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天夜里,我忽然从梦中惊醒,才知道有个内侍要杀我,被其他内侍拿下了。”
“王妃,那天也是端午节,那是本王第一次遇刺,你瞧,本王又活了二十年,二十年后的同一天,本王又遇刺了。”
庆王的声音干燥而温柔,如同情人之间的呢喃细语,可是听在霍思谨耳中,却是毛骨悚然。
“王爷……”
她刚刚开口,庆王便做个噤声的手势:“嘘,别说话,或许刺客就在梁上,随时会跳下来。”
霍思谨面色如纸,庆王昨夜刚刚遇刺,今天一定增加了人手,刺客又不是神仙,哪能一而再、再而三突破重围来行刺呢,庆王分明是在吓唬她。
“王爷,您是在吓唬妾身吗?”她颤声问道。
“是啊,本王就是想让王妃知晓,你既然挖空心思要坐到这个位子上,就要禁得起这个位子带给你的一切,瞧瞧,小脸煞白,这么一点点小事你就怕了?真想不出来,你居然会是霍炎的妹妹。”庆王的声音依然温柔,可是字里行间却都是嘲讽。
霍思谨霍地站起身来,庆王是要连最后的脸面也不给她了吗?
可是这又如何呢?
她微微一笑,重又坐下,道:“王爷,那么妾身便在这里陪着您,如果刺客真的来了,妾身拼了性命也要护住您。”
“哈哈哈!”庆王大笑,像是从未听过如此可笑的话。
笑毕,他拍拍手,轻脆的掌声在屋内响起,忽然,霍思谨眼前一花,一个人竟然真的从屋顶跳了下来,就跳到她和庆王的面前。
这个人一身黑衣,脸上黑巾蒙面,可是从那苗条的身材来看,这是个女人!
女子向庆王抱拳行礼:“王爷,有何吩咐?”
庆王道:“叶子,这位是王妃,若是刺客来了,你不用护着本王,只需把王妃拉到本王身前,让她护着我便是。”
“属下领命!”女子应声,身形一闪,重又跃到屋顶上。
霍思谨抬起头来,却看不到女子的藏身之处,也不知道她藏在哪里。
霍思谨看向庆王,她像是从未认识过这个男人,她想不出这个男人为何会如此厌恶她,只是因为她使了手段,让他不得不娶了她吗?
“王爷,妾身自从进府以后,恪尽职守,从未行错半步,王爷为何还要抓着以前的事情不肯原谅妾身呢,王爷,我们已是夫妻,您就不能……”
没等她把话说完,庆王便伸出一根手指,温柔地划过她的眉心,轻声说道:“傻孩子,你以为我是不肯原谅你吗?当然不是,我是真的想让你保护我呢,因为本王知道,要杀本王的人,是万万不会伤到你的。”
霍思谨脸色大变,庆王的意思,难道是说她里应外和,与别人一起谋害他吗?
他怀疑她和刺客是同伙?
“不,王爷,妾身只是后宅女子,怎么会与刺客有牵扯,王爷,您是冤枉妾身了!”
大颗的泪珠滑落下来,霍思谨哭得如同梨花带雨。
“是吗?王妃难道不认识谢思成吗?哦,或许是本王记错了,几次三番去撷文堂找谢思成的,莫非不是王妃?”
第五八二章 慈宁
谢思成!
霍思谨瞬间面如死灰。
庆王是如何知晓的?她和思诚的关系,就连阎嬷嬷也不知道,虽然翠缕去给思诚送过几次信,可是她能保证,翠缕亦是一知半解。
庆王望着自己的王妃,惊慌、恐惧、无法相信,他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些神情,就连当日在长公主府,她装成可怜小白花时,脸上也没有这般精彩。
真是解气!
“王妃,别害怕,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只要你活着一日,便一日是本王的妻子,若你为了保护本王而死,本王定会选一个德才兼备的庶子记在你的名下,让他为你扶灵捧罐,百年之后,你再随本王入住王陵,你的棺木陪在本王身边,我们在阴间继续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好夫妻。”
偌大的书房中,静得可怕,只有庆王的声音幽幽响起,如同空谷中传来的莫测足音,又如夜色中回荡的亡魂哀歌。
霍思谨只觉胸口发闷,闷得她透不过气来,她不顾形像地张开嘴使劲呼吸,像一条离岸的鱼。终于,她让自己平静下来,冲着庆王莞尔一笑:“也好,妾身就伴在王爷身边,若能为王爷而死,那当是妾身之幸也。”
庆王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像是第一次见到她,又像是从未认识过她。
“很好,如你这般舔不知耻的女子,本王还是鲜少见到,从今以后,你就不用再回你自己的院子了,本王走到哪里,你便跟到哪里。”
霍思谨长长地松了口气,她是尊贵的王妃,可是现在却成了庆王的跟班,即使庆王去侧妃或那些连封号也没有的女人屋里,她也要跟着。
她本应觉得耻辱的,可是耻辱又有何用?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颗尘埃,还何谈耻辱?
