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她所知的所有人里,大夫也好,稳婆也好,寻常人也好,都是说的产妇月子里不能吃盐,要哺乳的更不能吃。
可同时所有人又都知道,人长期不吃盐,身体是要生病、出问题的,产妇就算坐月子时异于常人,那也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一个产妇,坐月子动辄便是一两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身体哪能吃得消?
何况承恩侯夫人还身娇体贵,生来便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她得尽快问一下汪师叔,对产妇坐月子期间能不能吃盐是个什么看法才是,汪师叔应当会有不同的看法吧?
王妈妈听得许夷光让她给承恩侯夫人的吃食撒盐,忙道:“二姑娘,这、这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了。”不待许夷光说话,承恩侯夫人已先道,“二姑娘不是说了,换了你们,一连七八日不吃盐,也受不了吗?我信二姑娘,你就按她的吩咐做便是。”
王妈妈便不说什么了,夫人信二姑娘,她就信。
许夷光便又叮嘱了王妈妈几句:“我虽说了能放盐,但只能放很少的一点点,妈妈可记住了,等我后日再来给夫人诊脉时看,若夫人情况明显好转了,那就继续下去,反之,我再想旁的法子。”
方屈膝行礼,辞了承恩侯夫人,去了承恩侯太夫人处,等着承恩侯进来后,给他诊脉。
承恩侯的身体,何太医那样的国手调养了这么多年,尚且就那样,许夷光可不敢狂妄到以为自己的医术比何太医还高明了,所以之前两次给承恩侯诊脉后,她都没开方子,只让按何太医一贯的来。
可到底方皇后发了话,她也不能连样子都不做一下。
承恩侯太夫人瞧得许夷光进来,脸一下子笑开了花儿,“夷光丫头来了,快坐。给姑娘沏滚滚的茶来,这么冷的天儿,还要隔日便顶风冒雪的来咱们家一次,真是难为你了,冻坏了吧?”
许夷光笑着行了礼,坐到承恩侯太夫人下首后,方笑道:“不是在车里便是在屋里,车上也有手炉脚炉,并不觉得冷,太夫人只管放心吧。”
说着接过丫鬟奉上的茶吃了一口,放下茶盅,又笑道:“倒是您老人家,今儿瞧着气色越发好了,定是小公子又长好些了吧?”
承恩侯太夫人说起孙子便眉开眼笑,“都知道月子里的孩子,每一日都不一样,可不是又长好些了,关键胃口好,能吃也能睡……去,把小公子抱来姑娘瞧瞧。”一时小公子来了,许夷光接过一看,比前日瞧着果然又有些不一样了,不由笑道:“当日刚生下来时,还瞧不出小公子像侯爷还是夫人,前两次我瞧着,不瞒太夫人,也是没能瞧出到底像谁,不过今日,我
瞧着小公子倒是有几分像皇后娘娘了,将来必定也是个有大造化的,您老就等着将来享孙子的福吧。”
说得承恩侯太夫人越发的高兴,道:“外甥肖姑,他们娘儿俩是亲姑侄,自然长得像了,可惜皇后娘娘暂时见不到宝哥儿了,不然不知得多高兴多喜欢。”
老少两个正说着,承恩侯进来了。
许夷光忙起身行礼,随即凝神给承恩侯诊了脉,笑道:“侯爷的脉象瞧着,倒是比前次又有所好转了,可见何太医的方子再合适不过了,今日仍是一样,小女就不班门弄斧另开方子了。”
承恩侯笑着点头:“这几日是觉着身上轻松了许多,何太医说,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功劳。”
一面说,一面已伸手抱了儿子在手,动作轻柔,笑容柔和,并不顾忌什么“抱孙不抱子”的祖训,反倒浑身上下都透着“有子万事足”的喜悦与满足。
许夷光见状,不便再留下去了,遂行礼告辞。不想刚出了承恩侯太夫人的院子,迎头就遇上了气喘吁吁的何太医:“小丫头,今儿可算是堵着你了,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压低声音,“剖腹取子,还能保住母体平安的吧?只要你肯告诉我
,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的。”许夷光一见何太医就暗暗叫苦,躲过了初一,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十五啊,怎么就让这么个医痴给盯上了呢……勉强笑道:“不是已经告诉过您老,暂时不能告诉您吗?我家里父母长辈还等着我家去过元宵节
呢,就不陪您老说话儿,先告辞了啊。”
说完屈膝一礼,就要离开。何太医却以完全不符合他年纪的敏捷,两步就挡住了许夷光的去路,笑得一脸的谄媚,“哎呀小丫头,我又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就几句话的功夫而已,你告诉了我,自然耳根就清净了,反之,我就得一直
缠着你,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一来二去的,耽误的时间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许夷光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儿,“可我现在真不能告诉您……”话没说完,已让何太医打断了,“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又不告诉别人。是不是,你师父不让你说?不过据我所知,孙兆那老家伙,医术虽只比我差那么一丢丢,这样与传统医术完全相悖的方法,他是一
定不会支持的,就更不可能苦心钻研了来教你了,所以,教你那个法子的,应当不是你师父,而是你那个师叔吧?”“不然你那日为什么不接孙兆来,反接了他来,八成是让他给你来压阵的。小丫头,你就告诉我吧,只要你肯告诉我,我一身的医术,都可以教给你的,那你在不久的将来,可能就是京城医术第一人了,你真不动心?”
