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衣裳单薄,略显褴褛的小姑娘。
面黄肌瘦,形容狼狈,像是如今正从东北方向那边流窜过来的难民。
但五官却俏丽精致,若打扮之后,定也是个美人胚子。
难怪被人贩子相中了。
“你为何要追赶马车?”秦季珣冷着声问道。
其他小姑娘都老老实实在船里待着。
就这一个在这清冷夜色中追着他们的马车跑这么远。
实在让他觉得不怀好意。
那小姑娘似是被秦季珣的语气吓得不轻。
低着头,怯弱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举了东西呈到秦季珣胸前。
“是……我捡到这个……还给你们。”
秦季珣定睛一看。
竟是一枚青玉朱雀纹玉佩。
秦季珣认得这块玉佩。
是叶念淼七岁生辰时,太子送给他的。
自从上次叶念凝生过气,太子便知不可再送笔墨纸砚琴棋书画了。
便送了这枚玉佩。
上面琢着细阴线花纹,那一枚小小的朱雀云纹着宫里最顶尖的工匠雕琢了整整一月有余。
太子之重视,可见一斑。
没想到那小白眼狼竟恰好戴在身上。
想到这里,秦季珣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他送过小白眼狼的东西,似乎从来没见着用过。
真真是只小白眼狼。
秦季珣内心默念了好几句小白眼狼后,把那小姑娘带到了马车前。
叶念凝在昏暗的火光中,看到自己的玉佩。
惊讶的摸了摸腰间。
“我的玉佩怎的丢了!”
幸好被捡到了。
不然太子知道,指不定如何生气。
秦季珣见那小姑娘送了玉佩,竟还没有走的意思。
便蹙了眉头问道:“怎的还不走?”
“我……我走去哪里?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小姑娘愁眉苦脸,泪眼朦胧。
倚着马车,单薄的身形显得越发可怜。
叶念凝把玉佩重新戴好,确保它不会掉了。
才抬起头来。
“咦?你是那个,和我一起关在地窖里的?”叶念凝语气竟带了一丝兴奋。
秦季珣扶额,也不知她为何有这种他乡遇故知的激动之情。
地窖当时很黑,叶念凝也只是在这小姑娘入地窖的时候,看清了她一眼。
但她穿得那么少,看起来缩成一团,实在特别可怜。
所以印象深刻。
对于患难之情,叶念凝觉得应该格外珍惜。
尤其是这个小姑娘,还替她伸手去系了绳子。
虽最后她并未按计划逃脱,但也总算是救命之恩了。
“是我。”那小姑娘小声啜泣了起来,听着格外伤心,引人垂怜。
“秦兄,她曾救过我的!”叶念凝激动的抱住秦季珣的手臂,指着那小姑娘,一脸骄傲。
“……”秦季珣不太懂为何这小白眼狼被人救了是一脸骄傲的表情,只好就着她的语气问道。
“是吗?”
“当然啊!”
叶念凝眉飞色舞的讲了一通,就那么一个系绳子的事情,她重复了好几遍,总共讲了快小半个时辰。
强调她在地窖中受苦受难有多可怜,强调两人过了命的交情……
毕竟那船,已经开了,只差没开走了。
秦季珣其实从她第一句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是耐着性子听她说完后。
秦季珣才转头对听得快要打瞌睡的小山说道:“把她一块捎回城里,下车时给她些银钱,记得给多些。”
“好嘞!都坐稳咯!”小山把那小姑娘扶上马车,催促着车夫赶紧回乾京城里。
这夜都深了,主子明日还要卯时去国子监读书。
怕是休息不好了。
那小姑娘上了马车。
惴惴不安的坐在叶念凝一边,手紧紧攥着拳头。
垂着头,咬着牙,似乎在下什么决定。
马车重新上路没多久。
她便扑通一声,跪到了秦季珣的面前。
“公子,我已无父无母,无处可去,只求公子能收留我,我愿意为公子做牛做马。”
“……”秦季珣直接拒绝道,“我不需你当牛做马。”
叶念凝想着,这么个小姑娘,年纪也和她差不了多少。
自小受苦受难,命途多舛。
如今遇到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想入府做个丫鬟,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大户人家的丫鬟,已经是最好的生计了。
可惜,秦季珣似乎并不理解。
也不给她面子。
直接硬邦邦的拒了人家。
太傅府丫鬟那么多,添一个又何妨?
