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举眸色微沉,在云团脑袋上摸了摸,柔声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她起身,声音淡漠地说:“寻个隐秘之地,将这床锦被烧了,再告知庭言,问问那浣衣丫头近来与何人接触过,这锦被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玉辞从凤举的神色中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忙道:“奴婢这就去!”
“隐秘进行,此事我不希望有更多人知晓。”
“是!奴婢明白了!”
凤举拈了一缕发丝在指间缠绕着,眯眼冷笑。
未晞看了眼堆在地上的锦被,隐约间猜到了什么,问道:“大小姐,可要请太医来看看?”
凤举若有所思地说道:“贾太医的身子应当已经养好了吧?”
“定是好了,听说前阵子三郎风寒,贾太医还来府上看过他。”
“哦?呵,三哥对他这般看重,若是知晓我要请太医,必定又要将他带来了。”
近来她服用鬼医开的药,明显感觉身子好了许多,贾胥一来定能查出。
“罢了,待竞琴会后,我会顺路去寻个大夫看看,这两天你们在梧桐院内多留心。”
“是!”
哼!有人又开始将手伸入梧桐院了。
一切准备妥当,未晞抱着琴送凤举下楼,刚到了栖凤楼一楼前厅,就看到檀云姑姑在厅中候着,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奴婢见过大小姐。”
凤举微笑:“姑姑在阿举面前不必如此多礼,可是母亲寻我有事?”
“夫人知道大小姐今日有事要出门,所以让我来给大小姐送点东西。”
说着,檀云让到一边,她身后的一个少女将怀中的长条木盒捧在手中,另一名少女将木盒缓缓打开。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三百九十章 七弦沧浪
盒中是一尾崭新的七弦琴。
琴身上刻绘着水浪花纹,花纹之间点缀镶嵌着黄豆大小的翠玉,看着宛若滔滔水浪溅起的水珠。
“这是……”
负责打开琴盒的少女说道:“回大小姐,此琴名为‘沧浪’,乃闻知馆的副席斫琴师向准早年所制,但他对此琴十分珍爱,制成后便一直珍藏。直到前年,向公之妻因家中拮据,将此琴售卖,恰巧被夫人遇上,夫人便以高价将此琴买下了。”
捧着琴盒的少女声音轻柔地说道:“夫人当年将此琴买下,一直珍藏着,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送予大小姐,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此时,凤举才认真地打量起面前这两名少女。
介绍沧浪琴的少女着了一袭浅蓝的裙裳,笑盈盈的,两颊生着浅浅的梨涡,让人一看便心生好感。
捧琴的少女一袭淡粉,如芍药初开,温柔婉约,眉心一点朱砂,灵秀动人。
这两女的容貌气质皆十分出色,便是在美人如云的华陵城内,她们也绝对排的上前列。
檀云见她盯着两个少女,笑着说道:“玲珑、酌芳,还不快见过大小姐?”
两女笑着行礼:“玲珑、酌芳,拜见大小姐!”
凤举点了点头。
这两个少女,单看容貌便可知是精挑细选出的,更遑论她们的气质,一看便知是悉心调教、通晓诗书的。
但凤举两世记忆中却完全没有她们的痕迹。
“看来她们也是母亲为我准备的了?”凤举含笑看向檀云。
檀云打量着凤举一身少年郎的装束,笑道:“正是,大小姐既要换个身份出去,未晞和玉辞自是不便带在身边的,玲珑和酌芳二人算是夫人商铺中的人,就连家主此前都不曾见过她们,由她们跟随在大小姐……额,不,是小郎君身边,再合适不过。”
随着与谢蕴的母女关系越来越亲近,凤举对于这个母亲便越加钦佩。
人们只知华陵凤家的主母手中掌管着许多商铺,却从无人知晓究竟是哪些商铺。
“待回来时我再去华荫院见过母亲,眼下,我也该动身了。”
……
上回踏入闻知馆,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满怀好奇。
而再次踏入闻知馆,身份,心态,一切都不同了。
在玲珑的建议下,凤举下车时还是戴上了纱笠,用玲珑的话来说——
“大小姐这番俊俏形容,若不加遮掩地出去,必会遭倾慕者围堵,寸步难行。”
联想起慕容灼曾被爱慕者疯狂围堵的那一幕,凤举果断听话照做。
她虽戴了纱笠,着装却仍和上次相同,四个守门青年一眼便认出了她,并未阻拦。
在翠竹青玉壁的琴阶名录前站定,凤举一眼看向了最顶端的“七弦大家,遗音旷古”八个字。
总共有一日,她会将自己的名字挂在其上。
视线落在第五名之上时,凤举怔了一下。
七弦大家第五名,向准。
“这便是制成沧浪琴的那位副席斫琴师?”
