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林娇娇就在说自己要好好想一想后,实在扛不住困意和疲惫,闭着眼睛往前栽去。
霍宁之眼明手快,一把捞住,他的双臂稳且有力,林娇娇甚至都没感觉到颠簸,十分趁手的扒着他的胳膊歪到他怀里沉入了黑沉的梦乡,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秒入睡的香甜。
霍宁之保持着前倾的姿势半晌,见她真的睡沉了,方缓缓坐直,微微收紧双臂,怀中娇软的人儿让他的心跳的飞快,却也让他的心让前所未有的温暖紧紧包裹着,充盈着。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却在接触到她粉白透着健康红晕的脸蛋时,又飞快挪开目光。
如果说上一次,他还能勉强解释说是怕惊醒她,那这一次,他就是明显的乘人之危了。
可之于他,这样的温暖,这样的亲近,也只能用这种卑鄙的法子得到了吧?
他拥着她的双臂又微微紧了紧,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
……
林娇娇一直睡到第二天晌午时分才醒了,发现自己好生生的睡在床上,不但衣裳,连鞋子都没脱。
嗯,她该说霍宁之太过君子,还是太过不体贴?
林娇娇翻了个身,撑着下巴默默想了一会,无声笑了笑,正准备起来,就发现枕边多了个香囊,那手艺一看就是霍宜之的。
林娇娇拿起香囊打开,一股药香扑鼻而来,最上面放着一张折的端端正正的纸条,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防蛇虫”。
嗯,很好,很简单,很明了,很霍宁之!
林娇娇不自觉又笑了笑,将香囊塞到枕头下,
不几天锦乡侯和林延定快马加鞭的赶到了京城。
锦乡侯刚进府就一巴掌将林延空扇的跌倒在地,又一脚踹的林延平倒地不起,冷声骂道,“你们就是这样照顾八郎的?”
锦乡侯夫人这几天已经哭干了的泪水又喷薄而出,扑上前就胡乱拍打着锦乡侯,“你打啊!打啊!都打死了,一了百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连着我一起打死算了!”
林娇娇看的心头发酸,她没有去扶林延平,反倒费力架起了林延空,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站在那任锦乡侯夫人拍打的锦乡侯。
锦乡侯被她的目光盯的愣住,林娇娇别过目光,费力架着林延空往里面走。
锦乡侯那一耳光用足了力道,林延空被打的整个脑子都是木的,嘴里全是血腥味,被林娇娇架着走出老远,才回过神来,将费力架着他的林娇娇揽进怀里,苦笑着用脸蹭着她柔软的头发。
“果然娇娇儿还是跟四哥最亲了”。
他自嘲着说着,林娇娇仰头认真看着他,“四哥,大哥打你,五哥不理你,都没关系,四哥还有我,我陪着四哥”。
林延空狠狠紧了紧抱着她的胳膊,将她的脸塞到自己怀里,在她头发上亲了亲,嘴里的鲜血随着他的动作流到她乌黑的发上。
他有些慌张的抬手擦了擦,却又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口。
也许,爹说的没错,有个妹妹,会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第113章 身世和真相(一)
锦乡侯回京后,林延昭的丧事就有条不紊的办了起来。
出殡那一天,韩君谦来了,陈谷谷却没来。
韩君谦给林延昭上过香后,红着眼对林娇娇道,“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怕谷谷来了更伤心,这些天一直不许她出宫,她嘱咐我代她给延昭上柱香”。
他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林娇娇沉默回了一礼。
他深吸了口气,拳头捏的格格作响,“娇娇,我不明白,不明白,延昭才十五岁,才十五岁——”
林娇娇无言以对,沉默拍了拍他的肩膀。
韩君谦忍的双眼通红,泪水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滑落眼眶,他生怕被林娇娇看到,忙扭过头冲她一拱手,匆匆跑了出去。
林娇娇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深吐一口气,竭力将自己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往回咽。
她想,她许是受了原主性子的影响,又或者是金手指给她带来的影响,她比上辈子着实好哭了许多。
“莫哭”。
霍宁之经典的两个字响起,林娇娇深吸一口气,还礼。
霍宜之上前两步,拉住她的手,急切道,“林姐姐,节哀顺变”。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接触自己。
林娇娇点头,幽幽道,“八郎才十五岁,便遭遇不幸,世事无常,细想,我们这般辛苦又痛苦的活着,又有什么趣味?”
