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有召唤了两人过来:“你去宓夫人和二公主房里看看,小的,贵的,挑几样带走。回头换成银子,给那两位兄弟的家人送去。”
“诺。”
不多时,九重殿的门又被敞开了。
沾染了血迹的红毯和花朵都被移了出去。所有的尸首,上盖着红布,红布下是麻布,用马车运送去乱葬岗,一了百了。
唯独宓夫人的尸首,预备入夜之后,直接挪去妃子陵。眼下则暂且安顿在殿中。
羽林卫回皇极宫复命。
德奂一时也不敢耽搁的进了书房,恭谨的行了礼:“皇上,二公主已入冯府。”
“唔。”皇帝颔首。
“九重殿也被清理干净了。”德奂补充了一句。
“朕知道了。”皇帝眉心微动,似是有什么心事。“明早晓喻后宫,宓夫人子夜疾病暴毙。”
“奴才遵旨。”德奂快步退了出去。
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了,这后宫也要开始安宁了。
原本因为徐丽仪和秦顺容复位的事情而折腾的那些妃嫔,现下也该识趣的闭嘴。哪知道他才退出来,就看见小侯子急匆匆的奔过来:“师傅,不好了,太后娘娘的凤驾已经到了宫门外。”
“什么,太后回来了?”德奂一拂子打在他脑袋上。“太后的凤驾既然到了宫门外,那你们就赶紧出宫去迎啊。还有太后回宫是喜事,你嚷嚷什么不好了。让皇上听见了,你脑袋还要不要?”
“师傅,太后娘娘是回宫了,可是已经到了九重殿的宫门外,说是要送二公主出嫁。侍卫们自然不肯敞开宫门,说二公主已经出嫁了。可太后不依不饶,偏是要陪宓夫人说说话。侍卫们都慌了神,赶紧来让奴才问师傅一声,这可怎么办?”小侯子急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太后直接去了九重殿?”德奂也不由得紧张起来:“那行吧,先叫侍卫拦着。我这就去请示皇上。”
真是叫人不得安宁。德奂心想,这太后要么就躲在宫外求清净。怎么请都不肯回宫。要么就选这么个时候回来,打的人措手不及。
“皇上。”德奂压低嗓音道:“太后娘娘回宫了,现下正在九重殿外头呢。”
皇帝微微蹙眉,脸色隐隐有些不好:“太后回宫,事先竟没有半点风声?你这首领太监是怎么当的?”
“奴才该死。”德奂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还请皇上示下……”
轻叹一声,皇帝起身径直往外走:“朕去瞧瞧。”
九重殿外的羽林卫跪了一地,拼死还是没能拦住太后。
亲兵硬是撞开了殿门,伴着太后闯了进去。
殿里的血腥气还没散尽,太后蹙紧眉头,看着那高高挂起的红灯笼,以及绽放的喜庆花,只觉得索然无味。凌乱的红毯一块有,一块又不见了,显得乱糟糟的。
她一路往里走,竟然连一个奴才也没看见。
“真是利落又狠毒。”太后禁不住啧啧。“这大好的日子,还真是难为他能这样铁石心肠。”
“太后。”妙嫦先去看过殿里的情形,才返回来向太后禀告。“宓夫人在里头。”
太后看她脸色沉暗,心中便有数了。其实即便她不说,凭皇帝的手段,也断然不会容留宓夫人苟延残喘。可惜啊,她还是回来的迟了。
正殿的地上,宓夫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粗麻布铺了几层,又盖了几层。还是妙嫦走过去掀开了一角,才露出宓夫人的脸。
“丫头哇,哀家还是晚了一步。”太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十多年的夫妻,他竟也这般无情。到底是苦了你了。”
略微收拾了情绪,太后侧首问妙嫦:“怎么死的?”