第281章 不急于一时
何太医的医术,自然是极高明的,许夷光却半点也不动心,她连师父师叔的医术都还没学通学透呢,再贪多嚼不烂,把何太医的也学了,那就不是在治病救人,而是在害人了。因笑道:“您老的医术,还是留着传给您个儿的子侄高徒吧,我却是无福消受,至于您问的问题,我如今真不能告诉您,等我能说的时候,您不问我也会说的,所以,请您老高抬贵脚让一让,我真的要回去
了。”何太医闻言,知道今日仍是问不出个什么结果了,只得道:“好吧,那我不问了,不过我这儿有个病人,据脉象看,是伤寒症,我给开了大承气汤,吃了两剂后,却并没有如预期的利泻,让病人将热邪一同
泻出,小丫头,你觉着是什么原因?”
大冬天的,竟然会热邪入体,得伤寒症?许夷光想了想,道:“大承气汤里的大黄、厚朴和芒硝都是泻下的药,若真是伤寒症,方子并没有错,照理不该没有效果才是。何太医,那病人是不是全身滚烫,头晕恶心,眼花无力?那他的病,应当是由伤寒症,转为阳明腑实之症了,病人身体不舒服,自觉备受折磨,心情自然舒畅不到哪里去,心情不畅,心胸憋闷,便会导致经络不通,气机不能运行,那光大承气汤,便起不了作用了,得加一味威灵仙
,才能发挥药效。”
何太医不待她话音落下,已忍不住要扼腕跺脚了。
本来他还想着,这小丫头虽于医道上的确天赋甚佳,到底年纪还小,基本功也还不扎实,更缺乏历练,这次能保得承恩侯夫人母子平安,应当只是剑走偏锋而已。
谁知道,她连基本功也这般扎实,还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比他的子侄徒弟们,可真是强出不止一点半点了。
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眼见大承气汤起不了作用,便都束手无策,只能来求他了,他们可都比她年长好几岁甚至十几岁,学医的年头也比她长得多,却连她一半儿都及不上。
孙兆那老家伙,到底哪来的福气,能有这么个好徒弟的,越来越想给他抢过来了,怎么办?
还有他那个师弟,以前从没听说过他有师弟啊,没想到他不但有,还是个厉害角色,他总要找机会与之切磋一番的!
许夷光自不知道何太医在想什么,眼见时辰实在不早了,她再一次告辞:“何太医,家里父母长辈真还等着我,我就不奉陪您老了,告辞。”
再次屈膝一礼,往前走去,好在这一次,何太医终于没再拦她了。
许夷光出了承恩侯府,却没有径自回家,而是让车夫取道去了孙府。
孙太医今日当值宫中,不在家,许夷光见过孙太太后,便径自见汪思邈去了。
汪思邈正焦急的等许夷光的消息,不是说了今晚上要一起去灯会赏灯的吗,怎么至今一点动静都没有?传个消息比登天容易不到哪里去,真是服了这个该死的落后的时代了!
所以瞧得许夷光忽然进来,汪思邈简直大喜过望:“敏敏,你可终于来了,我等来等去等不到你的消息,差点儿都要以为那日你跟我说晚上一起赏灯的话,是我的幻觉了……你娘呢,没有跟你一起出来吗?”
许夷光抿了抿唇。决定先不说这事儿,不答反问道:“师叔,我方才去承恩侯府瞧了承恩侯夫人,她几乎完全吃不下东西,说不是甜得齁人,就是寡淡得让她恶心,我便与她的贴身妈妈说,让给她的吃食里,都少量的洒一点
点盐,毕竟我们常人一连七八日不吃盐,都会受得了,可产妇坐月子时不能吃盐,又是人尽皆知的……所以我拿不准到底该不该给承恩侯夫人的吃食加盐了,师叔,您怎么看?”汪思邈闻言,只得先把私事放下,正色道:“产妇坐月子期间,当然也该吃盐,因为盐里含着一种人品必须的东西,一旦缺了那种东西,就会头晕眼花,恶心呕吐,没有食欲,还容易疲惫,若是产妇亲自哺乳的,还会影响到孩子。还有一点,产妇产后一般出汗都较多,汗是咸的对吧?那就是在排泄身体里的盐份,根本没有摄入,还一直在往外排,产妇能有食欲才怪了,所以坐月子期间,产妇照样该吃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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