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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哥有病 (简容)


  毕竟是夫妻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在场也不方便。
  原祚见嬷嬷走了,房中的女人还在,脸上的表情立即就黑了,他对着徽媛语气十分不善的说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劝你还是打消了那些心思,现在就离开。”
  徽媛自然不像嬷嬷想的那么好脾气,她只是认出来了现在这个人分明就是那个经常在晚上出现在她房里的表哥。
  若说她对白天的表哥还怀着一点敬而远之的心态的话,那对晚上这个就要大胆的多了。
  她看了原祚一眼,问道,“表哥竟是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吗?”
  “表哥”这个称呼一出来,原祚便下意识的看了徽媛一眼,然后又跟不忍直视似的撇开了眼语气不耐道,“谁允许你叫我表哥的?”
  难道两人不是本来就是表兄妹?
  这下连徽媛也有些不确定了。
  她认出了这是晚上的表哥,原本以为仗着两人的“夫妻关系”,对方只是喝醉了,肯定很快就能认出他来,可现在他这态度分明就似乎是真的不认识自己。
  可是他分明刚才还叫了“呦呦”。
  这毫无疑问就是她的小名。
  徽媛忍不住往原祚那里走了几步,想仔细辨认一番这到底是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两个表哥,还是在他们不曾见面的那两个月里这位表哥那种晚上乱认人的病又严重了?
  但是她在走的时候忽视了她头上那个巨重无比的凤冠。
  她几乎是刚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头便被毫无防备的压的往旁边一弯。
  但恰恰是这一弯,让她凑巧看见了旁边梳妆台前镜子里的自己。
  那应该不能算是自己了,除了脸部的轮廓还在,连徽媛自己都觉得镜子里的完全是另一个人。
  只见镜子里的人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整个脸白的看不出本来的肤色,而两条眉毛又被描成了一副细细长长的柳叶状,宛若一条弯弯的线,额间和眼睑处贴了花钿,而脸颊两侧又被打上了一层红红的胭脂,至于嘴唇则用大红的口脂只在上下唇最中央出画出了一个樱桃小嘴的效果。
  徽媛愣愣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要是非要形容的话,自己这模样非常像是画中人,自然这个“画中人”的意思不是指美丽,而是所有的装扮都十分的刻板,规矩,仿佛是照着某种模板化出来的。
  徽媛没有见过别人出嫁,自然也不知道新娘妆容是什么样的,何况她大早上的被叫起来,人本来就还带着困意,有些迷迷糊糊的,加之家里那铜镜看人也是带着一种朦胧之感,虽然觉得今日似乎上妆时间有些久,但也没有太在意,加之后来她哭过之后又被补了一次妆,所以她更是不知道自己的妆容有这么夸张。
  此时看着这里这面比府中清晰了许多的琉璃镜里照出的人影,她立时就能明白为什么原祚会认不出她来了。
  她收回了要往原祚身边走的脚步,也懒得扶凤冠,就着这个歪着头的姿势问道,“可有清水?”
  原祚显然对徽媛这张脸还不能适应,尤其是对方还这样歪着头,看起来就像是某些智力不正常的人一样。
  他一副嫌弃的样子看着徽媛,似乎每一个表情都在让她快滚。
  徽媛原本是该生气的,但想到自己这张脸,她默默的咽下了这口气,抬起手扶着头上的凤冠,自己在房间找起清水来。
  一般新婚夜都会提前在房间备上水的。
  徽媛顶着原祚想把她扔出去的眼神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一桶盖着盖子还有些余温的水。
  她暂时也不管原祚了,自己拿了脸盆和布巾,又在梳妆台翻翻捡捡拿了些东西,便自己打了水洗起脸来,直到换了三盆水,她才觉得洗干净了。
  期间还被那繁重的凤冠压的整张脸险些埋进脸盆里。
  不是她不想把凤冠取下来,而是当时发髻梳的复杂,又是为了能戴上这个凤冠特意梳的,所以凤冠和头发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徽媛曾尝试摘下来过,结果倒是把头皮都扯痛了。
  艰难的洗完脸后,她才扶着凤冠,重新用那张终于得见天日的脸看向原祚。
  原祚今日为了给人一种他对成亲这事不是很愿意的模样确实喝了许多酒,即使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当时喝酒的他了,但醉酒带来的影响却是共通的。
  他脑子其实已经不太清醒了,尤其是看见房中那个前一刻还丑的很的女人不过洗了个脸就变成了小表妹的模样,他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他伸出手指着徽媛道,“你,你到底是谁,谁,为什么要,要假装我表妹?”
