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怀是属龙的,霍柔风则是属猴的。
他把猴子的面具戴在霍柔风的头上,自己则戴了那个龙的。
天色渐暗,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不时有烟花在空中闪过,街灯一盏盏亮起时,展怀带着霍柔风来到刚才那些人说的“九曲门”。
还没有走到近前,霍柔风就吃了一惊,只见她的面前赫然出现一座城池,人们正从城门口走进去。仔细一看,城墙是用高粱秆栽成的,城墙上面悬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此时花灯都已点亮,姹紫嫣红,与不时升起的烟花交相辉映,把夜空染得五光十色。
“这是什么?”她问道。
展怀笑道:“这是九曲黄河阵,墙上有三百六十盏花灯,每盏都不同,阵中九曲十八弯,像迷宫一样,每条路都不同,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走吧,咱们走走看。”
霍柔风抬起头来,忽然看到九曲城门口挂着的两盏花灯,一盏是龙头灯,一盏是猴子灯。
她吃惊地望着展怀,忽然全都明白了。
“这是你给我的灯会?”
“嗯,我不是说过要赔给你一个灯会吗?京城的灯会一时半会不能赔给你,就先赔你一个榆林灯会,别看这九曲黄河阵简陋,可是在别处是看不到的,秧歌队都进去了,我们也进去看看。”
霍柔风扁扁嘴,她有点想哭,可是嘴巴却又不由自主地咧开了,咧到腮帮子,笑得很傻,好在有面具遮着。
“你猜到我会来榆林?”这么大的阵势,一定准备了很久。
“嗯,我猜到你不但会来榆林揍我,还会住到客栈里,让我去接你。”
“都让你猜到了?那可不行。”
说到不行两个字时,霍柔风已经掀起脸上的面具,只露出一张小嘴,拿起展怀的手,叭的亲了一口。
展怀怔了怔,他一定是水喝多了,冲了脑袋,早早地买两个面具做什么,如果他没戴面具,小九这一口就是亲在他的脸上了。
面前的小猴子冲他眨眨眼睛,以为我要揍你吗?九爷是要亲你。
从九曲城门里走进去,秧歌队一边走一边扭,夹杂着腰鼓声、鞭炮声、说笑声,有人在喊:“踩高跷的进来了!”
展怀忙拉着霍柔风站到一边,看着踩高跷的在他们面前走过去,两个人才重新跟上人群。
九曲黄河阵就如迷宫一样,走着走着,就发现前面走不通,众人只好嘻笑着折回来,向另一条路上走。
霍柔风几乎把城墙上的每一盏花灯都仔细看了,花灯上有灯谜,她连猜几个都不对,好不容易有个容易的,她猜出是花生,旁边的小孩说是枣子,于是一大一小都跑去兑奖,结果真的是枣子。
霍柔风看到小孩手里拿到的花灯,敲敲自己的头,九爷一定是长了颗花生脑袋。
第五三一章 歌也千家,舞也千家
九曲黄河阵里弯弯绕绕,霍柔风早就转向了,她和很多女孩子一样,都有一点路痴,但是展怀与她截然不同,展家是将门,尤以海战擅长,所有的男丁从小就接受严格训练,他的方向感极好,这种民间的迷宫阵对他而言就是信手拈来,无非是看到众人没头苍蝇似的误打误撞委实有趣,便想陪着霍柔风一起乐一乐。
霍柔风就在众人之中。
“啊,走错了!”
“啊,小展你别慌,跟着我,我带你出去。”
展怀索性把自己交给她,任由她绕来绕去。
好在这种迷宫阵也是有规律可寻的,霍柔风不笨,没过多久便摸清门道,得意洋洋地带着展怀走到了迷宫中央。
中央是一座用不知什么东西搭起来的高塔,有两人多高。
霍柔风看那宝塔黑乎乎的,便问展怀:“这是什么,是用煤搭起来的吗?”
展怀点点头:“这是煤泥砖。”
榆林产煤,有大大小小的煤矿,今年冬天,霍柔风便让人从榆林买了几车煤。
说完,展怀忽然举起手臂挥了挥,站在煤塔旁边的人看到了,立刻高声喊道:“塔塔火点起来啊!”