玲珑小声答道:“正是,这位向公也曾是鹤亭名士,可惜后来沉迷于寒食散,日渐颓败,渐渐隐于市井,再少闻其名了。”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三百九十一章 陆邱之辩
凤举惋惜地叹了口气。
只怕这向准并非是因沉迷寒食散而颓败,寒食散不过是名士们借以放.浪形骸的外物,与饮酒相同,即便颓败,也只能令他们的身体颓败。
真正能令这些绝代名士自暴自弃的,是这个无望而压抑的世道。
改变一人容易,可要改变一个世道……
何其艰难!
凤举的视线从向准的名字上移开,看向名录之外的一行朱砂红字——
琴者谢无音,竞琴师第四百八十五位邱愫,竞琴台:莲台。
秀致风.流的谢小郎君带着她的两个美貌婢女走过闻知馆前堂,引来无数侧目。
“那是上回与衡大家一道来品琴的那位小郎君吗?”
“与衡大家一起?莫非便是传闻中那个,与衡大家一同参加了邵公清谈会的那个谢小郎君?”
“他身后两个婢女真是国色天香,也不知这谢小郎君究竟是何背景,可惜窥不见其容啊!”
走到刻着“竞”字的长案前,凤举对两个僮仆自报姓名:“谢无音,竞琴。”
僮仆有礼地颔首笑道:“谢小郎君,衡大家昨日便已吩咐过了。”
说着,将早已备好的一枚小木牌递予凤举,木牌上刻着莲花,以及一个“竞”字。
“谢小郎君,请!”
一名小僮将凤举带入了内苑。
旁侧品琴长案后的僮仆偏头过来,小声说道:“这位谢小郎君同上回来时似有不同。”
竞琴长案后的一名僮仆颔首,表示认同:“是更加从容了,既是衡大家推举之人,想来琴艺定是不俗,也许琴师邱愫要成为这位谢小郎君扬名一战的垫脚石了。”
“我看未必!”另一名竞琴僮仆说道:“你方才可留意到了谢小郎君的手?”
“手?他的手如何?”
……
时辰尚早,凤举被带到莲台旁的雅室稍坐。
此时的雅室内只有两人,一个三十多岁,一脸傲慢,一个约年过五十,瞪着前者,因为气愤,颏下三缕花白长须都在颤动。
“里面是何人争吵?”
小僮悄声答道:“回谢小郎君,里面年长者是馆内第四百八十六名琴师陆植,另外一名是排在前一名的琴师邱愫。”
邱愫,便是凤举今日要挑战之人。
凤举的到来让两人先是一怔,露出了惊艳之色,但凤举只是顾自寻了个坐席,便旁若无人地饮茶,两人便渐渐将注意力移回到彼此身上。
邱愫神情倨傲地说道:“陆琴师,我敬你是长者,奉劝你一句,技不如人,便莫要自取其辱,你已是年过半百之人,琴艺却不过尔尔,可见你的悟性平平,又如何能超越我呢?”
琴师陆植冷哼了一声,说道:“天分九重,艺海无涯,老夫是未能胜过你,但你也并非天下之首,你邱愫之名在琴阶名录上也不过排在末位,你何苦如此目中无人?”
“哼!我不是目中无人,我是目中无你!一个行将就木的败者,焉敢恬不知耻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陆植被人羞辱,一掌排在了长几上:“无礼小辈,老夫只看你今日如何沦为败者!”
“败?”邱愫大笑:“一个连琴师都算不上的小儿,你莫非是指望他能为你出口恶气?当日我能胜你,今日,我同样能胜过那谢姓小儿!”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三百九十二章 绮靡少年
凤举牵了牵嘴角,从始至终只像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一盏茶的时辰之后,门外,铜钟敲响。
之前引路的小僮进来作揖道:“时辰已到,两位竞琴者请入莲台吧!”
凤举起身刹那,邱愫、陆植二人都诧异地看向了她。
他们还以为这是哪家的世家子弟来闲坐的。
邱愫尴尬地抽了抽嘴角,陆植嘲笑一声,率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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