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沉静温婉的样子,难得这样俏皮,薛延骨子都要酥了,低头用鼻尖蹭着她的,又偷偷撅唇亲了下阿梨的唇。
冯氏靠在窗边站着,外头太冷,她鼻尖都有些红,伸出手呵了口气,在脸颊搓了搓,爱怜看着他们。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有些坏的,更多却是好的。家里做起了像模像样的生意,存了些余钱,阿梨又能听得见了,寻着了弟弟,还有了小来宝。
生活没有一帆风顺,但好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一直都在盼着薛延能有个自己的家,而现在他真的有了,很完整,很幸福。
冯氏觉着,这许是她过过的,最满足的一个除夕夜了。
第98章 章九十八
一转眼到了正月十五, 半个城的人们都出来看花灯, 携家带口,街上黑压压地挤满了人。
从早上开始,织衣巷便就门庭若市, 几乎比以往还要翻了倍。阮言初已经回来帮忙, 伙计们晕头转向,饭都没吃上几口, 一直到亥时过半才得了些休息。
付出终有收获, 薛延是个阔绰的掌柜,给每人都多发了两个月的工钱做年奖, 皆大欢喜。
已经快要深夜,街上灯市散了大半,行人也不再那样多,店里留下了两个伙计打扫屋子, 其余都回了家。冯氏早早就带着来宝回去睡觉了,胡安和有些着凉, 韦翠娘拉着他去抓了两幅药,两个时辰前走的。吵吵闹闹一整天,现在终于安静下来,反倒有些不习惯,阿梨与薛延一起坐在炉边剥南瓜子, 困得眼皮都有些睁不开。
阮言初接替了胡安和的活儿,仔细地将账本对了遍,笑盈盈抬头道, “姐夫,你可知咱们今日赚了多少钱?”
薛延慢悠悠剥了一百个,包在油纸里递给阿梨,问,“多少钱?”
阮言初拨了拨算盘,“只算今日的话,有六百八十两的进项,七十两的外债,除去成本与发给伙计的工钱之类,纯利有三百九十两,零头不计。”
薛延挑了挑眉,也有些不可置信,“那么多?”
阮言初颔首道,“若放到以前,真的是不敢想的,但如今织衣巷的招牌已经家喻户晓,最开始时候的棉服,现在的彝族长裙,大家也逐渐可以信得过咱们了。姐夫,你最开始说的要闯出个名号来,我还以为至少要三四年时间,没成想咱们竟然实现得这样快,只半年而已。”
阿梨也觉着高兴,转头拉着薛延的手道,“那咱们是不是就可以盖个更大些的房子了?现在的也好,只是屋子太少了,来宝再过几年就要读书了,总不好一直与咱们住下去,合该自己另住个屋子的。而且,说不定过些年咱们还可以添个小女儿,也需要自己的卧房的。”
说前半段的时候,薛延还是赞成的,但一听到阿梨说再要个女儿,他眉头便就拧起来,当下便拒绝道,“不要。”
阿梨诧异,“为什么?”
薛延说,“来宝出生那日我就与你说,咱们有一个孩子就足够,不再要了。”
阿梨努努唇问,“你不想要个小闺女吗?来宝也能有个妹妹,那样多好。”
薛延正色,“我想的,我怎么不想,但是如果要你用命去换的话,我不要。咱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已经够好了,就别再贪心更多,生孩子九死一生的事情,我连回忆起那日都要吓出一身冷汗,若是再来一次,岂不是要了我的命!我做梦也想要个女儿的,如果哪里卖种子,埋到土里就能种一个娃娃出来,千金百金我也愿意,但要是还得经那九个月的苦楚,我就一点也不想要了。”
阿梨被逗笑,“你怎么想出这样主意的,还要种娃娃。”
薛延揽过她肩膀,亲昵贴一贴脸颊,柔声说,“我梦见的!咱家后院有一片果园,一到春天就开小白花,香味淡淡的很好闻,我每天去给它们浇水施肥,慢慢就结出小果子来了,到了秋天成熟时候,一个个穿着肚兜的小孩儿跳下来,围着咱俩喊爹娘,不似来宝那么难带,都可乖巧,下生就会走路吃饭,而且都勤劳孝顺,刻苦读书!”
阿梨看了眼桌子边上的阮言初,他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半个身子侧过去,忍笑忍得辛苦。
阿梨咬咬唇,搡薛延一下,“你以往怎么没和我说过,你竟做过这样不着边际的梦?”
薛延懒洋洋地继续剥瓜子仁,“我才不说,多丢人啊,今天是你问了,若不然我要憋在心里一辈子的。但你一说我才想起来,赶明个我得去药房抓副药,男人喝了能避子的那种,最好一次能管一辈子。”
阿梨“嘶”了声,“你敢?”
