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笑着谢过,眼角子有意无意地瞥了霍轻舟一眼。
只是一眼而已,霍轻舟便觉得脖子上一阵冰凉,像是有薄薄的刀背贴在皮肤上,令他不寒而栗。
难怪看着眼熟,小夜,这是小夜!
他就说嘛,展怀那厮怎会放心小风去九边呢,原来是把小夜给了她。
那个小夜,简直就不是女人,不对,她就不是人类!
“哥,你回去吧,有小夜陪着我,没人伤得到我。”霍柔风笑嘻嘻地说道。
霍轻舟冷哼一声,把妹妹拉到一边,叮嘱道:“那个母夜叉是展怀的人,我这次去办的就是展怀的案子,所以你只是让她保护你就好,不要和她多说话,记住了吗?”
霍柔风摇摇头:“没记住。”
说完,抢在霍轻舟继续叮嘱之前,霍柔风嗖的溜进了屋里。
虽然这是永丰号的地方,可是霍轻舟也不好意思闯进妹妹的屋子。
他气得跺跺脚,在心里问候了展氏一族列祖列宗,这才回自己屋里歇息。
见他回来了,如雾低声说道:“大公子,撷文堂谢公子的人也住进来了。”
霍轻舟一怔,道:“怎么知道是他的人?”
如雾道:“小的认出在通州时遇到的那位汪伯了。”
原来如此,霍轻舟蹙眉,三年前,在通州时,谢思成身边的那个汪伯曾经把如烟和如雾拦在门外,因此,这两个小子对汪伯记忆深刻。
“怎么回事,详细说来。”霍轻舟坐到太师椅上,沉声问道。
如雾道:“方才有六个人住店,其中便有那个叫汪伯的老者,另外五个当中,有一男一女像是夫妻,另外几人,包括汪伯在内,看上去都像是那对夫妻的随从。小的刚才去柜上问过了,那个男的自称姓谈,讲的是官话,但听上去带点河南口音。小的寻思着,汪伯是谢公子身边的人,这些人十有八、九也是。”
霍轻舟又问:“那一对夫妻什么样子,多大岁数?”
如雾抓抓脑袋道:“仔细一想,倒也不像夫妻了,他们是分开住的,或许是兄妹。男的三十出头,长得白净,下巴上有颗黄豆大小的黑痣,说话的时候笑容可掬,看上去像个生意人;女的二十七八岁,很是俊俏,妇人打扮,穿著打扮一看就是哪家的少奶奶。”
下巴上有颗大黑痣的男人?
霍轻舟想不起见过这样的人,但是无论如何,这人一定与太平会有关系,否则,汪伯不会跟在他们身边。
“你去把张升平找来,就说我找他有事。”霍轻舟道。
张升平是霍柔风的护卫长,跟在霍柔风身边六七年,老诚持重,但做起事来却是雷厉风行。
果然,听霍轻舟说起刚刚住进来的人,他二话不说,就派了两个机灵的护卫去盯着了。
然后,张升平又把二掌柜请了过来。
今天住店的时候,张升平拿出的凭信并非是永丰号的凭信,而是霍家府里的,两位掌柜都是聪明人,早已心里有数。
张升平问道:“这里可有太平会?”
二掌柜道:“早两年就有了,只是那时也只是听说,倒也没有见过谁是太平会的人,可是从去年开始,这周围的铺子就都向太平会缴会费了,太平会的人来过咱们店里一次,用银子打发了,本来以后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可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来过。”
张升平点点头,太平会的人没有再来,恐怕是被上面告知了。从京城往广东去的路上,九爷也让他们询问过,永丰号大大小小的铺子,全都没有向太会平缴纳会费,各家铺子的情况都与二掌柜说的大同小异,都是来过一次便再也没有登门相逼。
想来是因为谢思成与霍九有旧,太平会卖给霍家一个面子。
张升平道:“这附近可还有别的客栈?”
二掌柜道:“这是官道,是往宣府去的必经之路,不但有官驿,大大小小的客栈也有十几家,咱家虽是最大的,却并非是生意最好的,那些小客栈,价钱便宜,生意反倒很好。”
这话说完,大家都沉默了,这些客栈当中,也只有这一家不是太平会的,可是他们却偏偏挑了这一家!