  徽媛听着原祚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的,又闻着他身上浓重的酒味,也意识到他是真的喝醉了。
  到底是新婚之夜,徽媛心累的叹了一口气,扶住了想来揭开她脸上假面皮的人道,“我是徽媛,刚才不过是化妆了而已。”
  原祚酒劲上来,脑子越来越不清醒,他顺势靠在了徽媛身上,嘴里还问道,“为,为什么化妆?”
  徽媛本来就娇小,被高了她一个头还多的原祚这样一靠整个人差点倒下去,她把人扶稳了站好,才万分无奈的说道,“今日我们成婚,我自然是要化妆的,只是没想到把我化成了这副模样。”
  “胡,胡说。”原祚听了这话立即反驳道,“我们都成婚一,一年了,孩,孩子都有了,怎么会今日成,成婚。”
  徽媛没想到这位表哥喝醉了竟然会变成个大结巴,她听他说话都替他累的慌,何况他们成婚有孩子这事原本就是他臆想出来的,徽媛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胡乱说道,“好好好,不是今日成婚,我就是心血来潮想化个妆。”
  “哦。”原祚呆呆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像是犹豫了很久才说道,“以后不,不要化了,丑。”
  徽媛,“……”
  虽然今日的妆容确实有些重,但徽媛也明白这应该是每位新娘出嫁都该有的标准妆容,何况给她上妆的都是宫里出来的,虽然妆容把她原本的颜色盖住了,但也上升不到丑的地步,但现在原祚说什么……
  她简直想把人直接丢到地上去。
  但她忍住了,还是艰难的把人扶到了床上,又替他脱了鞋子,才自己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慢慢的拆头上的凤冠。
  其实徽媛此时应该喊锦绣进来帮她拆,但想到原祚刚才的惊人之语,和现在这种不正常的状态,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徽媛知道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谁知道如果有一天原祚清醒了,会怎么处理那些知道他秘密的人呢。
  不过……
  徽媛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还直勾勾的看着她的人。
  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看见对方对自己傻笑,徽媛转过头继续去和自己的凤冠作斗争。
  在扯掉了好几把头发之后,徽媛终于摘下了那个仿佛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凤冠。
  她起身走到床边,让原祚往里面让了让,自己便打算脱了外衣就躺下来。
  算起来两人也没见过几面,就这样同床共枕了,徽媛其实内心还是有些挣扎,原本是不打算脱衣服的,但这身嫁衣实在繁复,不脱根本就不可能躺到被窝里,于是她便只打算把最外层的一件脱了。
  谁知道她刚把最外层的衣服脱完在架子上放好,原祚就“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自己摇摇晃晃的就要找鞋穿。
  他边穿鞋边抬起头跟徽媛说道,“不行,你现在怀孕了,我们不能睡在一起,我去书房睡。”
  徽媛,“……”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结巴倒是好了不少,只是新婚之夜新郎睡书房?
  要是真的要这件事情发生了徽媛可以想象明天京中又要出来新的讨论话题了。
  百姓还好,主要的还是府里的下人,以及以后会和徽媛有交际的夫人们。
  不用想,他们肯定会在心里看轻自己。
  徽媛心中想一巴掌把这位表哥抽醒,但脸上还是只能摆出笑容,耐心和原祚说道,“没关系的,只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什么问道,“孩子现在几个月了?”
  原祚听了这话,奇怪的看了徽媛一眼,“三个月,太医刚把过脉的,你不记得了?”
  三个月?
  他们被赐婚前他也是说三个月,赐婚一个月后他再来也是说三个月,如今还是三个月?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没有出现的这段时间记忆都是停滞的吗?
  徽媛心内震惊,但也知道此时最重要的还是不能让他去别的地方睡,她只能压下了心里的疑惑,笑着道,“自然是记得的,不过既然都三个月了,睡在一张床上也没什么。”
  原祚又露出了两人上次见面时那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最后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捏紧了拳头道,“就算你……但是,还是不行,我们要多为孩子考虑。”
  徽媛听到这话脸立即就青了。
  那次见面虽然她当时没明白原祚是什么意思,但事后再反复想了几遍就明白了,现在他居然又说出了这种话。
  徽媛看着原祚为难的表情,那一瞬间仿佛她是那种强抢民男的大恶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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