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昱拧着小眉头看着兄长,忿忿道:“是他先口出恶言污蔑我的!”说着小拳头又攥起来了。
江岘敛容,也道:“不是清昱的错,为何要他道歉。”
清让没看他,拉着弟弟:“我是让你给夫子道歉,私塾学堂,岂是你凌辱之地,圣人教诲都忘了吗,遇事便要动手?你是读书人,不是莽夫,暴行解决不了问题。”
“都让人欺负到头上了,还要拿圣贤礼仪忍吗?”江岘突然冷道了句,下颌微抬,清冷地看着清让。
清晓突然反应过来,江岘虽生在武勋世家,可他是庶出,原走的仕途路子。后兄亡继其位,又跟了首辅,才放弃文做了锦衣卫。
锦衣卫本就名声不好,清让这话里话外都透着言外之意。
江岘继续道:“我朝崇尚礼教,那边塞屡屡侵扰,便让我们拿礼仪和冷刃去搏吗?”
倒是有点道理。清晓看了他一眼,视线对上,他眸光微动似有淡淡的笑意,看得清晓赶忙错开了。
“强词夺理。”清让哼道:“那是武将之职,清昱不过是书生。”
“参军是文官,可他运筹帷幄论的也是兵法。”
“兵法讲的也是策略,非鲁莽行事。”
“你怎知清昱没讲究策略呢。他孤身一人抵四个,可不是谁都做得到的。”说着,颇满意地看了清昱一眼。清昱认同,又不想和他亲近,憋得左右不是。
清让还欲还口,清晓赶紧拉住他。论学识,他二人不分伯仲,可论“歪理”他辨不过江岘,自己可是领教过的。
“大哥,走吧。你难得回来,还没见父亲呢。”
清让看着妹妹,沉默半晌,随即柔和笑道:“好,走。”
于是拉着弟弟,给夫子道了歉,三人离开。才一私塾大门,江岘也跟了上来,贴在清晓耳边道:“今儿事出突然,来不及给你买糕了。”
清晓微怔,他是清昱的事耽搁了。消息可倒灵通。也是,他是锦衣卫嘛,怕连自己的举动都在他掌握中。
她想说什么,见前面兄长目光一直未离自己,只福身道:“谢世子爷帮了清昱。”说罢,便奔兄长去了。
江岘知道她有话要说,情急去拉她,却被清让一个凌厉的眼神拦住了。二人对视,不见火光,但见冰封万里。
看着远去的三人,江岘俊逸的脸晦暗不明,眸色愈深。不能再等了,必须把她重新接回来,寸步不离……
远处蓝呢轿上,旁观看戏的谭沅昊冷笑,修长的手指一甩,撂下轿帘道了声“走”,轿子稳稳起步从小胡同里消失了。
轿子里,谭沅昊不住摇头暗笑。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这姑娘果然对江岘意义非凡。还道他无懈可击,原也有软肋啊。并且,还牵出了个阮清让,这戏是越来越好看了……
正想着,轿子突然一晃,停了下来。
谭沅昊喝了一声,皱眉,掀起轿帘朝外看。只见一小姑娘摔倒在地,无辜地眨着一双桃花眼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谭沅昊微怔,又看了看通往自家的路,忽而一笑,下了轿子。声音慵懒魅惑,笑容脉脉似含了情意般道:
“阮小姐,可摔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护犊子的阮清晓,嘴上说让弟弟长教训,心里还是不想他吃亏。
江岘:所以你还是站在我这边,支持我的~
清妤是要以身示范,什么叫no zuo no die。
☆、(修)鬼迷心窍
“酌茗, 给阮小姐上茶。”小客堂, 谭沅昊招呼, 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坐在官帽椅上的清妤。
小姑娘身着桃粉罗衫,头簪金丝海棠, 衬得娇艳的小脸白里透红,羞涩, 却依旧从容淡定不失礼仪,颇有大家闺秀的风度。
不过想来也是,虽庶出她好歹也是出身书香,和清晓同样是阮府的小姐。
不过同样是小姐, 这行为可就天差地别了。
谭沅昊扫了一眼她的腿, 问道:“可伤到了?要不要寻府医瞧瞧?”
“谢谭公子, 不必了,不碍事。”清妤垂目谢道, 眼睫轻颤,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好不怜人。她低头的脸颊,倒是有几分像她的姐姐,只是比她姐姐气色好多了。
“阮小姐这是打哪来?”他含笑问道。
“我本是要去找表妹叙旧,不巧她随舅母出门了, 我只好回来, 半路便……”
“便撞上我了。”谭沅昊语气佻然地接了话。
清妤心头一紧,忙抬头解释道:“我不知道是您的轿子,怪我, 走路不小心。”
“哎!”谭沅昊轻叹了声。“这如何能怪你呢,要怪也是轿夫,冲撞了小姐,该赔不是的是我啊。”他语调抑扬,尾音魅惑一挑,似他慵懒的笑,把人心都揉得发酸,酸得发甜。
清妤不禁望向他。他五官精致俊逸,像上好的玉器雕刻打磨出的,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温润而高贵,即便看着都觉得是一种享受。看着看着,清妤竟有些痴,直到下人把茶水端来,她才失神地垂下了眼皮。
这种眼神,谭沅昊见得太多。他唇角一挑,含笑道:“请用茶。”见清妤端起,又柔情地嘱咐了句:“仔细烫。”
清妤心都暖化了,脸越来越红。
谭沅昊轻笑,眸色深不可测。
“对了,想问问小姐,可识得靖安侯世子?”
