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尽欢深吸一口气,朝着女子走了几步,慢慢跪下。
“母妃庇佑,我很好。”
女子轻轻用手抹了下眼睛,忍不住站起身,一把将他扶起。
“阿欢!”
女子摘下面纱,十六年过去了,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萧尽欢眼眶泛红,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母妃!”
萧尽欢扶住女子的双臂,声音有些发哽。
“听说你成亲了,可是你喜欢的?”卫圆满眼关心地看着萧尽欢,脸上全是慈爱。
“母妃不必担心我,倒是您,这些年,过得可还舒心?”
“我很好,南国皇帝对我很好,自从皇后去世后一直未曾立后,尊我为贵妃娘娘,他说若不是不能立他国女子为后,一定会立我为后的。”说到这儿,卫圆的脸上露出了难得舒心的笑容,那是他小时候不曾见到过的。
的确,父皇后宫嫔妃众多,后来又将母妃当做礼物送给了他国,母妃,应当是怨他的吧。
“娘娘,时辰不早了,您该回去了!”房门被敲了敲,门外传来阮嬷嬷的压低了的声音。
两个人一怔,卫圆用力握住萧尽欢的手,眼里是满满的不舍。
“阿欢,母妃这次冒险来见你,除了实在太思念你,还有一件事想要求你。”
萧尽欢眉眼一黯,他心里隐约猜到了母妃究竟为何而来,心底竟莫名有些失落,若不是为了他,也许,母妃不会来见他吧。
“有什么事母妃尽管说,儿臣一定尽力办到!”
尽管心中有些苦涩,萧尽欢还是点头。
“我想请你,放过阿焕。”
卫圆说完,也是有些过不去,脸上浮现愧疚。
“他现在不是在南国好好地,母妃这是什么意思?”萧尽欢诧异不解。
“你父皇的脾气我知道,当初他不得已把我送给南国,已经憋了一肚子羞耻,如今萧国日益壮大,你们这次兵临城下,虽然皇上已经给了你和解书,但是以我对你父皇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同意,只怕......,会血洗南国。”
“到时候,我只希望,你能尽力保住阿焕,可以吗?”
卫圆神色凝重地看着萧尽欢,见他蹙眉,急忙道,“我知你为难,可是我真的不想看到你手足相残。”
“母妃,你别担心,我已经跟父皇报告了,我想他会同意和解的!”
卫圆的话让萧尽欢莫名觉得有些心慌,当即强颜欢笑道。
卫圆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算了,只要你能安好,我便也放心了,对了,这是我亲手雕刻的玉镯,你送给你的妻子吧,祝你们百年好合。”
萧尽欢低下头,看着卫圆将一成色极好的玉镯放到他的手上。
“让母妃抱抱你。”卫圆伸手,将萧尽欢搂住,他现在已经长得太高了,她都抱不住了。
强忍住泪水,卫圆松开手,“好了,母妃要走了,孩子,你要保重,知道吗?”
“母妃!”萧尽欢拉住卫圆,不肯松手。
“娘娘!”外面再次传来阮嬷嬷的催促声。
卫圆狠心抽回手,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关门的瞬间,一颗泪顺着风飘了进来。
萧尽欢怔怔地看着刚刚卫圆坐的地方,一切仿佛一场梦一般。
当初,南国皇帝看中母妃,父皇大基初定,为了讨好,只能忍受屈辱将母妃送给南国皇帝。母妃抵死不从,直到,父皇用他的性命做威胁。
于是,母妃便说,只要他做了太子,她便同意。
就这样,他成了太子,却并不被父皇所喜,在父皇的眼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这件让他感觉屈辱的事情。
其实当初若父皇跟南国皇帝说明,南国皇帝也并非一定要娶,只是,他终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可是却把这一切都怪在了母妃和他的头上。
这些年,他没了母妃的疼爱,也没了父亲的亲昵,自已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守着摇摇欲坠的太子之位,经历了无数陷害跟暗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继承大统,把母妃迎回去!
如今,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只觉得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逝去一般。
萧尽欢一个人,在漆黑的房间里,待了整整一夜,天光放亮,鸡鸣四起,他猛地惊醒。
“阿殇!”
冲出门,他回到了段离殇的房间。
“何欢姑娘,阿殇她怎么样了!”