一夜无事,次日,霍柔风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霍轻舟已经走了。
她坐到客栈的大堂里吃油条喝豆浆,她和小夜坐了一张桌子,其余二十多名护卫零零散散占了其他桌子。这里是官道,住宿的客人都是晚上来天亮走,因此这个时候,在大堂里吃饭的也只有他们这些人。
伙计端了茶叶蛋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小的给姓谈的客官送过热水了,估摸着快要下来了。”
霍柔风用手指轻敲桌子,示意她知道了。
小夜剥了只茶叶蛋,放到霍柔风碗里,霍柔风用汤匙把蛋黄挖出来,挑了一小块蛋清放到嘴里。
正在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霍柔风早就问清楚了,这个时辰客栈里除了他们二十几人以外,尚未离开的便只有汪伯他们。
她继续用汤匙切茶叶蛋,没有抬头。
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是汪伯,他道:“每人煮碗阳春面,不用急,咱们先不急着赶路。”
霍柔风依然没有抬头,用汤匙一小块一小块地吃着茶叶蛋,她吃饭的时候很斯文,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第四三六章 忽看庭际刀刃鸣
阳春面端上来时,霍柔风在吃第二只茶叶蛋。她依旧把蛋黄挖出来,又用汤匙把蛋清切成小块,吃相很是斯文。
这时,她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汪伯,永丰号的那个霍九,死了没有?”
女子说的是官话,她的声音甜美中带着尖利,话音刚落,客栈大堂里便骤然安静下来。
正在吃饭的护卫们放下筷子,他们的手不约而同放在腰际。
虽然霍家早就放出消息,说霍九病入膏肓,但是这种话由霍家自己说出来是一回事,被人明目张胆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则是另一回事了。
何况霍九就在此处。
霍柔风还是默默吃着茶叶蛋,她依旧没有抬头。
她听到汪伯说道:“自是还活着,否则霍家早已传出消息来了。”
女子笑道:“依我说啊,霍家的气数也快尽了,偌大的家业无子承继,本来想要便宜霍九这个养子的,可霍九又是个短命鬼,霍柔云天大的本事,到了如今,也只有招赘这一条路可走了,霍家的万贯家财最终还是要便宜给外人。”
汪伯干咳两声,陪笑道:“既然招赘,那也是霍家的血脉,一样的,一样的。”
闻言,女子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很尖利,像是从未听到过这么可笑的事。
“一样?这怎能一样?难道霍家还能与谢家相比,女子也能传宗接代吗?真是天大的笑话。”
霍家的护卫当中,没有人知道谢家,但是这女子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针对霍家,而且她还直呼霍大娘子的闺名。
有几个护卫坐直了身子,张升平缓缓站了起来,冲着那个说话的女子拱拱手,道:“这位娘子,不瞒你说,此处便是霍家的地方,还请你口下留德。”
女子冷冷一笑,连正眼都没有看他,坐在她对面的一个男子却也站了起来,对张升平道:“兄台既然这么说,不知是永丰号的,还是霍家的?”
张升平挺起胸膛,朗声说道:“在下杭州霍家府上当差。”
那男子转过身来,目光在大堂里的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到正在低头吃饭的霍柔风头上,他微微一笑,道:“原来是霍家的奴才,难怪。”
奴才二字一出口,护卫们的脸色就变了。
虽然都是当差,但是护卫和家奴是不一样的,他们没有卖身契,有些护卫甚至还会去考武举。
这个男子说张升平是霍家的“奴才”,分明就是在骂人了。
张升平冲着护卫们做个手势,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他对那男子道:“你们一再语出不善,是想要和咱们兄弟切磋切磋吗?”
男子哈哈大笑,目光掠过张升平,望向了霍柔风。
“霍九爷,您的病可大好了?”
护卫们呼的一下全都站了起来,呼啦啦走过去,将这几个人围在中间。
见状,那女子格格娇笑:“霍九,你是想要以多欺少吗?”
霍柔风终下放下手里的汤匙,她接过小夜递上来的香茶,喝了一口,却没有咽下,而是漱到一旁的空盂里,她不紧不慢地掏出一方雪白的丝帕擦了擦嘴,这才抬起眼睑,看向被围在中间的那几个人。
几名护卫侧过身去,给霍柔风让出一条路来,但是霍柔风却没有走过来,她甚至没有站起身来。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名女子,笑了笑,道:“我就是以多欺少了,你能怎么样?”
女子微怔,她没有想到霍九居然大言不惭地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她冷笑道:“霍九爷真想和我们比谁的人多,谁的人少吗?”
霍柔风轻扬眉角:“听说这附近的铺子全都加入了太平会,若问人多人少,当然是你们人多了,有何可比的?”
这一次,她看得很清楚了,和她说话的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梳着圆髻,长得很俊俏,鼻头不够圆润,有点儿尖,看上去多了几分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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