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夷所思?”
“这位将军这话是何意?”
人们交头接耳地议论。
衡宁之道:“你们是慕容灼手下的,自然是帮着他和凤举说话,你们的话不足为信!”
这句话惹怒了那几位将军,有人立刻便要上前理论,被慕容灼横臂拦下。
“他们都还未曾开口,怎就确定他们之言不足为信?”
慕容灼不屑看衡宁之,而是直接看向了其父衡广。
“衡家亦算是将门,衡家主理当了解军人的脾性,他们向来直言不讳。还有楚家主,昔日楚骜在世时,可曾有过信口开河诬陷他人之时?”
衡广被莫名戴个一顶高帽,实在不好反驳。
楚康脸色一变:“一个逆贼,提他做什么?”
慕容灼却恍若未闻,继续说道:“何况杨参军等人虽名为本王部下,但他们却是大晋的将领,忠于晋帝,他们又岂敢轻易污蔑太子妃?”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七百七十章 言谢尚早
“几位将军究竟看见了什么,不妨先让他们说出来,再定夺不迟。”
“是啊!这几位皆是军中将领,相信他们不会擅自妄言,人都还未开口,怎能断定不可信?”
周围声音开始倾斜。
凤举悄悄拉了拉慕容灼的衣袖,冲他轻轻摇头。
慕容灼轻笑,扬声道:“兹事体大,实不可听信一家之言,也许其中是有何误会。本王看不妨还是等太子妃安然无恙之后,由当事者当面讲清楚,冤枉了谁都不好,太子殿下以为呢?”
太子定定看了两人一眼,道:“本宫也赞同振威将军之言,此事也许只是一场误会,待爱妃清醒之后,本宫自会问清。今日是石温两家结亲的大喜之日,诸位还是回席吧!”
“太子殿下……”
太子妃的那名贴身宫女还想说什么,被太子一记冷眼慑了回去。
太子发话,石繇和石端昭父子忙招呼宾客,人群很快散去。
太子来到凤举和慕容灼面前,难掩愧色。
“阿举,多谢。”
他心知肚明,若是慕容灼当着众人之面说出真相,无论人们信与不信,太子妃的颜面都将受损,这件事也会闹得不可收拾。
凤举道:“殿下,太子妃毕竟是您的发妻,阿举不想与她为难,但此事恐怕尚不算完,您此时言谢尚早。”
“本宫明白,本宫会劝说她。”
“殿下!”凤举叹息一声,郑重道:“恕阿举直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娘娘为难阿举也不是头一次了,如若您不能说服她,那请恕阿举不能再退让了。”
太子沉默良久,惆怅地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太子妃所在的厢房而去。
“将军,就这么算了?”
杨参军凑到慕容灼身边小声嘀咕,愤然难平。
他们方才分明看见是太子妃故意摔倒。
慕容灼抬手,挡回了他们的抱怨:“日夜兼程,你们也累了,先各自回家吧!”
“那……若是再有麻烦,将军务必要通知我等。”
“嗯!”
凤瑾走了过来。
“凤公!可还安好?”慕容灼主动开口。
“一切如故。”凤瑾眼神扫过四周,低声道:“战将擅自回京,须上达天听。”
“凤公放心,本王在回来之前已经将公文送入京,算时间也该到了,稍后本王会再亲自入宫面圣。”
凤瑾笑着点了点头,对于慕容灼的谨慎颇为满意。
随后,又看向凤举,叹了口气:“今日之事你可有把握自己处理?”
凤举的笑容自信而笃定:“父亲放心,阿举可以!”
凤瑾和谢蕴夫妻一同离开。
谢蕴回头看了眼与自己女儿站在一起的少年,低声道:“夫君,我看这慕容灼比睿王更值得依靠,我们是否该趁早退了皇家的婚事?”
“时候未到。”
“你是指退婚的恰当时机未到,还是指慕容灼历练的火候未到?”
凤瑾驻足看向妻子,露出一抹温柔赞许的笑容:“二者皆然,当然,也包括我们女儿的历练。既然他二人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那就必须经受得住最严酷的考验,无论是外界,还是他们自身。”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七百六十九章 光天化日
谢蕴深以为然:“嗯,也对!还有族中那些老顽固,此时让他们同意阿举与慕容灼在一起,他们定不会应允。”
“阿蕴,此时……我也不会应允。”
谢蕴愣了愣。
此时?