霍思谨起身,曲膝行礼:“妾身领命。”
庆王冷冷地看她一眼,厌恶地挥挥手:“不要在本王面前晃悠,本王看到你就膈应。”
霍思谨微笑,直起身子走到一侧,那里有几张圈椅,霍思谨坐下去,面色平静。
庆王嘲讽地说道:“果然,和谢思成一样,都是那个贱货生的野(防)种,和你们的亲娘一样的贱!”
霍思谨闭上眼睛,或许他们的亲娘真是个贱人吧,思诚也从来不和她提起他们共同的母亲,她也不想知道那是个什么人。
次日,庆王再次入宫,霍思谨跟在他身边,但是却被留在宫门外面。
庆王直奔慈宁宫,他进去的时候,迎面刚好走出一个人。
太子。
太子看到他,恭敬地道:“皇叔,您来得正好,方才太后还在念叨您呢。”
两名内侍跟在太子身后,其中一名手中捧着一只扁匣。
庆王一眼认出,这是用来装奏折的匣子。
看到他看向内侍手中的匣子,太子微笑:“有几道奏折,孤一时两难,便送来给太后过目,请太后指点迷津。”
原来已经开始批阅奏折了啊,也是啊,皇帝一心向佛,奏折都由皇后代为批阅,如今太子日渐长成,皇后让太子一起看折子,也是合情合理。只是你若是有不知如何处置的,可以直接问皇后啊,用得着跑来慈宁宫拿给太后看吗?
庆王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是一大早就让人递牌子进来的,太子定然是知道的,这是故意拿着奏折过来让他看到的吧。
这小子和他那个没用的老子一样,都只会做些偷偷摸摸的勾当。
庆王颔首,夸奖道:“太子勤奋好学,实乃我朝所幸。”
叔侄二人互相客套一番,庆王这才信步走进慈宁宫。
太后斜靠在临窗的大炕上,面前的炕桌上放着一幅字,见庆王进来,太后指着那幅字对庆王道:“瞧,这是太子写的,我看着倒有几分先帝的笔风。”
先帝虽然于政绩上平平无奇,可是却写得一手好字,先帝一生中最大的成就,便是题匾无数。
庆王瞟了一眼炕桌上的那幅字,冷冷地说道:“母后是要扶植太子了?”
太后缓缓抬起头来,她的眼睛已经松弛,上眼皮耷拉下来,但双眸中的光辉却丝毫未减。
“他是太子,哀家指导他难道不可吗?”
“母后!前天晚上行刺孩儿的,说不定就是他派去的人,今天他明知孩儿会来慈宁宫,他故意在门口与我撞见,母后,他是您的亲孙儿,而我也是您的亲儿子!”
庆王的语调一反平日里的温柔斯文,如同一头想要破笼而出的猛兽,嘶吼咆哮。
太后的脸色渐渐寒冷,一旁侍立的欧阳嬷嬷早已带着屋里服侍的人悄然退了出去,不大的暖阁里只留下母子二人。
“庆亲王,你是在质问哀家吗?昨天你来的时候,告诉哀家,行刺你的是太平会的人,怎么今天就又变成太子了?你五岁开蒙,精挑细选名师为你传授课业,你就是这样判断事情和与母后讲话的吗?”
庆王脸色铁青,他伸手便将炕桌上的字拿了起来,看都没看便撕成了碎片。
“母后,您是后悔没有教导我了吧,或者,您是后悔生下我这个儿子?太子多好啊,身份高贵,那是真真正正的高贵,皇帝与皇后的嫡长子,哪像我,虽然也是从您肚子里出来的,可是……”
“够了!庆王,你是疯了吗?”太后冷冷地打断了他。
“我是疯了,当我得知他还没有死的那天起,我就疯了,哈哈哈,他不但没有死,还和一个低贱的歌伎生下儿子,且竟然还将那个孽种扶植起来,他要做什么?要抢了这江山,抢了那张椅子,再交给那个贱人生的儿子吗?他的眼里还有没有我,有没有!”庆王声嘶力竭,丝毫没有在意这里是紫禁城,即使是在太后宫里,依然隔墙有耳。
他不在乎了,他早就不想在乎了。
太后捻着佛珠的手指轻轻颤抖,她没有再打断庆王的嘶吼,她紧抿着嘴角,目光冰冷如寒冬腊月。
终于,庆王安静下来,室内又是可怕的静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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