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两?”他问道。
霍柔风用力点头:“令尊以二品大员的身份任翰林院掌院,每年的俸银还不到一千五百两。”
九爷出价很高了。
霍轻舟想笑,他忽然觉得霍九很有趣,难怪展怀看上霍九了,家里若是有这么一个小东西,那肯定从早笑到晚。
不过,霍大公子只值三千两吗?
他正要开口,霍柔风似乎和他想到一起了,继续说道:“令尊是状元。”
好吧,霍轻舟闭上嘴巴。
他爹是状元,而他连进士都不是,他只是举人而已。
举人!难得一遇的少年举人,可也是举人,站在白发苍苍的新科进士面前,他也只能算是后辈末学。
这一次,霍柔风还不忘再在他的胸口上插上一刀:“霍大公子才高八斗,可是在令尊面前也还是儿子,在三榜同进士面前,也只是个弟弟。”
前两句话倒也言之有理,最后一句是怎么回事?
什么叫做他在同进士面前也只是个弟弟?
活见鬼了吗?
他如果考个同进士,他就一头扎进黄河里,这辈子也不洗脸了。
霍轻舟捧着心口,他被霍九气到不想说话了。
霍柔风嘻嘻一笑,拔着脖子,凑到他耳边说道:“怎么样?考虑一下吧,你暂时拿着西席的束修,可以不用教我的,只要你肯收下这份束修银子便好。”
霍轻舟抬起头来,看到霍九一脸奸诈的小脸,他终于不生气了,哈哈大笑。
“霍九,你骗我收下你的银子,待到明年我高中状元,你就放出风声,说我一直拿着你家的银子,是不是?”
霍柔风摇头:“我不会说出去的,说出去有何用,没用!”
是啊,没有用,可是如果霍轻舟在出仕以后,还能继续从她手里拿银子呢?
那就有用了,很有用。
像霍轻舟这种人,即使做不了千古名臣,也毕定成就一代奸佞,霍家扶持了同进士出身的苏离,便能独占无锡米市,霍轻舟无论出身还是才能,都要高出苏离甚多。
霍轻舟已经明白了,霍九不是要请他做西席,而是要买他,买下他这个人!
何止是买,霍九是要先抓住他的把柄,令他在出仕之后无法脱身,继续为她所用。
霍轻舟怔怔地看着霍柔风,像是第一次认识她,良久,他才苦笑:“展五的眼光没有错,错的是我。”
这次他回家过年,听说家里的那位正和另外两位斗得不亦乐乎,家里的下人也分成两派,一派拥护霍思谨,一派继续跟着冯老夫人和霍沅。
那时他还在想,这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妹妹,倒也是个有心机的。
可是现在看来,那种心机……呵呵。
霍轻舟很想知道若是在他家里的是霍九,而非霍思谨,那她会怎么做呢?
他又想笑了,可能这在霍九眼里都只是小事一桩吧,十有八、九,她带上一群人,抡起大棒子,冲进冯老夫人的院子……
对,霍九肯定会这样做,她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便摆平内宅里的这些琐碎事情。
他望着霍柔风,忽然问道:“霍大娘子教给你的?”
被他看穿心思,霍柔风一点也不脸红,她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九爷看上你了。”
霍轻舟难得地叹了口气,他无奈地对霍柔风道:“抱歉,你来晚了……”
那天下午,霍柔风一直都在想同一件事情,霍炎为何说她来晚了呢?
霍轻舟却是暗中笑了很久,在丰台时,他被逼无奈,当然,也是他心甘情愿,和展怀结成盟友,是的,就是盟友,投名状什么的,也只是盟友之间的信任而已。
他是太没有远见了,早知如此,他就和霍九结盟了,霍九有钱啊!
展怀可是没有说过要给他钱。
霍九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索性把碑拓的事情全权交给他,还派了张升平带了五六个人跟着他,自己则躺在寮房里睡大觉。
霍轻舟暗地里把霍柔风骂了一通,他可并没有把自己卖给她,这个小丫头却像是已经高价买下他一样,不但让他去做事,居然还派人跟着,生怕他不干活。
他们在延寿寺又住了一晚,次日上午,霍九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张升平和他的手下像催命鬼似的,天刚亮就催着霍轻舟出门,直到晌午时分,霍轻舟才饥肠辘辘地回来。
霍柔风坐在炕桌前,正在等他用膳。
霍轻舟看一眼炕桌上的素膳,素鸡素鸭、大煮干丝、香菇白菜、八宝斋菜。
“霍九,你想知道我去了什么地方吗?”霍轻舟问道。
霍柔风指指桌上的素膳,道:“吃完再说吧。”
霍轻舟嘲讽:“九爷真是大度。”
霍柔风真诚地说道:“你为我做事,我理应如此。”
什么叫为她做事?