“回太后的话,是一刀子捅进了心口。”妙嫦如实的说:“手法干净利落,想来是没有受太大的苦。”
“没受苦。”太后看着宓夫人红肿的双眼,惋惜道:“有时候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是濒临死亡之前的那种恐惧,眼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死亡,却不能抗争。那滋味比死还不如。”
说到这里,太后拧着眉头冲宓夫人直晃头:“你当初这么算计苏荷,没想到如今也追随她去了。这才相隔多久啊?连百日都不足。你说说,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皇上驾到——”德奂的声音不大,也不如以往那般嘹亮,带着一股走心的谨慎。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并未转过身去,目光依旧还在宓夫人脸上。
“拜见母后。”皇帝硬着头皮请了个安。
不等太后开口,他兀自走上前去:“母后回宫这么大的事,为何事先不着人知会朕一声。朕也好亲自出宫相迎,以表孝心。”
“孝心还用表吗?”太后眼底尽是冷寂:“皇上何须如此麻烦。”
“聆听母后训导。”皇帝垂首而已,眼底并未有半点恭敬。
太后冷笑了一声,道:“哀家老了,惹人嫌了。还有什么资格来训导你。可是皇帝,宓夫人再怎么错,她也为你生育了一个女儿。女儿身上总是流着你的血,流着皇家的血。她前脚才出嫁,走出宫门,你紧跟着就杀了她的母妃,血洗九重殿,若来日她知晓真相,会怎么看待你这位至高无上的皇帝,会怎么孝敬你这个冷酷无情的爹?你眼里,可还有半点血肉亲情?你的心只怕是寒铁铸造的吧!怎么就这么狠这么硬?”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皇帝徐徐抬起头,面无表情:“儿子的心并非寒铁铸就,而是母后所生。您给了儿子一个什么样的心。儿子的心就是什么样子的。分毫不差。”
“你……”太后已经料到了回宫会是这样的局面。可皇帝的态度仍然让她生气不已。“哀家老了,人微言轻,这后宫里到底是皇帝说了算。无论是一条人命,还是数十条,都不过是您一句话的事情。”
“母后这么说,就是要和儿子赌气了。”皇帝的脸上看不到一星半点温度。“母后一路奔波,想必是累了,儿子已经让奴才去打扫了福寿宫。还请母后移驾回宫,好好安歇才是。”
皇帝说完这番话,行过礼,自行转身而去。丝毫没有理会太后的愤怒。
“妙嫦,你看见了吧?这就是哀家教出来的好儿子。”太后冷笑连连,只觉得胸口窒闷。
“太后切莫动气,凤体要紧。”妙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倘若有一天,哀家真的老的不能动了,连身上唯一的护命符也给丢了。你说皇上会不会也给哀家个痛快?”
“太后这就是多虑了。”妙嫦连忙宽慰:“皇上虽然有时有些决断,但皇上与太后到底是母子一脉,皇上以仁孝治国,怎么会这样做。”
“仁孝治国?”太后拧着眉头,眼底透出了嫌恶之色:“他不侍母后,哪来的孝。对自己的妾室和女儿异常心狠,又何曾存有仁德之心?若天下的百姓不满他的统治倒戈相向,他必然诛杀个干净。不外乎只是现在安宁罢了。”
这番话说完,太后调整了脸色。“摆驾华荣宫。哀家要见韦逸霜。”
“诺。”妙嫦连忙传太后懿旨,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往华荣宫去。
这个时候,韦逸霜正在挑选隆冬的衣料。也请了最好的裁缝和绣娘,为她量身裁制新衣。
新进贡的绸缎花样不少。韦逸霜偏爱菱纹绮的花色,少不得多挑了几匹。
“也难为她们能把菱纹绮织的略微厚实,即便是在冬日里都能用。”
“贵妃娘娘喜欢菱纹绮织造司的奴才怎么会不知道呢。”纯好脸上显出得意:“外头那些织造办的奴才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呀,还不得挖空了心思博娘娘您高兴。您这一笑,整个朝野内外都跟春天来了似的。”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会耍贫嘴了?”韦逸霜眼中的得意更深一些。“难为他们这么会办事。本宫自然有赏。”
“能为娘娘办事是他们的福分。何况娘娘一向待会办事的奴才极好。”纯好拿着一块料子,给韦逸霜比划了一下。“娘娘,奴婢觉得这块料子做成迤地的长裙,穿在娘娘身上一定好看。”
韦逸霜满意颔首:“那就让裁缝量好尺寸,制成新衣。再叫绣娘绣上好看的牡丹花。”
“诺。”纯好转过身去,刚把料子递到裁缝手里,就看见殿门外一行人匆匆而来。“娘娘,您瞧,外头是谁来了?”
韦逸霜顺势往外看了一眼,有些狐疑:“不似皇上的人。”
转念她不禁恼道:“那些奴才是怎么回事,有人进了华荣宫,竟然不通传!”
还是纯好眼尖,往前走了两步看真亮了才道:“贵妃娘娘,是皇太后!”
“太后?”韦逸霜不信,兀自走到殿门时,太后已经来到殿外。
“臣妾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韦逸霜连忙行礼:“臣妾不知道太后今日回宫,未曾准备,还望太后恕罪。”
太后压根没看她的脸,自顾自的迈进了殿中。
韦逸霜心里不舒坦,但终究没表现出来。她起身随在太后身后,边走上近前边对殿内的宫人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退下。扰了太后的清净,你们吃罪不起!”
“韦妃好大的气魄啊!”太后坐稳,冷蔑的看着她。
妙嫦少不得从旁提醒一句:“太后有所不知,皇上册封韦妃为贵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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