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娇一阵无语,好在她是小姐不是丫鬟,解释不了就不解释,反正七一她们也不敢质疑她,甚至追问她。
“今天夏至了吧?”
“是”。
林娇娇伸手从梳妆盒里取出四个小金元宝,里面是她平日用来打赏人的,一两一个,做成各种吉祥如意的形状,缀着流苏。
“过节,拿去和七二她们一起买糖吃”。
七一看着那几只金元宝,脸上却露出了惊惧的神色来,林娇娇这是在花钱堵她的嘴!
她昨天睡觉的时候,风铃还好端端在树上挂着,香樟树上那么高,系了至少有二十串风铃,又没有梯子,林娇娇绝对不可能自己把风铃取下来。
早晨,她旁敲侧击的问过七二几人,林娇娇也没有吩咐她们取。
那风铃是怎么没的?
现在林娇娇又一副拿钱堵她的嘴的架势,其中因由细思恐极,这样的钱,她又怎么敢收!
她又惊又怕,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砰砰磕着头,“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七二莫名其妙看了一声突然跪下去磕头的七一,又疑惑看向林娇娇,她一贯睡的早想的少,早晨起来见树上的风铃没了,只当是自己睡着后,林娇娇吩咐其他人取下来了,根本没多想,这时候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林娇娇冷冷看着七一半晌,摆手,“七二,你先出去”。
七二向来听话,乖乖出去了,林娇娇不紧不慢摩挲着手中的小金元宝也不劝阻,只看着七一砰砰的磕着头,待见她额头的伤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开口,“别磕了,脸面伤了也就伤了,要是伤了性命就不太好了”。
七一听着惊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么长时间来,她也算对林娇娇有了些了解,知道她平日虽然亲切随和,但真正下了主意,却是谁都劝不了,也是绝对能下的了狠手的,这一句话听着不痛不痒的,却绝对是在威胁她!
她不敢违抗,没敢再磕头,只匍匐着跪倒在地,“姑娘恕罪”。
“说起来,昨儿个是谁值得夜?”
七一把不住她是什么意思,踟蹰了一会,才老实答道,“是七三”。
“哦?七三?我怎么记得临睡前,我怕七三睡觉死,特意叮嘱你守的夜?”
七一下意识要辩解,又猛地反应过来,林娇娇这是把罪名往她头上安!
是她守的夜,风铃却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定然是她守夜不经心,让人摸进了七院!
不管进七院的人是谁,林娇娇又是不是心知肚明,甚至是不是林娇娇约他来的,这个失察之罪,她是当定了!
她若是和林延平告状,林娇娇固然有麻烦,她却是有罪!
林延平到时候一定会重罚守夜的丫鬟,到时候林娇娇说是她守的夜,难道林延平不信林娇娇反倒会信她不成?
所以,林娇娇才会警告她伤了性命就不好了!
七一双唇颤抖着,接而,全身都跟着颤抖了起来,就算,就算她瞒下了此事又如何,除非那人此后不再来,否则事情总有暴露的那一天,到了那一天,她也照样是一个死字!
不,不但她,还有七二、七三、七四——
林娇娇看着七一惨白着脸浑身发抖,一股身为老油条的优越感油然而生,不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就算聪明了点,心思还是一眼可知。
林娇娇拿起一支秦正送的蝴蝶钗,啪地将蝴蝶翅膀掰断了半只,“拿个匣子装着送给五哥,这个玩意儿新鲜,也不知道在京城找不找得到会修的,请五哥想想法子”。
七一瑟瑟接了过来,根本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
林娇娇就嘶了一声,“差点忘了,你这副样子,五哥见了定然不欢喜的,还是——”
她说着顿了顿,“算了,就你去吧,我身边得力的大丫鬟,五哥就算不喜欢,又能如何?”
这却是在安抚她,就算日后事发,只要林娇娇还愿护着她,林延平根本不敢真的伤了她!
而掐着这个点,掐着她满头血痕的时候,叫她去找林延平,却是让林延平知道她曾做错了事,挨了罚,留下个罪证案底,让她日后更加的辩无可辩。
七一浑身颤抖着,又磕了个头,带着哭腔说了声姑娘放心,小心翼翼捧着蝴蝶钗退了出去。
林娇娇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扫了一眼散落在梳妆台上的小金元宝,叹了口气,扬声叫七二进来给自己梳头。
何必呢,乖乖接了金元宝去买零嘴儿装傻多好?现在落得一头伤,还是得装傻!关键还害得她弄坏了一支蝴蝶钗!
话说秦正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送首饰的眼光还是相当不错的!