霍宜之更急,“姐姐万万不可如此想,逝者已矣,生者自惜,姐姐好生保重自己才是”。
林娇娇点了点头,神色哀伤而落寞。
霍宜之刚刚说出那一句已是极致,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安慰起。
霍宁之开口,“宜姐儿,我们先告辞”。
是了,今天来拜祭的人这么多,林家要一个个还礼,她不能在这挡着别人。
霍宜之只得十分不放心的行礼告辞。
林延昭的葬礼过后,锦乡侯府大规模换血,丫鬟、小厮、侍卫换了大半。
林娇娇趁机跟林延空要了四个聪明伶俐的小厮,准备等林延空走后,就想办法一个送到凌玉衡身边,一个送到韩君谦身边,一个送到邵曲全身边。
唔,韩君谦那里,她过一段时间,再试试明里塞一个人过去。
明澄有问题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她也不敢完全放下心来,凌玉衡、邵曲全和韩君谦还是要再盯一盯。
……
……
待所有事情都落定后,锦乡侯和林延空也要回风雪城了。
锦乡侯决定将林延定留下来,这次的事简直就是在打锦乡侯府的脸。
那么多侍卫,丫鬟,小厮还打不过六一居士随便带在身边的两个侍卫。
要不是林娇娇请了外援霍宁之,关键时候又有人在暗处襄助,说不定要被人家全灭!
简直连祖宗的脸都丢光了!
老四跟老五脑子虽灵活,到底手中的功夫差了些,还比不上年幼的小六!
锦乡侯想着目光就不善的落到了这些天一直神思恍惚的林延平身上,又落到林延空身上。
林娇娇立即警觉,像个护崽的小母鸡般冲到林延空面前,张臂挡住他,恶狠狠瞪着锦乡侯。
锦乡侯愣住,这是第二次了。
这几天,他忙的脚不沾地,林娇娇又刻意回避他,这还是他第二次跟林娇娇正面碰面,然后,她又拿这种仇恨的眼神看着他。
锦乡侯夫人也发觉不对劲了,勉强打起精神,“娇娇儿?这是怎么了?”
“你不许打四哥!”林娇娇冲锦乡侯喊,“你再打四哥,我一辈子都不理你!”
锦乡侯夫人忙打圆场,“娇娇儿乖,你大哥没说要打你四哥啊”。
“他刚刚用好可怕的眼神看四哥了!肯定还是想打四哥!”
林娇娇依旧紧紧盯着锦乡侯,一副生怕他突然冲上来打林延空的模样。
锦乡侯夫人失笑,“这才几天时间,娇娇儿就跟四哥这么亲了,老四刚来时,娇娇儿还不愿跟他说话呢!”
锦乡侯开口,“娇娇儿,你四哥和五哥没能保护好八郎,理当受罚——”
李娇娇凄厉打断他,“是你!是你没保护好我们!跟四哥无关!我讨厌你!是你!”
林娇娇喊着,扯着林延空就跑了出去。
锦乡侯夫人愣愣看向林延平,“五郎,娇娇儿这是怎么了?”
林延平起身朝锦乡侯夫妻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锦乡侯夫人更呆,又愣愣去看锦乡侯。
锦乡侯闷声道,“没事,八郎突然没了,大家心里都不好过”。
锦乡侯夫人恨恨一跺脚,“你还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好过!那你打四郎、五郎做什么?还老阴沉沉的盯着他们做什么!”
她说着又伤心起来,怕勾得锦乡侯也伤心,忙也走了。
林宗广看看锦乡侯夫人,又看看锦乡侯,朝锦乡侯行了一礼,追着锦乡侯夫人去了。
片刻的功夫,花厅中聚在一起吃饭的一家人就只剩了锦乡侯一个。
锦乡侯默然半晌,猛地捏拳砸向桌子,桌子应声而碎,他的骨节处也染上了红色。
他又默然呆了半晌,起身大踏步朝七院而去。
七院中,林娇娇挥退了伺候的丫鬟,林延空正拿着一张地图跟她说当年他是从哪里去的西秦,又是从哪条线跑遍了西秦各地。
旁边,林延平歪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替林娇娇扇着,还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见锦乡侯来了,三人均都起身行礼。
“不用了,都坐”。
林娇娇就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压根没有给锦乡侯让座的意思。
林延空见状要让,被林娇娇一把拉住,也就继续坐在原位。
锦乡侯四下看了看,自己找了个凳子拎到小兄妹几人身边坐下。
林娇娇斜了他一眼,又低头去看桌上的地图。
锦乡侯郑重开口,“娇娇儿,八郎是父亲的至交临死前托付给父亲的,直到父亲临死前才告诉了我八郎真正的身世,嘱咐我好生看顾他。我既然敢收他,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因他的身份给你们任何一个人带来危险”。
这还是林娇娇第一次听沉默寡言的锦乡侯一次说这么长的话,可见的确是非常在乎她这个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