叶念凝觉得,秦季珣不是不想帮这小姑娘,就是明显的想和她反调。
她刚说过这小姑娘救了她一命。
秦季珣就冷着脸拒绝人家。
摆明了就是在打他脸。
叶念凝想到这里,直接拉了那小姑娘一把。
让她坐起来说话。
“不用求他,我带你回去!”
不过放完狠话。
叶念凝突然想到,自家院子里,是只有一个婆子的。
因为观澜院里只有她和爹娘住,不需要那么多下人。
一个程婆子,就把里里外外收拾得十分熨帖了。
周氏还日日下厨,程婆子的事情就更少了。
似乎……并不需要一个丫鬟……
可此时那小姑娘已经喜极而泣了。
她抹了抹眼泪,想道谢,却已经泣不成声。
长久的漂泊终于有了归宿,哪能不激动呢?
叶念凝可以猜想到她的感受。
便不敢再提起心里想到的,只好转移了话题。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我从小便没了父母,吃百家饭长大的,乡亲们都叫我二妞……”
小姑娘难为情的低着头。
“你的手,不似做过活的。”秦季珣依旧冷冷的看着她,面色不善。
叶念凝随着看过去,发现这小姑娘的手虽有些脏兮兮的,指甲缝隙间藏着泥垢,却并没有任何茧子。
确是没做过活的样子。
那小姑娘面露难色,迟疑了好久,才小声嘟囔着回答道。
“我靠乞讨为生。”
似乎是戳到人家的痛处了。
叶念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只想把这小姑娘的情绪带出来。
便对着秦季珣说道:“秦兄,那你便给她取个名字吧。”
秦季珣不冷不淡的说道:“不取。”
“……”叶念凝觉得,秦季珣真是越发不给她面子了。
既不喜欢她,又何必来救她。
还要处处和她唱反调。
真是讨人嫌。
秦季珣冷眼瞥见她腰间的那枚玉佩。
别过脸,不再看她。
“那我给你取个,就叫白盏吧!”
叶念凝歪着头想了半晌,最终想出这么个名字。
“这名字可有寓意?”白盏壮着胆子问道。
生怕叶念凝会不会喜欢她,把她赶下车去。
秦季珣虽侧着脸,但注意力也明显集中了不少。
似是在竖起耳朵,关注着叶念凝的一举一动。
叶念凝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损她的威严。
毕竟人家取名,都是从诗词歌赋里挑出来的。
可她的理由只是——
清了清嗓子,叶念凝硬着头皮说出。
“我觉得这两个字加起来很好听。”
“……”车内气氛变得沉默。
这沉默的气氛一路在马车内蔓延。
直到到了国子监观澜院的院外。
太子竟一直等在此处。
令叶茂山和周氏十分为难。
不仅要劳心担忧自家女儿的安危,还要不住安慰太子殿下的情绪。
这一晚上,实在是煎熬得很。
如今,见叶念凝回来。
周氏自是喜极而泣,抱着叶念凝就哭了起来。
她从未想过自家会碰上如此祸事。
又惊又恐,粒米未进。
如今实实在在的抱着叶念凝了,才放下心口悬着的一块石头来。
秦季珣在一旁垂着头,目露愧色。
“是我失责了。”
“阿珣,不管你的事,我身为太子,却没有保护好叶弟,是我不好。”
太子如此说,叶茂山和周氏自是一片惶恐,不敢再怪罪谁。
这一晚上,太子已经自责许多次了。
太子身份尊贵,又还是个孩子,又哪能怪罪于他呢?
周氏只好偷偷在心底给秦季珣记了一笔。
秦季珣年纪稍大些,该看顾好这两个小点的才是。
怎能出这等纰漏?
叶茂山倒是越发赏识秦季珣了。
看他不急不躁,冷静寻人。
一下便破了六扇门半月都破不了的案子。
如果不是秦季珣那个爹,叶茂山早就想把秦季珣拉到跟前,嘘寒问暖,收入门下了。
在叶念凝和周氏亲昵完后,周氏泪眼婆娑的牵着叶念凝,舍不得松开。
太子也想上前来抱一抱叶弟。
可又总觉得自己打搅着一家团圆的画面似是不太好。
正好这时,秦季珣过来行礼:“太子殿下,时辰不早了,随我去府上休息一宿,明日再来国子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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