薛延嬉皮笑脸,“当着你的面我自是不敢的,我偷偷喝。”
阿梨蹙起眉,想骂他两句出出气,但舌尖转了一圈又骂不出来,想打他两下,可上下看一遍又舍不得。最后实在没办法,侧了身子去抢他手里的瓜子,小声道,“我炒的,不给你吃,还我!”
薛延一手攥着她的腕子,笑眯眯将壳咬得咔咔响,“可是你又抢不到。”
两人在里间闹得不可开交,阿梨热得两颊红扑扑,薛延最终还是认输,腆着脸将耳朵递过去让她揪,阿梨好气又好笑,把装着南瓜子的篓子都抢过来,站起身跑到阮言初那里,歪着身子不理他了。
薛延自己坐在原地乐了阵,他拍拍手上的碎屑,刚想站起身去哄,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伴随着一道尖利的女音,“让他给我跪下!”
而后又是推搡之声,一人极为愤怒道,“你凭什么?!我就站在这里,水是你旁边的仆妇弄洒的,且又没有浇湿你,我赔礼道歉了,你凭什么还这样得理不饶人!”
再然后,是一个响亮的巴掌,那女声骂道,“竟敢这样和我说话,不长眼的东西!”
那是店里伙计的声音,薛延立时便就听出来,他脸色沉下来,与阮言初匆匆对视一眼,急忙奔出去。
路过阿梨时候,薛延低声嘱咐,“老实留在里间,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你都不许出来,懂不懂?”
阿梨点头应着,“我晓得的!”
门外头,街道本已经冷清下来,摊贩们也收了摊子回家了,地上凌乱地堆着各种油纸与糖葫芦棍子,还有红通通的爆竹屑儿。祥子眼圈红了,捂着脸颊站在一边,另一个伙计伸直胳膊挡在他前头,面前是衣着华丽的七八个仆妇,大多是三四十岁的样子,簇拥个横眉怒眼的女子,戴着套红宝石头面,亮灿灿得晃人眼。
薛延没见过邱云妡,阮言初却见过,他一眼就认出来,凑到薛延耳边小声道,“那是邱知府家的大姑娘,性子骄横霸道,得理不饶人,人尽皆知。”
薛延垂在身侧的拳紧了紧,他看了看翻在一边的铜盆,还有邱云妡脚尖前三寸的水渍,心中微凉。
民不与官斗,邱云妡虽不是朝廷命官,但她爹却是堂堂知府,四品大员,无论如何都不能惹的。
两个伙计被欺负,满腹委屈,瞧着薛延来了,眼睛均是一亮。
未等薛延开口,被打的祥子便就哭着开口道,“掌柜的,这几个女子仗势欺人!我本就想着出来倒一盆脏水,看见她们从街口过来,我小心着站在一边没敢倒,就等着她们过去了再说。但是打头的那个高个妇人不讲理,她甩胳膊时候碰倒了盆,水差点洒到那位小姐的脚上,这不是我的错,却非要怪在我头上。况且我已经道歉了,但是她们不饶人,还报了官!”
听到“报官”两字,薛延心里咯噔一声,偏头看向邱云妡。
邱云妡面无表情站在那,一手搭在旁边妇人手臂上,抬手抚了抚鬓边流苏,一点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薛延抿了抿唇,捺下心中火气,往前一步,微微颔首笑道,“姑娘受惊了,这事确实是我们的伙计做的不对,我在这给您赔个不是。你看今个是好日子,上元佳节,您人美心善,便就高抬贵手饶了他这一次,可好?”
祥子是外地人,才来宁安不久,还不认识邱云妡。他本将希望都寄予在薛延身上,盼他给主持公道,但蓦的听着这番话,到底年轻气盛,两眼都气红了,张嘴便想要说什么,被阮言初按了下肩膀,堪堪拦回去。
邱云妡笑了下,漫不经心道,“我本来也没想为难他,报官就是吓唬他而已,谁让他与我大呼小叫。今个过节,我也想着要早点回家的,这样罢,若是他能跪下来与我道个歉,这事便也就算了,我不计较。”
祥子快要气疯,立刻便就回道,“你做梦!我跪天跪地跪父母,为什么要跪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你不讲理,你报官又怎样,我没犯错,我不怕你!若是有种,让官兵抓了我回衙门,看知府大人会偏帮与谁!”
薛延额头青筋直冒,呵斥道,“闭嘴!”
祥子鼻头泛红,头歪向一侧,不说话了。
邱云妡也冷下脸,“给脸不要脸。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咱们便衙门见,看看你的尊严到底能值几个钱。”
薛延笑了笑,“不过小事而已,何必劳烦知府大人,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讲开了便就好了。我们家伙计是新来的,许多规矩不懂,冲撞了姑娘,这是我的责任,若不这样,您开个价,脏了的衣裳鞋子都值多少钱,我来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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