在背后这么想我!”
一副被人误会了之后的冤枉之色,尤为的真实,若不是沈烟容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忍不住要为他鼓掌了!
简直就是戏精本精啊,他不上去吐一口痰踩上一脚就谢天谢地了,指望他出钱出力,简直就不要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