也就是说如今的慕容灼还未能令他放心?
“你不信任慕容灼?”
“阿蕴,对于慕容灼,我确是抱着欣赏之意,但我是一家之主,我要时刻考虑凤家的存亡,除了你和我们的女儿,我不会给予其他任何人完全的信任。”
凤瑾帮谢蕴扶正了发间的玉钗,道:“这些事言之尚早,慕容灼究竟是否良人,还是交给阿举自己去考量吧!走吧!”
慕容灼道:“凤公与夫人感情甚笃。”
“无论外人如何评说,他们心中只有彼此。”说完,凤举转身面对慕容灼:“你不问我吗?”
慕容灼笑着,旁若无人般伸臂揽住她的腰拉近自己。
“太子妃身怀六甲,若无必要,你不会赶尽杀绝,但她要是穷追不舍,本王相信你也有你的后招。况且,她毕竟身份特殊,今日之事闹大了,凤家不可能无动于衷,而衡楚两家必会像方才那般对凤家群起而攻,最后即使有结果,证明你是无辜,凤家也会落一个跋扈之名,得不偿失。相反,你不追究,太子妃也好,其他人也罢,反而不会好过。”
慕容灼俯身,在她颊边轻吻:“你所思所想本王都知道,何须再问?”
凤举戏谑道:“你去边关这两个月,是吃狐狸肉吃多了吗?”
“哼,你可比狐狸狡猾多了,吃狐狸肉哪及得上吃……”
慕容灼的话戛然而止,他眉头一皱,手掌在凤举后背摩挲。
“怎么回事?为何都湿了?快脱下来!”
他解下自己的狐裘,伸手就要去扯凤举的衣衫。
凤举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忙捂着衣服后退。
“你别……这可是……”
这可是在别人家的院子里,光天化日!
慕容灼手上动作停住,向着周围看了看,似乎才发现身边除了凤举还有不少人在盯着他看。
如画的长眉一拧:“看什么?”
和方才与凤举说话时的表现判若两人。
众人受惊,慌忙转身逃离,却在心中暗想:看来他们方才看见的那个满眼撒着阳光的少年,就是传说中冷若冰霜的长陵王啊!
慕容灼抖开狐裘将凤举包裹得严严实实,搂着她随便寻了间屋子塞进去,对未晞玉辞道:“速去拿备用的干衣来。”
“哦,是!”
慕容灼哐地将门带上,蓝眸含着怒气瞪着凤举。
“我没事,湿的只是外衫,里衣没有。”
“大冬日穿着湿衣到处乱跑,就连军中的男人都受不了,你是认为自己这副身子比他们更强壮?谁干的?”
这个女郎平日里极重仪态,不可能是她自己将衣服弄湿。
凤举脱下了外衫,看着上面湿了的那一片,随意道:“被狗追了。倒是你,两个月全无音信,为何忽然回来?”
不受控制,语气中夹带了她这段时日满腹的抱怨。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七百七十章 如三秋兮
慕容灼背着光,深深地凝视着她。
“你说呢?你说本王为何回来?”
“我不知。”
凤举低下了头,手指缠绕着青丝。
“你走了两个多月,我每日都在等,可是从未等来一封书信,你也不曾让人捎来只言片语,让我知道你是否安好,可有受伤……”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字字句句都透露出她的惶惶不安,她的患得患失。
面前被戎装遮挡,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冰冷的铠甲碰到手背,却让她觉得心安,因为,人就在她能触碰到的地方。
“阿举……”慕容灼轻唤着她,抚上了她的脸颊。
修长的手,掌心有着一层薄茧,抚在脸上有些粗糙,却让凤举不由自主地贴了过去。
分别偌久,这个人的一切都让她想念。
“有时,我梦见你在战场上受伤,有时又梦见你……梦见你不记得我了,撇下我一人回了北燕,睁开眼后便整夜不能安眠,我……云团很思念你……”
“呵……”
慕容灼低笑一声,将她摁进了自己怀里。
“说什么蠢猫思念本王,你这女郎,说一句你自己思念本王,本王难道会笑话你不成?”
声音低沉靡雅,温柔丝丝入骨。
凤举依偎在他怀里咬了咬下唇,抬手环住了他的腰。
“君可知,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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