霍轻舟只觉像是吞了一口苍蝇,可是还没有办法,他索性不再去看霍柔风,风卷残云般,把桌上的菜吃得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他抬起头来却看到霍柔风正在慢条斯理地啃着一支冰糖葫芦。
他看看四周,见霍柔风的小厮张轩正满脸堆笑,那支冰糖葫芦显然就是这小子孝敬的。
第三七零章 替身
霍轻舟叹了口气,对霍柔风道:“我去了附近的三个村子,有两个村子里,有人见过庆王,要打听这个倒也不难,这里又不是京城,乡下地方而已,像庆王这样的贵公子,自是会引人注目。”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卷,扔到霍柔风面前,就像昨天一样。
霍柔风展开纸卷,这次居然是一张庆王的小像。
“你画的?”她问道。
霍轻舟所答非所问:“就是看到这张画像,附近的村民才认出来的。”
接着,霍轻舟便把这一天多的时间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五年前,庆王给寺里的佛菩萨重塑金身,还在寺里做过一场法事;三年前,也就是皇帝亲政的那一年,庆王又送来一个府里的下人,替他出家为僧。”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他从霍柔风眼里看到了惊讶。
“替他出家的那名和尚名叫智善,自从来到延寿寺,便在寺内小山上的钟楼上敲钟,每天有火头僧给他送饭,而他从未走下过那座小山,寺里的僧人只闻钟声,除了那位火头僧之外,无人见过他,甚至无人知道智善这个名字。”
霍柔风来了兴趣,追问他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霍轻舟道:“那名火头僧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的,他有个姐姐,就嫁在这附近的村子里,他的外甥常来看他,一来二去便知道了这件事,只是那家人就是老实本分的乡下人,自是也没有多想,若不是今天我找到了他们,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有智善这个人吧。”
“那你去小山上找过智善了?”霍柔风问道。
“非也,我没有去找,我是让你那个张升平找的他。”霍轻舟得意洋洋。
“人呢,你们把人藏到哪里了?”霍柔风已经猜到他们做了什么,这才问道。
“你猜错了,我和庆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没有必要对他的人赶尽杀绝,若是我把智善抓了来,这小子的小命也就不保了,所以我只是让张升平吓吓他而已。”霍轻舟边说边去看霍九的神情,果然,他在霍九脸上看到了失望。
霍九是想亲自审问那个智善吧,听说他没有把人抓过来,霍九便觉无趣了。
霍柔风深深地看着霍轻舟,好一会儿,才对张轩道:“去把你伯父叫进来。”
张升平就在门外候着,听说霍柔风叫他,连忙大步走了进来。
“我见过智善,他独自一人在钟楼上,除了哑巴火头僧以外,没有见过一个人,就连说话也不利索了,看到我忽然出现,竟然吓昏过去。”
“他是代替庆王出家的,但他并非庵人,想必庆王不想让庵人做自己的替身,这才找到了他。他是无锡赵家找来的人,算是太后娘家送来的,原是赵家的佃户,后来收成不好,几乎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他上过私塾,他来这里出家,妻儿老母得了五百两银子,足够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替谁来出家的,只是知道是赵老太爷亲戚家的孩子,来到寺里之后,做法事的时候,他才得知这个人被恶鬼缠身,夜不能寐。他在钟楼上除了每日敲钟,便是诵读经书,别的事情一概不知。”
霍柔风听得瞠目结舌,这个人居然是无锡赵家送过来的。
无锡的那位赵清泰赵老太爷,是太后的族叔,这几年来利用无锡米市,为庆王赚取银子,展怀借着梅花岭村民的事,给赵老太爷扣上私通荣王的罪名,赵老太爷自尽,用自己的老命保住了庆王,霍柔风则趁此机会,迫使无锡商会举荐苏离,收复霍家在无锡的失地。
“可是这个智善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白找到了?”霍柔风无奈地问道。
张升平:“倒也不是,据他所说,他替人出家的那户人家,前阵子曾经派人来找过他,来的那个人他以前见过,只是叫不上名字。”
“见过?在哪里见过的?”霍柔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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