清妤一怔。随即摇头,抿笑。“人家是世子,我如何能识得。也不过是听说过罢了。”
瞧她神情也不似撒谎。这倒有意思了,清晓和请让都认识,可她不知道。莫不是阮清晓和江岘之间都是背着人的?
清妤忽地意识到什么,目光疑惑地瞟向谭沅昊,反问道:“谭公子怎想问这个?”
小姑娘反应可快。他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听闻世子爷和礼部阮侍郎关系颇好。”
“嗯。”清妤淡笑,“阮侍郎是我家二叔,倒是我家堂姐和世子爷识得。”
“阮清芷?”
“谭公子认识?”清妤惊讶。
谭沅昊笑了,“自然,她常来谭府,祖母很喜欢她。”
闻言,清妤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蹙。清芷认识他,清晓也认识他,她们都应邀来过谭府,独独自己没这资格,就因为她是庶女?越想心里越气闷,捏着茶钟的指尖都紧得发白。
瞧着她那神情,谭沅昊笑了,语调轻缓道:“日后若是祖母下帖子,你便随你姐姐来,阮小姐慧心,祖母定会喜欢的。”
话送到了心坎里,清妤甜得心软,连舌尖都跟着发麻。天下竟有如此善解人意的男子,谢程昀也曾对她好过,竟不及他只言片语。如此良人,便是折她的寿也要搏得一搏。
她放下茶盅,方欲福身道谢,却闻他忽而道:
“令姐,阮大小姐,可有过婚约?”
清妤愣住,心思飞转。不当不正地偏提她,还问及婚事……思及他那日见清晓,更是帮她开脱,清妤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神色凝重,眉心笼了一层淡淡的忧思,几开樱唇,却未发声。
谭沅昊不解,敛容道:“怕是我不该问,抱歉了。”
清妤忙摇头,好似抉择地抿了抿唇,随着一声哀叹,一股脑地将清晓如何被退婚,冲喜,另嫁,乃至被抛弃之事统统道来……
末了,她感喟道:“姐姐命苦,年未及笄便成了弃妇,不然我们一家也不会躲到京城……”
她以为听了这些谭沅昊会失望,可他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眸色深邃,看不出神色,但绝不是失落。难道自己揣测错了?他不喜欢清晓?还是对他而言,这些都无所谓?
她又补道:“旁人看不出,但我知道,姐姐还在等他。”
谭沅昊终于有了表情,他唇越挑越深,不住地点头,盯着清妤眸色一亮,道:“听你描述,这‘林岫’倒是像我熟悉的一位故人。小姐可还知其他特征?”
天下竟有如此巧的事?清妤想了想,道:“我临过他的字……”
“酌茗,笔墨!”
半刻钟,谭沅昊看着纸上的“惜春”二字,便心明如镜了。
江岘啊江岘,没想到你竟有这样一段。原来那段日子他在清河,如此冯家兄弟和山东巡抚一案都连上了。陆崇谦,你果然有颗好棋子!
该问的都问到了,谭沅昊唤酌茗送客。
出门前,他突然唤住了清妤,看着眼中隐有不舍的小姑娘,他魅惑一笑,道:“阮小姐不想知道,我和你姐姐有和渊源吗?”
清妤好奇,点头。
谭沅昊盯着清妤的袖口露出的藕粉一角,舔了舔下唇,精致的眉峰一挑,邪魅笑道:“她欠我一条绢帕……”
……
谭沅昊遣酌茗驾谭府的三驾马车送清妤回去,这规格之大,兴师动众,以致阮家街坊看到车挂灯上的“谭”便明白这车是打哪来的了。眼见清妤从车上下来,都不禁驻足多看上两眼。
清妤向来对这种微妙有感,于是脖子拔得更高了。
四邻窃语:莫不是阮家要有喜事了?
清妤也如是想的。如果说之前她还在忐忑,那么最后谭沅昊和她讨要绢帕,便再清楚不过了。女子的绢帕,可不是说要便能要的。
酌茗一直将清妤送进了阮家正堂。听闻谭府来人,父母清让,连同清晓清昱一同候在客堂,怎知迎来的却是自家女儿。
清妤心情极好,给父母福身,唤了大哥,也难得给了清晓一个笑脸虽说是带着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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