第200章 凤凰现世(一)
林娇娇洗漱打扮好,看着时间正好,就去陪林延平吃了午饭,又说自己要陪陈谷谷一起去东郊的庄子上散心。
林延平自是无有不准,林娇娇就将准备的琐事丢给他,自己去找陈谷谷,在路过景国公府时,又吩咐七二去给霍宁之送了一封信。
林娇娇去了安南王府,和陈谷谷说了会话,又一个被窝睡了午觉,林延平就将东西准备好了,亲陪着她们去庄子上玩。
第三天深夜,霍宁之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进了林延平的院子。
林娇娇正努力在和林延平学下棋,见了他大喜,忙扔了棋子,迎了出来,欢快喊道,“霍二哥,你来啦,东西准备齐了没有?”
霍宁之点头,半点没提他要备齐她信上写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花了多少心思与人力物力。
“太好啦,五哥,我们走吧!”
林娇娇扯着林延平就跑,嗯,就让她来创(装)造(神)奇(弄)迹(鬼)吧!
……
……
第二天,凤凰现世,落于东郊的流言就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有那轻信的,立即就跪地拜谢菩萨让凤凰栖于大陈,祈求大陈风调雨顺,国盛民安。
那心存疑虑的,自然也不敢公开的说什么凤凰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大陈,只留了个心眼,命人日夜留意东郊的动静,几乎一天之间,东郊踏青夜游的人就猛然暴涨。
第二天将曙未曙之时,美丽而巨大的凤凰再次现于东郊上空,当时,全京城几乎有一小半的人全都亲眼目睹了,包括几乎将自己大腿拧肿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黎采和也几乎将自己的大腿拧肿才没睡着得以亲眼目睹的陈谷谷。
黎采眼睁睁看着那着了火般的燃烧着的美丽身影倏然而现,足足在空中盘旋了半柱香的功夫才飞快滑向某个方向,消失不见,愣了半晌,才拔腿就往山上跑,他的贴身侍卫忙牵着马追上他,“郡王,骑马快一些!”
黎采这才反应过来,忙翻身上马,追着凤凰消失的方向而去。
几乎同时,所有目睹的人也都或骑马,或步行追着同样的方向去了。
黎采刚出发时还是一个人,渐渐的,身边的人就多了起来,有他这般鲜衣怒马的,也有粗衣布衫的,不论富贵贫贱,所有人脸上都是和他脸上如出一辙的表情,震惊、激动、不敢相信,却又隐隐含着也许自己也弄不清楚的隐隐的期待。
那是凤凰!
是凤凰!
凤凰真的现世了,还是出现在他们大陈!就在这东郊!
人群的方向越来越一致,黎采很快甩下了徒步跑的人,又甩下了马术不如他精湛的人,他的目的地也越来越近。
他在看清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庄子时,他心中隐隐的期待就变成了席卷他整个胸腔,席卷他身体每一个细胞的狂喜!
他不知道那些和他目的地一致的人在期待什么,却十分清楚自己的期待,他在期待这次的亲事圆满解决,在期待他的小徒儿给他一个完美的惊喜,在期待那个稍加雕琢便能成绝世美玉的小徒儿!
庄子的门紧紧闭着,门前里三圈外三圈的,人山人海,俱是借口来踏青散心的京中显贵官员和他们的侍从丫鬟,还有些因着身份低微不敢靠近,只能远远观望的普通百姓不远不近的藏身于附近的山石树木之后。
人群虽众,却只偶尔有私语声,不要说大声喧哗,甚至没有人敢去叩响那闭着的大门,一方面是因为住在里面的是当朝的丰国公主和林家兄妹,身份显贵,却更是因为,那只巨大美丽仿若流火般的凤凰就是落在了此处,无数人亲眼目睹,特别是就住在附近的人们,看的一清二楚,绝无可能出错。
他们不敢高声说话,不敢叩门,与其说是对丰国公主几人身份的顾忌,倒不如说是对落于院中的火凤的敬畏!
黎采到了跟前,立即就有人发现了,忙让开一条道来,一个六十左右的清瘦老者迎了过来,朝他一抱拳,“礼郡王来的正好”。
却是曾为延熙帝太傅,如今在博采堂讲学的岑夫子。
岑夫子如今虽然已不再担任一官半职,却依旧十分关注大陈国运百姓,会出现在此,再正常不过。
岑夫子一声礼郡王叫出来,所有人都纷纷朝黎采看来,俯身行礼。
黎采一眼扫到霍宁之也在人群中,就朝他一挑眉,“怎的不进去?”
霍宁之老实答道,“七妹妹定然还没起来,再等一会,免得吵醒她”。
黎采哂然一笑,岑夫子接口道,“现在时辰尚早,确实是不好打搅的,只想必郡王也看到了,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