一进门,他便急急地询问。
何欢冲他眨了下眼睛,笑得明媚,“我何欢一出手,岂有搞不定的,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她伸了个懒腰,走了出去。
萧尽欢急忙来到里间,一眼就看到了段离殇坐在床上,一双明眸大睁着,充满了光彩地望向他。
心头一动,巨大的喜悦让他竟有些望而却步。
他害怕这一切都是梦。
“怎么,不认识我了?”段离殇偏着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阿殇,你告诉我,我是谁?”萧尽欢站在原地,依旧不敢迈步。
段离殇轻笑,“你是......一块木头!”
一阵风吹过,萧尽欢转瞬间到了段离殇跟前,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阿殇,阿殇,你终于回来了!”
萧尽欢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把她揉进他的骨血一般。
“你要勒死我了。”段离殇嗔怪地锤了一下他的后背,萧尽欢急忙松开手。
四目相对,有火花飞溅。
望着萧尽欢擦破的脸颊,一股冲动在段离殇的心头攒动,她伸出手,一把钩住了萧尽欢的脖子,仰起头,主动吻住了萧尽欢冰冷的唇。
萧尽欢先是一愣,而后化被动为主动,深情又火热地吻着段离殇。
好久,段离殇觉得嘴唇发麻的时候,萧尽欢才停下来,他微微喘着粗气,“你身体才好,不宜太过激动,等你好了,我们再继续。”
萧尽欢的话充满了掖挪,让段离殇不由得红了脸,羞赧地笑了一下,低下了头。
“离殇,我可以进来吗?”
何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段离殇的脸更加红了,嗔怪地看了一眼萧尽欢,“你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何欢大步走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殿下!”
锦官从何欢身后走出,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锦官,你怎么来了,可是战场出了什么事?”萧尽欢没来由心头一跳。
“殿下,皇上传来圣旨,要......,要我们拿下南国都城!”
什么!
萧尽欢不由得想起昨夜母妃说得话,没想到还是母妃了解他。
“我来的时候,四殿下已经开始攻城了!”
紧接着,锦官又说了一个更让人担心的消息。
段离殇跟何欢看了一眼,两个人默契地没有作声。
“备马,我马上回去!”
锦官转身去给萧尽欢备马,萧尽欢则一脸认真地看着段离殇。
“阿殇,你在这儿好好地养身体,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就过来接你。”
快速说完,萧尽欢又转头冲何欢道,“还劳烦何欢姑娘,在这儿替我照顾几天阿殇。”
何欢点点头,“你放心吧,这次阿起给我带了很多精兵,我一定会保护好离殇的。”
“我跟你一起回去!”这时候,一直没开口的段离殇忽然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不行,我是去打仗,你跟着我......只会碍事!”萧尽欢顿了一下,蹙眉道。
“可是......”段离殇还想说什么,何欢用力拉了她一下,她才闭了口。
“拜托了!”萧尽欢最后冲何欢拱了拱手,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段离殇,转身大步离开。
“何欢,你为什么......”萧尽欢一走,段离殇就急忙拉住何欢。
“离殇你怕不是真的傻了吧,你这样跟他说,他铁定不会让你去,不过,你若偷偷地跟回去,他又能怎么办呢?”何欢挑挑眉,脸色得意。
“是啊,我看我是真的大脑有点儿短路了。”段离殇讪讪地笑了,心中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找萧尽欢的。
萧尽欢走后不久,段离殇也收拾好了东西,跟何欢一起追着萧尽欢而去。
这里距离南国都城并不远,只半日萧尽欢便赶到了城外,只见城门底下,成千上万的萧国士兵气势恢宏地正在作战。
“果真是你萧国的军队包围了人家都城。”何欢大睁着眼睛,望着那边。
“没错,对了,你们藩国怎么看。”
“藩国现在内政一片混乱,几个王爷欺皇上膝下无儿,内战一触即发,还有外敌虎视眈眈,藩国亦是自身难保了。”
“我们先过去看看。”段离殇若有所思地拉着何欢走上前。
这时,不知从哪里出来一队士兵,提着刀拦住了段离殇。
“何人!”
段离殇蹙眉,拿出太子府令牌,谁知那队士兵竟脸色异常地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冲着段离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跟着他们来到战场不远处的帐篷里,里面空无一人。
“劳烦你们在这儿儿等一会儿,属下这就去告诉殿下。”
于是,段离殇便待在帐篷里,从天亮等到了天黑,却依旧没能等来萧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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