说完,便用火折子将一根浸过油的木棍点燃,塞进宝塔里面。
片刻之间,塔中便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方才还有黑黝黝的煤塔顿时变成了一座火塔。
显然,点火的人是在等着展怀下令,如果他们两个还没有找到迷宫的中心,这火就不会点起来。
这时,围观的人全都欢呼起来,随着火苗越来越旺,四周锣鼓喧天,鼓乐齐鸣,鞭炮声响了起来,噼里啪啦声中,气氛更加热烈。
围着火塔,有人吹起了唢呐,打起了腰鼓,还有人高声唱起了山歌。
霍柔风又惊又喜,拽着展怀的袖子问道:“这是什么啊,你快说,好有趣啊。”
“这是塔塔火,当地人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要垒火塔,在火塔里面添上木柴,火焰从里面烧到外面,火塔垒得高的人家,能烧上整整一个晚上。”展怀向霍柔风解释。
烧塔塔火是当地风俗,其实在展怀和霍柔风过来之前,先来的百姓们已经在火塔四周拜过五方土,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正在这时,方才还站着看热闹的女子们也扭起了秧歌,她们当中年轻的也如霍柔风这样戴了面具,上了岁数的则大大方方的扬着一张笑脸,随着找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多,火塔前热闹非凡,有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大姑娘拽了霍柔风一把,道:“傻站着干嘛,高兴高兴啊!”
霍柔风便学着她的样子,也扭了起来,她四肢灵活,学得很快,围着火塔走了半圈,大秧歌已经扭得有模有样了。
展怀初时站在原地,目光跟随着她,双臂交握,藏在面具后面的脸上一直挂着笑。
“看,那个小姑娘秧歌扭得真好看。”
“是啊,看穿著像是个大户人家的。”
“大户人家的姑娘怎么会来扭秧歌的,说不定就是过年穿了件好衣裳吧。”
“管她是谁呢,我还没见过秧歌扭得这般优美的小姑娘呢。”
顺着他们的目光望过去,这些人说的小姑娘就是霍柔风。
展怀与有荣焉,他的小姑娘做什么都好看。
那些人居然以为小九不是大家闺秀,不过他的小九也真非普通大家闺秀可以相比的。
他的小九太可爱了。
虽然九边之地民风开放,可是在火塔四周扭秧歌打腰鼓的也都是普通百姓,大户人家的女子顶多看看热闹,没有人能像霍柔风这样真的又扭又唱的。
展怀放眼望去,只见那些由丫鬟婆子簇拥着的小娘子们,正在对着热闹的人群指指点点,不时掩嘴偷笑,有衣著粗陋的百姓从她们身边经过,她们还会用帕子捂住鼻子,就好像会被什么味道熏死似的。
展怀摇摇头,他真幸运,到了要定亲的年纪,就遇到了小九,虽然多等了几年,可是却等到了世间最好的。
这时,霍柔风又随着欢闹的人群围着火塔转了一圈儿,她转到展怀面前,笑着说道:“你傻站着干嘛,来啊,我们一起。”
展怀无奈,被她生拉硬拽也下了场,只好跟着她一起围着火塔转,不过他是正儿八经走路的,扭秧歌什么的,他可学不来,虽然戴着面具,可是展总兵还是要顾忌几分形象的。
果然如展怀所说,火塔烧了整夜,只不过玩了一个多时辰,展怀便拖着已经满头是汗的霍柔风从九曲黄河阵里出来了。
外面放起了焰火。
展怀道:“我把烟花铺子里的存货全包了。”
霍柔风的小手滑进了展怀的衣袖,今天展怀做文士打扮,衣袖宽大,霍柔风的手钻进去,从他的手指一直摸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腕。
霍柔风的手有点凉,展怀知道,她就是把他当成手焐子,进来暖手的,可是面具后面的一张脸,还是红到了耳根。
展怀的手很热,手腕子也很热,霍柔风先是用手心贴着他,后来又换成手背,一簇簇烟火在夜空中不停变幻着颜色,把夜空渲染得珠光宝器。
展怀仰起头,看着五光十色的夜空,整条胳膊都是麻麻痒痒。
其实霍柔风的小爪子也就是在他手腕稍稍靠上一点点而已,展怀就已经半边身子都不敢动了。
“小九,今天晚上你还回客栈吗?”展怀问道。
“回啊,我们玩到天亮好不好,天亮我再回去。”霍柔风还没有玩够,看完烟花,她还想再回九曲黄河阵里转一圈儿,这次她要看看自己能不能一次性就从迷宫里转出来。
“好,那过一会儿我带你去吃宵夜。”连说了两句话,展怀的半边身子终于能动了。
唉,看来转移注意力太重要了,这就是兵法里的声东击西吧,父亲当年可没少教他。
远在福建的闽国公连打几个喷嚏,望着桌边的烛火,对钟夫人道:“今年冬天九边无战事,也不知小五在做什么。”
钟夫人白他一眼,不打仗就不知做什么了?你就恨不得让儿子们天天上战场。
“他要做的事情多着呢,这会儿说不定正陪着小九闹元宵呢。”
“闹元宵?”闽国公嘟哝一句,“真是无聊之极。”
第五三二章 携手欲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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